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萧轩亭下葬后,萧子儒、萧子玉兄弟又请了铜宝山仙人寺的了空和尚做了三天三夜水陆道场,祈祝父亲西出阳关,早登仙界,萧子儒因假期已满,第四天一早就在随人的护送下启程回云南。萧子玉领着十八岁的儿子萧鹏一直送出城门。
这二十多天来,因为丧事,萧子玉变得身心俱疲,极想好好休息一番。他回到家准备睡上一觉,尚未进房,老管家萧忠就神色紧张地走来,呈给他一张纸条,细看时,但见上面写道——乃翁的墓已被盗,赃物陈于北门闸寄卖行,知名不具。
萧子玉看罢字条大惊失色,倦意顿消,他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在都梁,祖坟被掘是最忌讳的事,更何况他还是堂堂的警察局长,为了分清真伪,萧子玉立即差萧忠先去北门匣寄卖行买几样东西回来。
萧忠很快买回一个玉如意,一枚戒指,萧子玉一眼就认出玉如意正是他家的东西,尤其是那枚戒指内侧刻的“萧轩亭”三字清清楚楚……
传言被证实了,萧子玉的心情很沉重,第一反应就是去父亲的坟上看看,他害怕父亲的遗体暴尸于野外遭野狗侵犯,传出去那是更丢面子的事。
在几位下人的陪同下,萧子玉来到猫儿山,但令他奇怪的是父亲的坟包完好如初并无损害,唯一不同之处是坟头上多了一个稻草人……
父亲的坟没有被掘,那么寄卖行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萧子玉问萧忠道:“老管家,家父是什么人入的殓?”
萧忠很谦卑地答道:“大朗巷的朱子湘师傅。”
“这个人平常手脚干净吗?”
萧忠答道:“不晓得,隔行如隔山,对那些人的为人老朽不是太了解。”
萧子玉又问:“当时替家父入殓的时候有我们的人在场吗?”
“不是太清楚,那时候正好客人太多,我要去接待。”萧忠说完就不安地望着萧子玉,害怕受到责怪。
萧子玉似乎并无责怪任何人之意,想了想说:“大家先回去,先不要对外张扬,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萧子玉进城后没有和下人一起回柳山路,而是去到警察局,令侦查科长舒振乾把朱子湘带来,并吩咐不许惊动街坊。
朱子湘很快就被带到局长办公室,出乎萧子玉的意料,朱子湘表现十分镇定,他也不问为什么“请”他来,一屁股坐在萧子玉的对面掏出烟袋抽旱烟。
萧子玉想生气,但还是忍住了,他干咳一声打破沉静:“朱子湘,知道本座为什么请你来吗?”
朱子湘抬起头不失礼貌地望着萧子玉:“草民确实不知,还望局座指点。”
萧子玉从口袋里掏出两样东西举在手里,问道:“见过这东西吗?”
朱子湘发现是一个玉如意和一枚戒指,站起身从萧子玉手中接过认真查看,然后还给对方说:“知道,这是令尊的心爱之物,如果小人没有记错,这两样物品应该早在几天前已随令尊大人去了地府……”
萧子玉面无表情地瞪着朱子湘:“你是见过这些东西的唯一外人,你给我解释,东西既然已葬,为何还在我手里?”
朱子湘脸上掠过一丝笑意,说:“我明白,局座的意思是怀疑我拿了。但天地良心,我朱子湘绝对没有拿。”
萧子玉脸一沉,恶狠狠地说:“朱子湘,你好大的胆子,证据在手,还敢狡辩,来人啦,给我用刑!”萧子玉一声令下,一下子涌过来数名警察把朱子湘按倒在地上。
朱子湘仍然毫无惧色,望着萧子玉,说:“局座,我是一介草民,性命和野地里的杂草无异,是死是活并无多大价值,但是,你是堂堂局长,是人上之人,令尊更是清朝命官、尊贵无比,如今他却遭人凌辱,这也罢了,如果你连凌辱令尊的真凶都找不到,老人家在九泉之下还能安心吗?”
萧子玉冷笑说:“朱子湘你不要花言巧语,真凶除了你还会有谁?在此之前本座也曾收到匿名信,说家父之墓被盗,可今天我去了猫儿山,那里一切正常,一切正常!”
