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惊呼声响起,弄得三人都是一愣。
下一刻一道身影从门外冲了进来。
“薇,薇儿。”百山浮云愣了。
“薇儿,你,你怎么来了。”苏浩然也一脸吃惊。
“我,我要是再不来阻止就晚了。”薇儿生气地说道。
原来今天一大早薇儿过来想给父亲和苏伯伯请安,结果没看到二人的身影。恰好,此时管家李福经过这里,薇儿便问老李爹爹和苏伯伯去哪儿了。老李说去楚公子院落里了。
薇儿便向沧园走去,哪知道快走到园门的时候,听到苏伯伯在里面高声喊道不行,我不同意,这太残忍了,楚安会承受不住的。
薇儿顿时暗叫不好:这大清早的,爹爹和苏伯伯究竟来楚安院子里干什么呢,苏伯伯还这么说难道要给楚安特殊训练?又听到里面传来生舌粉三个字,薇儿顿时花容失色,连忙一面高叫住手,一面迅速冲进园中。
自从楚安被苏浩然就会沁园后,薇儿就被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吸引住了。楚安俊朗的外表,见到自己会害羞的样子,时不时还傻傻呆呆的。这些都令十二岁的薇儿感到这个弟弟实在太好玩了之余,砰然心动起来。薇儿有史以来,第一次对差不多同龄的男孩儿感到好奇。
但是,当薇儿后来知道楚安的经历,知道他以前是奴隶之身,被人百般折磨,童年如此悲惨后,对楚安同情极了。
特别是后来自己爹爹向自己说道他第一见到楚安受伤时的身躯,想到他身上的伤痕累累,想到他活生生地被人挖去眼珠,被人破相,薇儿险些控制不住,当场就差点情绪失控,伤心极了。
薇儿还记得,第一次楚安紧张得好像涨红了脸,用手语给自己比薇儿姐的意思时,心中同样涌现的那份紧张。第一次沟通楚安的精神之海时,听到楚安的“嗯,薇儿姐,我能听得见。”句中那个薇儿姐时,自己心中的那份特殊的异样。
薇儿能感觉到,楚安叫自己姐姐,是发自真心的。就是从那时起,薇儿终于将楚安当成了自己的弟弟,是亲弟弟那般的弟弟。
薇儿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必须要倾尽自己所有的力量,来保护这个弟弟。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喊自己叫姐姐的弟弟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了!
薇儿激动地向百山浮云问道:“爹爹和苏伯伯要给楚安用生舌粉,为什么不告诉薇儿,不征求一下薇儿的意见?”
“这...”
“怎么,薇儿,你也知道生舌粉?”苏浩然问道。
薇儿点了点头。
“以前薇儿小的时候,我经常带她看书。”百山浮云苦笑道:“这个所记载药粉的古籍就是那个时候看的,没想到,还是被这个小妮子记下来了。”
其实苏浩然和百山浮云之所以没有跟薇儿说,就是怕她听完后反应太激烈,一口否决掉。何况百山浮云连跟苏浩然都没有详细说过,要是当时薇儿在,恐怕苏浩然也当场就不同意了。
薇儿急切的说道:“爹爹,苏伯伯,薇儿不同意给楚安用生舌粉,这太危险了!,从古到今用生舌粉治病的案列书上仅仅只记载了几例,而成是败都未可知。给楚安服下实在太轻率了!况且这其中的过程之艰难,须忍受的痛苦之恐怖至极,常人实在难以忍受啊,爹爹!”
说道这里,泪水从薇儿眼中涌出:“爹爹,苏伯伯,安弟弟已经受了太多的痛苦,已经够可怜了,薇儿求爹爹、苏伯伯,不要再让安弟弟忍受如此疼痛了,好吗?”
薇儿的一番说辞,令百山浮云和苏浩然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百山浮云也有点后悔了,当初是不是就不应该答应楚安,不然何至于此呢?
薇儿见二人都沉默,正想趁热打铁继续说下去。突然,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握住了薇儿的小手。
薇儿一回头。
楚安站在薇儿面前。
楚安的脸色非常平静。他就这么望着薇儿。他的眼睛中透出一个坚毅、沉稳。
“楚安,我...”薇儿一呆,不知道说什么。
“薇儿姐。”楚安松开了薇儿的手,然后比着手势说道:“薇儿姐,谢谢你对我的关心。可是,我不希望我以后见到父母,无法亲口叫他们一声爹、娘,让他们担心、难过。薇儿姐,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必须要这么做,即使再大的痛苦,我也能够忍受。”
“可,可是...”薇儿带着哭腔说道:“你能忍受这番痛苦吗?”
