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露进入茶室的时候，郑霄已经先坐了几分钟了，他知道林晓露还要化妆换衣，所以没有在意她的迟到。掏出那只过时几百年的杂牌手机，放到茶人的位置上，然后看着它陷入沉思：那个男生看上去腔调酷毙，却不给女朋友换个好手机，看来也是个穷屌丝。

　　晓露很想开机查看消息，碍于郑霄在，又收敛了这种欲望认真烧水泡茶。不过很快郑霄发现，林晓露今天的操作很迟钝，没有了昨天那种因为灵巧而产生的优美。在给他倒茶的时候，居然还犯忌地水溢茶杯。

　　放在以前，他早就开口训斥了。而对魂不守舍的林晓露，他有点怜爱，只是采用了紧皱双眉。林晓露看到了这幅尊容，心里更加慌张，反而更加没了章程，于是在用茶镊捡回茶杯的时候，掉在了茶海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她紧张地放下茶杯工具，本来盘坐的身体直起来，弱弱地跪在位子上，大气都不敢发出来。

　　“你今天的心思不在工作上？”郑霄的声音有点清冷，现在的表现只能更加说明他的猜测，睡眠不足引起心不在焉。

　　“对不起。”晓露不知道，除了这三个字，还能有其他语言可以代表此时的心情的么？

　　“对不起？有用吗？你是接待贵宾级的茶人，如果你让自己保持这样的状态来工作，那还不如不要做。”郑霄用这样的口气不是真的不要她，而是他已经习惯在教训人的时候把话说得很绝，目的就是震慑一下犯了错的员工。

　　“啊？”林晓露慌张的抬起头，“总经理，对不起，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您不要开除我。”

　　郑霄忽然生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其实他在母亲这里也有意无意打探过这个女生的事情，得到的满心欢喜：工作一直很突出，做事认真，聪慧。

　　昨天表现那样八面玲珑的女生，今天怎么就突然连最起码的礼仪都守不住，郑霄意识到林晓露肯定有事情隐瞒在心里。

　　郑霄并没有指责她，而是对着她用手势指了指桌上的碎片。晓露赶紧抽了几张餐巾纸，麻利地去收拾碎玻璃。

　　“不要这样弄，”郑霄原本是开口制止她这样操作的行为，反而吓着了魂不守舍的林晓露，一不小心碎片扎进手指，立刻血流不止。

　　对于这些年来早就没有了娇生惯养的林晓露而言，这点小伤真不是问题。而郑霄见了，却立即跳起来，情急地扯过林晓露的手，仔细检查是否有碎玻璃，一边抽了干净的餐巾纸帮忙止住伤口。

　　“我陪你去医院。”他果断地说。

　　“不用的，止住血就可以了。”现在的晓露已经不知道魂魄去了哪里，她知道自己的工作真的会被自己的失误断送的。

　　“说什么废话呢？万一破伤风呢？非要省小钱留下大隐患吗？”郑霄对于这样不负责任的话一向没有好口气。

　　郑霄在下楼的时候打了两个电话，晓露听到他叫金灵熙派人去收拾一下“玉兰飘香”。还听到给医生电话，显然是他认识的，关照对方病人十分钟就到，让他等着，口气里好像私家医生一样。

　　上了车就一直严肃认真地看着前方，一句话也不再多说，这使得晓露更加增添了惶恐。老板这样子的态度可以有两种解释，一是真正关心下属，第一时间亲自送医，这二就是监督整个流程，担心有什么不好的结果，用人单位脱不了干系。

　　“不会为了一块小小玻璃掉了饭碗吧？真的是倒霉到家了。”晓露很懊恼。

　　她当然不知道做任何事都会专注这是郑霄多年养成的习惯，更何况是开车时间。他也不是20左右的毛头青年，看到心仪的女孩子，就被迷失方向，轻易去表露自己的心情。他经历了很多，浮躁，冲动，血性，在经历中慢慢退化，更多留下来的是内敛，是计谋，是城府。一个人适合了一种面具，他就习惯在出门之后自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