朱子湘亦冷笑道:“局座是聪明人,小人虽然愚钝,但也在江湖上听了不少的传说,说是盗墓贼十分厉害,盗过的墓从表面根本看不出来,如果去现场仔细分辨,才有破绽可寻。”
萧子玉一愣,觉得朱子湘说的话像在暗示他什么,然后命令手下:“把这个刁民押下大牢好生看管,来日我再修理他!”
朱子湘押走后,萧子玉回忆起父亲坟墓的情况觉得除了那个稻草人并无异常。但转念一想。既然有稻草人,就说明有人去了坟场,去了坟场肯定不会是干正当事。萧子玉再三琢磨朱子湘的话,越想越觉得有必要再去一趟猫儿山。
萧子玉第二次来到猫儿山是在当天下午,这次只有舒振乾一个人陪同他,工具也只带了一柄锄头。两个人围着坟包前前后后察看,萧子玉终于看出了端倪——墓碑前有一个三尺见方的地皮与别处不同,上面的草经过一上午的暴晒已经萎了,很明显这是昨晚上才植上去的……萧子玉顿时明白了什么,挥锄在上面一挖——土松软软的果然都是填土……
萧子玉骂道:“这些盗墓贼简直比狐狸还狡猾,如果不是有人漏风,来年清明坟前坟后都长满了草,谁知道被盗过呢!如此可恶,老子揪出来非得把他们赶尽杀绝不可!”
萧子玉气得不停地叫骂,墓尾的舒振乾突然叫道:“局座,这里也挖动过!”
萧子玉走过去挖了几锄——松软软的果然也是填土,他纳闷地说:“为什么挖两个地方呢?”
舒振乾是搞侦查的,分析说:“这里绝对来过两起盗墓贼,局座你看这稻草人,目的是吓唬另一起盗墓贼。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第一起盗墓贼前天晚上就得逞,选择的盗洞是墓尾;第二起盗贼不死心,昨天白日又来踩点,发现立在坟头的是稻草人,所以昨天晚上又来到这里……他们扑空后心里不顺,选择了用匿名信告发。”
萧子玉点头说:“你的分析很准确,这些人简直是狗胆包天,居然欺负到我头上了!”
萧子玉离开猫儿山径直到镇南阁蒋家大院,早有当班仆人飞奔入内报告,很快就有人迎出来了——却是管家李施烟。
李施烟满面春风打着拱手说:“局座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得罪得罪。你亲家去分店巡视去了,我马上差人去。”
萧子玉客气道:“不急,不急。”
李施烟在前面引路,不时回过头赔着笑,说:“局座的儿媳如今在学校读书,不仅功课好,而且更懂礼貌了,她正放暑假在家,我去叫她来见你。”
萧子玉说:“好久没见儿媳了,你带我去见她。”
李施烟说:“这成何体统,她年纪轻轻,消受不起呢。”
萧子玉说:“没关系,如今是新社会了,旧礼节早不时兴,她是个孩子,做长辈的应该多多关心她。”
蒋兴和的千金蒋钰莹,早在她两岁的时候就与萧子玉的儿子萧鹏订了“娃娃亲”,从那以后两家就经常走动。
萧子玉随李施烟来到一处书房,只见蒋钰莹正在写字,她的身边陪伴着丫鬟桂香。李施烟叫道:“小姐,你看看是谁来了?”
蒋钰莹抬起头看见是萧子玉脸就红了,撂下笔轻轻叫了一声:“公爹。”
“放假了还做功课,我儿媳真是用功。”萧子玉翻看书案上刚写的字,“这诗是我儿媳自己作的?”
蒋钰莹咬着下唇笑而不语,旁边的桂香说:“小姐这段时间可用功了,说是贫寒出身的孩子还有那么渊博的学问,她一个大户千金如果不如人家的话就说不过去了。”
萧子玉问道:“是谁出身贫寒学识渊博?”
桂香道:“不认识的,好像是来到我们这里找事做,不知何故就不辞而别了。”
蒋钰莹道:“公爹,你是警察局的,如果有空闲麻烦你帮忙找一个人。”
萧子玉说:“儿媳头一次要我帮忙,再忙我也得去办,你说,找一个什么样的人?”