楚安一愣。不过随后,他的双手,缓缓地,却坚定有力地比划到:
“相信我,好吗?”
薇儿呆住了。
楚安一仰头,将药粉一口吞了下去。
“啊!”
薇儿回过神来,发现楚安已经吞了,不禁花容失色地惊叫起来,正要暴走,一道绿光将薇儿送到了百山浮云和苏浩然身边。
“薇儿,淡定!”一道厉喝响起,苏浩然那开口道:“楚安已经吞下了,现在一切只能顺由天意了。”
“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了。”百山浮云说道:“药粉刚开始接触断面会立即腐蚀掉断面长出的余肉。”
果然,就在浮云说这话的功夫,楚安早已有了变化。
只见楚安眼睛骤然放大,面部神经扭曲的极其可怕。
生舌粉直接作用于整个舌头上,而人的舌头上神经极其丰富,这种源于神经的痛苦根本就是人类所无法控制着忍受的,而且还不能用麻药。
“噢,噢,喔,哦...”只见楚安瞬间就张大了嘴,双眼外凸,仿佛要托眶而出似的。他的身体更是剧烈的颤抖起来。
尽管楚安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迎接这份痛苦。但是,当这份痛苦真正到来的时候,楚安才知道百山浮云说道不假。薇儿和苏浩然的担心也并没有夸张,这真的是蚀心之痛啊。
药粉腐蚀断面是一瞬间的痛,然后药粉进入组织和血液,引起局部充血,神经将痛感立马放大无数倍。然后就是一阵的剧痛,完全没有给楚安任何踹息的机会。
“楚安,坚持住!”苏浩然焦急地呼喊道。
楚安全身肌肉紧缩,道道青筋浮出表面,甚至额头上都有。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出,汗如雨下,短短的一小会功夫,楚安的衣服就被汗水打湿了,全身仿佛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扑通!”
楚安瞬间就跪在了地上,双手扶住自己脸颊两侧。脚趾紧紧地向脚板内勾。就那么一会的功夫,楚安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快抽筋了,尤其是头部,整个都没有了知觉。哪怕是在身体在已经有些麻木的情况下,依旧令他瞬间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痛,好痛!楚安曾经经历了无数的痛苦,有剧痛,有阵阵的微痛,还有抽筋般的痛,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毫无停歇,一浪高过一浪的疼痛。随着时间的推移,痛疼的程度还在不断加剧,永远没有顶峰。
楚安的眼中已经出现一丝微微的迷离。百山浮云看到,不禁大吃一惊,连忙喊道:“楚安,凝神,凝神!集中注意力,千万不要让你的精神之海破碎,不然你会变成白痴的!”
是的,早在之前,楚安的精神之海中已经是天地色变,宽阔的水面掀起阵阵巨浪,不断地拍打着四方。因为痛苦难以忍受,所以楚安集中意念,全力以赴的麻痹着自己的精神。可这样做也就意味着楚安控制不了自己的精神之海,无法让水面平静下来。
楚安能感觉到,自己本就不是特别坚固的精神之海的壁垒已经出现了丝丝裂缝。再这样下去,一旦壁垒破裂,他就有可能真像百山浮云所说的那样,变成白痴!那样的话,就算是神仙都无法挽回了。
一旁的薇儿早已泣不成声,双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裙角,骨节都发白了。
百山浮云的精神力始终萦绕着楚安,而且有一部分就在楚安脑中那个连接精神之海的黑洞之外,他能感觉到楚安的精神之海犹如在暴风雨时大海上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威胁。
楚安腮帮子鼓的紧紧的,已经看到有丝丝血珠从他的嘴角溢出:那是楚安紧咬下唇,将嘴唇咬破造成的。时间流逝,楚安的身体颤抖的越发厉害。
此时精神之海中。
楚安的精神体突然看到一些景象。
眼前是血色的一片。猩红的问道,令人作呕。
一阵阵恶毒地辱骂声在耳旁响起:
“小畜生,快点给我干活!呸!就你这条卑贱的命,人人都会唾弃!”
