“施静玲,我要累死了!”齐晓明回到家里总是叫苦,捎带指责老婆的烹调手艺,“累就累吧,也吃不上可口的饭菜。看看你做的菜,除了油大,还有什么特点?不咸不淡不香不辣,难吃死了。我这辈子倒了大霉,咋遇上个你呀!”
“谈恋爱你眼睛瞎啦?那时候我胡乱炒个菜你都说好吃,恨不得连碟子舔干净。如今看我不顺眼,连我做的饭菜也不能吃了?咱俩做夫妻说不上谁倒大霉呢。你忙你累自找的,我让你那么累了?”施静玲针尖对麦芒。
“我不累有什么办法?想方设法多挣钱还不是为了把咱小日子过好,还不是为了你和齐施娉?”
“谁知道你为谁!反正我没感觉到有好处,整天听你乱发脾气,挑我的毛病,嘟嘟囔囔像个婆娘!”
“唉,跟你说不清。反正我命苦。”
齐晓明忙,除了担任奥赛班物理课兼班主任,主要原因在于做家教耗费很多时间和精力。
齐晓明是名师,学生慕名而来。有的学生物理成绩差,家长不从孩子本身找原因,却认为纯粹没遇到好老师,所以拐弯抹角托熟人找到齐晓明:“齐老师,别人家孩子经您点拨,能拿全国物理奥林匹克竞赛大奖,我家孩子没那天分,您给辅导一下,期中期末考试总能考个好成绩吧?哪怕成不了尖子,取得一点进步也行啊。”一开始齐晓明对做家教并不热衷,总是尽量推辞:“我工作忙,顾不上做家教。奥赛拿名次的学生,主要是有天赋,基础好,老师辅导的作用有限。不是说所有学生辅导一下就能考高分,有的根本不爱物理,有的基础太差,老师有天大的本事也白搭。”有的家长耍赖:“反正我家孩子拜托齐老师您啦,家教的报酬我给您放下了。”说完扔下几百块钱,齐晓明想不收也由不得他。有的学生物理成绩并不差,家长照样找上门:“齐老师,我家孩子的目标是清华、北大,高考物理一定要拿高分。奥赛拿不拿奖倒无所谓——是不是拿了国家级的奖项高考加分?那还是拿大奖好啊——为了高考成绩,烦劳您给做家教吧。报酬没问题,我带来了。”齐晓明听了一脸苦笑,摇着脑袋不知道咋办。
后来,齐晓明尝到了甜头。个别辅导式的高中家教报酬可观,流行的行情一课时涨到30元了。说是个别辅导,找上门来推不掉的学生多,三五个甚至七八个一勺烩也叫个别辅导。平常学生上晚自习,回到家还有作业,只能辅导一个课时,周六晚上和星期天能多上几个课时,还可以分期分批。好在高中物理课教了20年,教材教法很熟悉,根本不用备课,学生一来讲就是了,讲累了给弄点儿习题做,做完后点评点评也是一种辅导方式。虽然很累,但报酬不低,算下来比挣学校那份工资高多了。
钱是好东西啊。齐晓明做家教逐渐演变成自觉行动。
齐晓明很快掌握了所带班级有多少学生物理课成绩差,然后分别找他们谈话:“奥赛班学生,物理成绩上不去怎么能行?传出去,我也算一中有名气的老师,丢不丢人呀?我给你出个主意,利用晚上、周末到我家,咱个别辅导辅导。”遇到个别学生犹犹豫豫,他直接给家长打电话,晓以利害,最终都搞定了。这样齐晓明有了一个以所带班级学生为主体的小规模辅导班。
辅导班里有个别学生不交钱,比方有个男孩叫郑曦,物理不是最好,但也不差,齐晓明了解到孩子的爸爸是铜镍集团公司副总经理,风传最近要调到市政方面任副书记或者副市长,是个重量级的学生家长。这样的家长今后肯定用得着。辅导他家孩子是一种投资,眼下不收报酬,或许将来会有巨额回报。这样的先例并非没有,齐晓明当全国先进模范,光靠埋头苦干出力流汗水能行吗?