蒋钰莹说:“他叫谭小苦,北郊铜宝村人,年十七岁,较瘦弱,他是个孤儿。他很聪明,也好学,如果流落到街头怪可惜的,有他的下落我想请他来我家做事给他一个好的环境。”
萧子玉说:“我儿媳原来还如此富有同情心,我一定尽力帮你找,有消息会及时告诉你的。”
蒋钰莹说:“谢谢公爹。”
萧子玉说:“不用谢。你忙,公爹不打搅了,有时间多过去看看。”
蒋钰莹说:“儿媳有空一定回家看公爹和婆母。”
萧子玉当下便离去,跟随李施烟去到正屋的客堂,由李施烟陪着说了一阵话,蒋兴和就匆匆赶回来。
蒋兴和与萧子玉自从成了儿女亲家,如果不是办红白喜事或生日宴谢,平常很少往来。萧子玉今日突然造访,蒋兴和预感一定有什么事情,因此,他把萧子玉引到自己的书房,李施烟与舒振乾仍然留在客堂。
两人在书房坐定,萧子玉就直奔主题言明来意。蒋兴和闻之大惊,即令李施烟立即去把殷楚云叫来。
殷楚云不知道姐夫急召他过来是何事,来到书房见萧子玉在场,就知道不会是好事情。果然蒋兴和劈头就骂道:“畜生,你干的好事!”
殷楚云如坠五里云雾,看看姐夫,又看看萧子玉,萧子玉为殷楚云开脱说:“这事不能怪他,不知者无罪。不过寄卖行也应该守法。但凡货物要问清来龙去脉,不要成了匪盗销赃的窝点。”
蒋兴和说:“亲家翁说得极是,我们是正当生意人家,绝不与匪盗为伍。”蒋兴和把目光转向殷楚云,喝问道,“这两天你可曾收了一批来路不明的货物?!”
殷楚云这下子总算听明白了,连连点头说:“有的,有的。”
“都有哪些东西,还不快向萧局长交代!”
殷楚云说:“有金帽徽一枚,金戒指二枚,玉如意一支,玉镯子一对……”
萧子玉见殷楚云不再往下说了,追问道:“还有什么东西吗?”
殷楚云搓着手,然后又摇头了,说:“大概只有这些了。”
萧子玉提醒道:“不,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东西,你再想想。”
殷楚云说:“还有一件貂毛内衣,我没有收购,局座,你怎么这样清楚?”
蒋兴和骂道:“畜生,你知道这些货物是什么来路吗?是钰莹她爷爷的陪葬物!”
殷楚云大惊失色,扑通跪了下去狠狠扇着自己的耳光:“我该死,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死……”
萧子玉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说:“我说过不关你的事,你快告诉我,这些东西是谁卖给你的?”
殷楚云仍跪着说:“是背尸汉王辛卒。”
萧子玉又问道:“你知他住哪里吗?”
殷楚云说:“知道,他住半边街17号,白天一般都守在南门外的城墙脚下,不过他这两天身上有钱可能不会在这两个地方了。”
话说王辛卒、劳顺民各得三百大洋,自然少不得花天酒地,晚上去武陵井搂粉头睡觉,白天上止戈亭的都梁酒家饮都梁香,吃血酱鸭。
都梁酒家乃百年老店,店子开在止戈亭的首层,此处具有几大特色——特色之一,这里是掌故、秘闻的发源地,凡各类旧事、新闻,大到国家大事,小到某人扒灰都能成为下酒佐料;特色之二,这里的都梁香酒和止戈亭的来历十分传奇;特色之三,这里的招牌菜血酱鸭也颇有来头。
关于这里是掌故、秘闻发源地暂且不表,单述后面两大特色。
相传,八仙中的吕洞宾云游四海,途中闻听古城都梁人杰地灵,物产丰富,景色秀丽,遂扮作书生前来游历。
吕洞宾自南而来,过了赧水河,迎面看到一家酒肆,酒旗上书写四个大字——都梁酒家。吕洞宾入得店来,一位眉清目秀的酒姑面带笑容动作麻利地端上两碟小炒,一壶酒,吕洞宾坐下把盏自斟,但闻酒香馥郁,沁人心脾,不禁大声喝彩:“好酒,好酒啊!”