“哼,卑贱下流的畜生,快点,快点!嘿,我说你个小东西怎么那么疲沓,竟敢昏倒在地!皮肉痒痒了是不是,快点给我起来!”
“诶呀呀,我看看你这个小贱种是烙个奴隶印都是高看你了,你就是个牲畜,我看,还是烙上畜生印好了!”
“主人,我看这小杂种那么倔,骨头那么硬,得好好教训他的好!我看,把他那漂亮的 左眼挖取得了,省的他那么冷冷地老是盯住主人您看!”
......
一道道恶毒地语言在耳畔响起,楚安感觉到眼前有点昏暗。
而此时外面。
百山浮云感受到了楚安的异常:“不好,他精神之海中出现幻象了!”
“什么!?”一旁的苏浩然和薇儿不禁惊呼道。
不行,看样子,楚安快不行了!正当百山浮云想要出手时候,突然他的精神力感受到楚安的精神之海中传来了声音!
“别管我,我可以,我可以的!”
只见一道虚弱却铿锵的呐喊声传来,百山浮云不禁一松。
是的,那是楚安的声音。
虽然出现了幻象,可是,楚安不断的告诉自己,坚持住、坚持住,无论如何都决不放弃。
爸爸,妈妈。十年了,楚安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见到过你们,你们还好吗?爸爸爸爸,妈妈,你们还在这个世界上吗?楚安好想念你们。
楚安是一个孤儿,没有爸爸妈妈。楚安做梦也想见到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楚安想你们了!
霍雨浩在心中疯狂的呐喊着,心中的执念骤然升腾,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都被那份思念和悲愤所覆盖!
对,为了爸爸,妈妈,我要坚强,我要坚强!无论如何,我都要坚持住,我不是懦夫,我是楚安,是爸爸,妈妈的儿子,为了爸爸,妈妈,我一定要勇敢的活下去!
心中的呐喊,化为一种难以形容的力量在他的精神世界中爆发了,精神之海产生的裂痕都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着,浪花落了下来!虽然依旧因为痛苦在剧烈的波动着,但它的核心却异常的坚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固的多。
时刻监控着楚安状况的百山浮云,不禁呆住了:这,这是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这简直是奇迹啊!这要什么力量才能造就这样的奇迹!
“爹,楚安他...”
“老云,这...”
“你们莫慌。”百山浮云安抚道身旁的二人:“生舌粉带来的痛苦的高潮已经过去了,楚安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
果然。
此时,趴在地上的楚安感受到,口中的痛苦,慢慢地开始退下。
痛苦降低的同时,他的胸口也开始剧烈的起伏着,大口大口贪婪着空气。身体更是一瞬间冒出大量的汗水,甚至连大小便都险些失禁。可想而知,刚才那一刺的痛苦有多么强烈了。
苏浩然和薇儿的脸色稍微好了点儿,但依旧惊魂未定。
终于,当痛苦下降到连普通人都可以随意忍受的程度的时候,楚安终于体力不支,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一道碧绿色的亮光,将楚安笼罩,让他悬浮其来。
百山浮云连忙走上前去,探楚安的脉搏。
身后的苏浩然和薇儿连忙走上前。
许久,百山浮云将手收了回来。
“老云,情况如何?楚安没事吧?”苏浩然焦急地问道。
“没事,他只是有些脱力,昏过去了。”白山浮云说道。
“太好了!”听到百山浮云这样说,苏浩然和薇儿长舒一口气,二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此子心性了得,老夫平生是第一次对如此年轻的人产生佩服的情绪!”苏浩然说道。
“是啊,楚兄,有个好儿子!”百山浮云感叹道,可是,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却是一黯。
“好了,现将他送回去吧,看这样子,恐怕没那么快醒来。”
百山浮云点了点头。
此时,一旁的薇儿说道:
“爹爹,苏伯伯,让我来照顾他吧。”
苏浩然和老云相视一笑,随后都点了点头。
三人将楚安送进房中睡下后,苏浩然和老云又叮嘱了薇儿一番,这才离去。
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少年。
一丝笑容在薇儿那泪水充盈的双眼下划出,那是幸福的微笑!
“弟弟,姐姐相信你,姐姐的弟弟是最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