除了他自己的学生,齐晓明手里还有同年级其他班若干学生,都是家长慕名而来,找熟人托关系找齐晓明做家教辅导的。这些学生程度参差不齐,齐晓明向家长许诺,一定要让他们各自有进步,但最终成绩怎样还要看学生自身努力。
家教负担重,齐晓明于是很累。
有人比齐晓明更累。市一中外语教师曾宝银在讲台上突发脑血管破裂,弄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了。
按理说,一个老师倒在讲台上,以身殉职,死而后已,无论如何值得景仰。但对于曾宝银之死,一中的老师学生却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很多人对曾老师突发疾患英年早逝欷?不已,都说可惜了可惜了,怎么会这样?尤其曾宝银担任班主任的高二(5)班学生,眼看着老师正讲课突然停顿下来,脸上神色骤变,随后表情凝固,紧接着一头栽倒人事不省。救护车把人拉走时间不长,曾老师病逝的噩耗传回学校,同学们难以接受,男生红着眼圈发怔,女生一个个哭成泪人。但是,没等到曾宝银遗体火化,另一种舆论的力量盖过了先前大家对他的正面评价,许多人甚至流露出对死者的鄙夷和嘲弄。
“老曾纯粹是累死的。何必呢,要那么多钱干嘛?”这样的议论算客气,不无同情。
“为钱拼命,为钱丧命,爱钱如命,钱要人命。曾老师的结局是一种必然。”这样的评价虽然刻薄,但也算客观冷静。
“世上的钱能挣完吗?身体重要啊。曾宝银太贪婪,贪婪到老天难以容忍的地步,他不出事才怪呢!活该活该。”说这话的人不仅表露出幸灾乐祸,还有对曾宝银难以掩饰的憎恶。
“曾宝银虽然死得早,可人家该吃吃了该喝喝了该玩玩了,老婆房子都换新的了,这样活一辈子也值。只可惜新房子新车子转眼都成别人的了,新老婆也得再换老公……”有些人如是说,不阴不阳,话语中含义丰富。
许多人关心曾宝银的身后事,家产的分割、家庭内部纠葛、学校如何评价以及给他开追悼会的规格等等。
曾宝银之死备受关注当然有原因。
曾宝银老家在本省旱原地区一个贫穷的小山村,兄弟姊妹多,生活拮据,所以他从小营养不良,体质羸弱。上中学时候,曾宝银走出贫困山村的愿望很强烈,读书特别刻苦,经常晚上在厕所外面路灯下看书、背英语单词,多次因为饥饿晕倒在教室,这种吃苦精神让他如愿以偿考上师范院校英语系。父母勒紧裤腰带,宁可牺牲弟弟妹妹上学读书的机会,总算把他供出来了。大学毕业后,曾宝银无论如何不愿回老家那个依然贫困的县份,想方设法分配到了相对富裕的工业新城龙川市。参加工作,当了中学老师,曾宝银依然保持老家节俭的生活习惯,舍不得花钱吃肉,穿衣服朴素得像进城打工的农民,身体保持了清瘦和足够的骨感。对自己近乎苛刻的曾宝银却懂得报恩,挣的钱都寄回老家去,让父母生活得富足,而且由他出资在老家盖了全村最好的水泥楼板房,成为父母骄傲的资本。