酒姑见他一壶饮尽,又连着端上两壶,吕洞宾擎杯在手,问道:“此等好酒,不知如何酿造?”
酒姑答道:“有一年我爷爷在铜宝山下小溪旁采了鲜嫩清香的兰草花,回家挂在壁上,不想掉到了酒缸里。爷爷发现后将兰花捞出,一闻那坛酒,多了一股奇香,直沁肺腑。原来那兰花便是著名的都梁香,郦道元《水经注》上有专文记载。后来,我爷爷就用都梁香为酒曲酿酒,成了我家的祖传秘方。这酒后劲十足,客官初来乍到,还须小心为是。”
酒姑说话间,吕洞宾已经醉伏桌上,待他醒后,急忙往口袋里找酒钱,竟是囊空如洗。毕竟是仙家风范,吕洞宾遂从柜台上抓过记账用的毛笔,饱蘸浓墨,走出店门,从城墙边石砌的阶梯登上城墙上的醮楼。
吕洞宾举目四顾,但见蜿蜒的赧水贴城而流,起伏的山岗面城而立,触景生情,脱口赞道:“佳哉山水,从今以后当……”说着提笔在壁上写下“止戈”两个大字。回头对酒姑拱一拱手说:“信笔涂鸦,望请笑纳。”
吕洞宾临凡的消息不胫而走,许多人慕名而来,酒家的生意越加兴旺。开始对着“止戈”二字,许多人苦思冥想都不得其妙,这个谜底至今都未解开。
再说“血酱鸭”的来历。原来明永乐年间,朱棣续任皇位,他的弟弟朱楩去了云南,史书称岷庄王,庄王仗着自己是皇帝的亲弟弟,在云南花天酒地为所欲为。皇帝见他屡屡滋事生非,恐生变故,就想把他送到都梁,于是命人画了都梁形势图给他看,说:“此地山川秀美,物产富饶,有‘小金陵’之谓,享乐之地也。”朱楩欣然同意。
朱楩来到都梁后,仍然是肆无忌惮,穷奢极欲。他闻听都梁酒家的主厨钱一炒很有一套,就强逼他做了御厨。在朱楩大饱口福之时,钱一炒技穷,开始为庄王的饮食犯愁了。
一日,钱一炒正在炒鸭子,因膳房催得急,慌乱之中把鸭血倒入了锅中。怎么办?耽误了时间是要杀头的,钱一炒只好将错就错,搅匀炒熟上碟。没想到庄王一尝,大加赞赏。原来浇了血的鸭肉口感更佳,其味甚妙,顿成佳肴。这道“血酱鸭”从此成了王府保留佳肴。后来,钱一炒又将此烹制法传到都梁酒家,就这样“旧时王家席上珍,落入寻常百姓家”。
却说王辛卒、劳顺民在止戈亭饮都梁香,吃血酱鸭,听食客和钱进财讲故事,好不惬意。
钱进财乃都梁酒家掌柜,是血酱鸭创始人钱一炒的后代。近日,在都梁酒家热传的故事乃是萧轩亭的丧事。这些,也正是王辛卒、劳顺民十分关注的。萧家是暴发户,在都梁崛起的时间不长,根据都梁酒家流传的版本是这样的——萧轩亭祖籍南乡,以打豆腐为生,到了他的爷爷一代,已置薄产。在南乡最大的银姓家族,其中有一个名叫银迁强的财主觊觎萧家的一丘水田,提出调换的要求。萧轩亭的爷爷将此田视为命根,当然不答应。银迁强无奈,又提出租赁三年,租谷竟高出别人家很多。萧轩亭的爷爷觉得划算,就同意了,并写了文书。三年期满后,银迁强不仅不归还水田,竟然连租谷都没有了,萧家气不过,告到官府,银迁强拿出文书,原来那不是租赁合同,而是典契!萧轩亭的爷爷不仅输了官司,还挨了四十大板。他又气又伤,回家后就一病不起。有一个晚上,他梦见后山一株银杏树下忽放光芒,有一老者小声叮嘱他:得此地者昌。老人醒来后,将此梦告诉儿子,不久在他死后就把他葬在后山银杏树下。想着父亲在银家人面前吃亏是因为不识字,萧轩亭长到六岁的时候就被他父亲送到学馆。萧轩亭也非常争气,不到十七岁就中举,开了都梁学界的先河。萧轩亭入仕后,仗着与曾国藩的乡党关系晋升极快,官至桂林知府。萧轩亭当上官后,没有忘记家仇,几场官司下来,他让银家倾家荡产,在南乡无法立足,不得不迁居异乡。
闲话少絮,当时王辛卒、劳顺民在大厅饮酒,止戈亭的常客们谈论的话题引起了王、劳二人的极大兴趣。一个叫张显凡的长舌男问何半仙道:“自古有‘富不过三代’的说法,再好的风水坟地也保不住万代荣昌,半仙,你算算萧家还能雄起几代?”