到了该找对象成家的时候,曾宝银才发现手头没有一点积蓄也不对,城里姑娘几乎都喜欢经济宽裕、花钱大方的男孩。他其貌不扬,手里又没钱,很难讨得女孩欢心。还好,后来经人介绍,曾宝银认识了他的第一任媳妇苗春花。小苗的父母杀猪卖肉,正集中注意力培养儿子成为新一代屠夫,对两个女儿的前程缺乏必要的设计和安排,大女儿苗春花初中毕业就失学,找不到事干,也在市场上摆摊儿卖菜,小女儿苗春叶上初中,眼看也成了差生。曾宝银对苗春花的第一印象,觉得这女的符合老家小伙找对象希望女方身体健壮能干体力活儿的审美标准,再加上他已经25岁,生理上对异性饥渴难耐,于是同意和女孩处一处。苗春花其实很有心计,对她能和大学生、中学老师谈对象喜出望外,充分利用曾宝银不懂爱情和饥渴女性的机会,很快和他在她租住的屋子里将生米煮成熟饭。为了尽快促成这桩婚事,苗春花还给曾宝银来了个未婚先孕,让他措手不及,糊里糊涂决定娶苗春花为妻,也接受了儿子已经在对方肚里萌芽生长的事实。
曾宝银结婚不算早,但生儿子在同龄人当中并不晚。婚后,曾宝银也过了几年幸福生活。苗春花嫁给曾宝银,自认为找了一个体面的挣钱的老公,卖菜的营生不做了,专心专意做全职太太。除了养育儿子,苗春花精力旺盛,身体又好,夜夜不放过曾宝银,让他享受到超乎寻常的性快乐。只是曾宝银身体基础不好,累得招架不住。每每他身体出了毛病,苗春花就想方设法给他滋补,弄得家庭生活支出偏大。父母在经济上依赖曾宝银也已经成了习惯,两方面的需求汇合起来,让曾宝银感到钱不够花,妻子因此也常常给他发点儿小脾气。
后来家教之风日盛,曾宝银所教英语课又是家教热门学科,家长、学生需求特别旺盛,曾宝银想不挣钱都不行。家庭生活需要钱,做家教又很能挣钱,曾宝银何乐而不为?况且已经尝到了甜头。很快,在课外辅导、做家教挣钱方面,曾宝银成了市一中最引人注目的人物。他充分发扬惯有的吃苦耐劳精神,不仅每天晚上有家教,而且周六周日不休息,将甘愿投奔的和千方百计动员来的学生分成若干个班,在家里的客厅分期分批授课,弄得门庭若市,银子也哗哗哗流进来了。
老公做家教大把大把挣钱,苗春花兴奋异常,总是通过做好吃的以及床上尽量变换花样来奖励曾宝银,但好景不长,过了大约一年,苗春花突然发现老公身体出问题了。
原来,曾宝银通过做家教认识了五花八门的家长,有的有钱,有的风流,和这些人交往频繁,曾宝银偶尔也有在外面潇洒的机会。如果说吃吃喝喝能上瘾,在色情场所寻欢作乐更容易上瘾,况且当今社会手里有几个钱的男人把泡妞儿根本不当回事儿,学校男老师有这样业余爱好的并非曾宝银一人。有了和外面美丽妖艳、风情万种的女人交往的经历,再回家看屠户出身的媳妇,曾宝银觉得不堪入目,并且缺少情趣,慢慢地,他对苗春花越来越冷淡,频频光顾有异性按摩、色情服务的场所。
老公经常寻花问柳,苗春花不可能长时间蒙在鼓里。“男人有钱就变坏”,她突然意识到这是一句经若干人实践检验过的真理,目前正在曾宝银身上变为现实。本来俗气的苗春花在对待老公出轨这件事上不可能脱俗,她采用了非知性女人惯常使用的一哭二闹三上吊,逼迫曾宝银改弦更张,但这些招数对鬼迷心窍的老公基本没有作用。曾宝银不怕苗春花闹,甚至鼓励老婆:“你最好把事情闹大,闹到学校去。等大家都知道咱俩感情破裂了,我和你离婚很容易。”他这么一说,苗春花反倒收敛了许多,改用怀柔政策,苦苦相求让曾宝银不要抛弃她和孩子。曾宝银本来动了恻隐之心,但他在花柳从中穿行舞蹈毕竟不很老到,不久被一个做过“小姐”又想从良的按摩女俘虏了。此女子姓曲,长得妖娆妩媚,把曾宝银糊弄得找不着北了。经不住曲姓女子软硬兼施,曾宝银很快萌生了与原配妻子解除婚姻、与此女结为伉俪的想法。后来这件事公开化了,苗春花乱了方寸,只知哭哭啼啼,想不出办法。后来她妹妹苗春叶站出来,要和姐夫道短论长。原来,初中生苗春叶学习成绩一塌糊涂,但屠户家庭不缺肉吃,她和姐姐长得同样健壮。生理上成熟早,生活圈子缺乏更多的成年男性,苗春叶竟然春心萌动,暗自喜欢上姐夫曾宝银。知道外面有野女人竟然要从家里抢走姐夫,苗春叶比苗春花醋意更浓,竟然找了一帮男孩将姓曲的女子暴揍一顿,吓得她再不敢找曾宝银。苗春叶还将此事告知老爹,老丈人拿上杀猪刀找曾宝银理论,吓得他几乎尿裤子。
尽管事情暂时缓和,无奈曾宝银贼心不死。过后,他继续关起门来折磨苗春花,软硬兼施,威逼利诱。终于,苗春花没有耐心了,答应和他离婚,但儿子、房子和存款统统都要,让曾宝银净身出门。曾宝银二话没说,带了随身衣服就到宾馆开房去了。他知道,凭做家教挣钱,房子会有的,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曾宝银在玩女人方面还算专注,离婚以后,他费老大劲儿把曲姓女子找回来,完成了家庭重组。二次结婚以后,他才知道曲姓女子不仅有过一次婚姻,而且生了儿子。她之所以找他,是看上曾宝银当高中老师,还能做家教,是个挣钱机器。弄明白了这一点,曾宝银很丧气,但架不住曲姓女子有手段,在床上把他伺候得熨帖,能让曾宝银在各方面甘愿成为奴仆,保持了曾老师二次婚姻足够的稳定性。
后来的曾宝银,做家教挣钱养成习惯,不怕苦不怕累,为挣钱而挣钱。身体基础不好,第二任妻子掏挖他精气神也不遗余力,再加上本来繁重的学校工作,曾宝银终于累垮了,在没有任何前兆的情况下突发脑梗,颅内大面积出血,一命呜呼了。
曾宝银死后,家里很热闹。苗春花闻讯除了伤心流泪,突然想到应该为儿子争一份遗产——她估计这几年曾宝银做家教又有不少积蓄,不能让姓曲的女子独吞。更大的问题是曾宝银一死,他负担儿子的抚养费谁给?苗春花把这想法在家里一说,苗春叶比姐姐还激动:“狗日姓曲的女人,光知道让姐夫挣钱,把人累死了!找她算账去,起码要把外甥的抚养费和将来上学的钱要出来。”于是苗家姐妹打上门去,领着披麻戴孝的曾宝银儿子争夺遗产。曲姓女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谎称她身怀有孕,肚子里曾宝银的孩子还不知靠什么来抚养。双方话不投机,苗春叶脾气暴躁,先跟曲姓女子动了手,几个女人打成一锅粥,最终没有结果……
鉴于曾宝银是有争议的人物,市一中领导经过研究,且请示上级,低调操办了曾老师丧事。追悼会上对他的评价不高也不低,温吞吞的,回避了死因,只说“因突发疾病不幸辞世”,也没有提他倒在课堂上。从老家赶来的曾宝银哥哥以及姓曲的女人都认为学校对死者盖棺论定不够客观,少不了阮克刚、方知行等人给他们做许多思想工作,既坚持原则,又尽可能不让死者名誉再受伤害。最终除按照相关劳保规定抚恤之外,还给亲属经济上一定补偿,总算平息了事态。
处理完曾宝银的丧事,阮克刚在市一中领导班子会上说:“曾宝银是个很典型的例子。看来我们不能放任老师只顾家教挣钱而不顾影响、不顾健康。我认为家教应该规范,学校要作出相应的规定。”方知行也说:“阮校长说得对。这件事不重视,恐怕还会出问题。”沈德良副校长随之表态:“是是是,对对对。”