何半仙是个睁眼瞎,他假作思索道:“雄起几代还是个定数,不过据我所知,近五十年都梁不可能拱出超过萧家的家族。”
张显凡问道:“你这是根据什么推算的?”
何半仙说:“我是根据萧家坟地推算出来的。”
张显凡冷笑道:“萧家的坟山在南乡,你一个瞎子几时见过了,我看你瞎子尽说瞎话。”
何半仙涨红了脸说:“我虽然没有去过南山,难道我连猫儿山也没去吗?萧轩亭出殡的良辰吉日还是我择的呢,那真是百年难遇的好日子。”
张显凡有意抬杠说:“你在讲坟地,不是说择日。”
何半仙道:“听地仙说萧轩亭下葬的坟地是最好的,属双龙抢宝,再配上吉日。那更是如虎添翼了。”
张显凡不屑道:“什么双龙抢宝,我看不见得,听猫儿山对面村子里的人说,自从萧轩亭下葬后,那里出了两桩怪事,一是新坟上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稻草人,二是接连两个晚上狗叫不断,坟山上好像还有鬼火。”
何半仙击掌道:“这就对了,说明萧轩亭葬正了吉地,已经开始显灵了,依我看萧家的第三代绝对比前辈有出息。”
张显凡凑近何半仙的耳朵小声问道:“如果有人盗了萧轩亭的坟墓,萧家后代还会有出息吗?”
何半仙一下子噎住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个……不会吧?”
王辛卒、劳顺民没有听到张显凡与何半仙私语什么,但估计必定和自己有关,因此内心更不安了。
张显凡笑道:“半仙也有不好说的话了,萧轩亭是朱子湘入的殓,听说有不少陪葬品,第二天朱子湘还去了坟场,更巧的是他今天上午还去了北门闸寄卖行……”
王辛卒、劳顺民坐不住了,付了账,双双离开止戈亭回到半边街,此刻已是傍晚时分。
二人默默走进屋,关上门,劳顺民忍不住问王辛卒:“刚才你听到了吗,朱子湘去了寄卖行,他一定是惦记那些东西。”
王辛卒说:“这不奇怪,他肯定会去那里找。不过你可以放心,他打听不到什么,殷楚云不会向他透露任何信息。”
劳顺民说:“东西就摆在柜台上他认得出来的。”
王辛卒说:“都梁盗墓的有这么多,他知道是谁!”
劳顺民说:“我就担心他把事情捅到萧子玉那里,这样就麻烦了。”
王辛卒心里打了一个突,但随后又镇定下来,说:“朱子湘不会这么干,他也掘了坟,我们一旦被抓他也脱不了干系,萧子玉一样会收拾他。”
劳顺民想想觉得王辛卒说得也有道理。这一天一夜二人玩得疯狂,现在也觉得累了,洗了澡就上床睡觉。
半边街紧靠赧水河,属典型的吊脚楼,卧室都悬空在水上,热天相对凉快,但也有一个缺点——蚊子多,不挂蚊帐无法睡觉。
二人睡得正香,突然传来紧急的敲门声和杂乱的呐喊声,劳顺民先醒过来,发现外面火光冲天,火把下映着一群头戴大盖帽的人,于是推醒王辛卒,说:“不好了,朱子湘真的把我们告了!”
睡眼惺忪的王辛卒马上清醒,他来不及多想,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大门被撞开了,一群警察在火把的照耀下一拥而入……
字写的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