刘庚旺作为龙川市成功的商人,鼻子特别灵,总能及时嗅到有用的信息。最近,市一中有一项大工程提上议事日程,学校要新建一栋高规格的综合大楼,替代原来的实验楼、行政小楼和一栋旧教学楼,计划投资四千多万。工程费用主要由一位祖籍本地的港商捐助,这位姓彭的老人热情洋溢要造福乡梓,市政府计划再给予一定量的资金支持,解决楼内的配套设施。这个项目对龙川市教育系统来说是大工程,也是刘庚旺这样档次的建筑商敢于有想法的最大规模的工程。听到这个消息,刘庚旺连续好几天没睡好,用心筹划怎样才能把有关领导和关键部位的人拿下,为将来参与竞标拿到工程项目作好铺垫。
有一天,刘庚旺静悄悄来到卜义仁办公室,约请副市长周末到邻近的石羊河市放松放松。刘庚旺相邀,卜义仁竟毫不犹豫答应了。
“刘庚旺,你行事缜密,是可以交的朋友。我给你这个面子。”卜副市长说。
“卜市长,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一个平头百姓,您这么给面子,我受宠若惊啊!”
因为要在教育系统做文章,刘庚旺自然要请教育局长程元复。市一中校长本来也在邀请范围之内,阮克刚听说要到石羊河市“活动”,还有卜义仁副市长参加,就推说有事,提议让沈德良副校长代为出席。
星期五下午,刘庚旺开着跑车,先后接了沈德良和程元复,径直去了石羊河市,在一家宾馆迎候卜义仁到来。卜副市长处理完当天的公务,延宕到下班时间,才带了司机,开着一辆挂有武警号牌的高级越野车直奔石羊河市。到了宾馆门口,卜义仁给司机交代:“从现在开始给你放假,你自由活动,爱干啥干啥,别喝醉酒,别惹出乱子就成。明天上午等我电话,还到这个宾馆门口来接我。”
与副市长汇合以后,刘庚旺亲自驾车,拉着几位领导离开宾馆,去了位于石羊河市郊区20公里开外的地方,那里有一家休闲娱乐场所,四周被果树林木包围,名叫“栖鹤庄”。听名堂,这个休闲山庄绝不是通常的“农家乐”,它接待的客人必是仙风道骨闲云野鹤。当今社会闲人雅士几乎没有不攀龙附凤的,达官贵人也要附庸风雅,所以,通常来这里消费的人比较复杂。问题在于这是纸醉金迷一掷千金的地方,没有点地位或者实力,哪儿敢踏进山庄大门?
一行人来到栖鹤庄,庄主竟然是一位端庄干练的女人,早已在大门外迎候。
“欢迎欢迎,欢迎各位先生。”女庄主和客人一一握手,微微鞠躬,表示欢迎,脸上的表情却是不卑不亢。
进得山庄大门,能看出不俗。院落中间是很大一片园林,小桥流水,曲径通幽,红亭绿榭,草木葳蕤。形状别致、水域面积不算小的池子里锦鲤游动,池边有圆木连缀而成的垂钓台伸向水面。里面的建筑是若干栋相互独立的小楼别墅,有鹅卵石铺就的甬道相连,两旁绿草茵茵。小别墅中间生长着苹果树、梨树,上面硕果累累,既有观赏价值,又能让客人采摘品尝。
“时候不早了,请各位贵客净面净手,然后用餐吧。”身着紫红色旗袍、婀娜多姿、玉面酥手的服务小姐把客人引导到一栋小别墅里面,交代说:“餐厅出了门左拐,走到头就是。过五分钟我再来迎请诸位。”说罢,小姐款款告退。
刘庚旺一边安排几位领导先去卫生间洗手洗脸,然后楼上楼下看了看,对小别墅里面的设施基本满意。一楼的厅比较大,可以会客,可以看电视、唱卡拉OK,跳舞恐怕局促一些,但男女相拥着摇晃足够了。沙发茶几档次不低,看上去豪华,坐上去舒适。墙上有字画,很像大家真迹。两间卧室里的床铺还算宽绰,其中一间里面套着卫生间,洗漱台、马桶都很讲究,有淋浴设施。楼上的厅可供棋牌娱乐,一张全自动麻将桌,四周是很讲究的藤椅,靠墙的位置也有沙发、茶几。墙上同样挂着装饰画,加了玻璃框,艺术品位不算高,但更温馨,带点儿刺激,有点儿暗示。二楼有一间卧室设置了双人床,床榻和卧具更高档,里面连着卫生间,除了洗漱台、洁具之外也有淋浴设施,比起一楼的淋浴来加了圆形的隔断,洗澡更有隐蔽性。另一间卧室是单人床,配备有电脑,刘庚旺试了试,可以上网。他在二楼的卫生间撒了尿,洗洗手,赶紧下楼。领导们已经收拾停当,引导小姐也到了。于是一行人穿过甬道,来到一个独立的餐厅。
餐厅很大,布置得颇有文化品位。墙上有字画,多宝格里面的陈设古香古色。餐桌很大,中间有转盘,椅子是仿红木的,有扶手,椅子面和靠背上镶着真皮。
穿旗袍的小姐引导客人一一落座。卜义仁坐了主宾位,程元复和沈德良分列左右,刘庚旺自然坐在了主陪席。几个男人之间都空了一个甚至两个坐席,不知是因为餐桌过于宽大,还是请客的刘庚旺故意的安排。客人刚刚坐定,方才在大门口迎客的女庄主推门而入,她身后鱼贯进来4位姑娘。
“各位老板,我向大家介绍一下,这几个姑娘依次是小张、小王、小李、小赵,她们都是省城××大学在读的大学生,周末专门从省城赶过来陪各位老板餐饮娱乐。不知道大家是否满意?”女庄主介绍说。
“刘庚旺,怎么回事儿?”卜义仁忽然脸一沉,问道。其实刚才姑娘们进来,他的眼睛也一亮。
“卜老板,没什么呀。大家一起吃吃饭,完了再唱唱歌,跳跳舞。要不然,光我们几个大老爷们,除了喝酒,有什么意思啊?您老别见怪,这是我预定的,山庄费了老大劲儿才把姑娘们从省城请来。您看她们,都是大学生啊,有什么不好吗?”刘庚旺赶紧解释说明。
“你这个刘老板呀,名堂还挺多。”卜义仁依然拉着脸,这样说是默许。
“具体怎么坐,请刘老板安排吧。”女庄主和刘庚旺交换了眼神,然后向大家点头示意,退出去了。
刘庚旺赶紧安排姑娘们就座,填补了男人之间预留的空座位。其中姓张的女子看上去最为清秀靓丽,刘庚旺让她坐到卜副市长身边。几个“大学生”大大方方落座,没有一丝局促或者不安。她们一个个穿着时尚,牛仔衣或者休闲装,很随意,也很有档次。脸上几乎没有化妆,身材和脸蛋都是女中精品,对男人颇具杀伤力。
安排好座次,刘庚旺也准备就座,沈德良对他耳语道:“今天的待遇适合领导,我老沈受之有愧啊!”刘庚旺拍了拍沈副校长肩膀,意思让他安心。
这顿饭吃起来很有味道。菜肴和酒水都是上品,自不必说,关键是有了几个“大学生”,秀色可餐,男人们想不兴奋都不可能。
席间上了一道菜,坐在教育局长身边的“大学生”小王弄不明白,问程元复:“程老板,这东西吃起来很有嚼头,味道怪怪的,中间还有一个眼眼,这是啥菜呀?”
“程老板”让姑娘问得有点儿窘,回答说:“这叫‘金钱肉’。”
“我知道叫金钱肉,服务员报菜名了。我问您,这菜拿什么做的?”小王还要刨根问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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