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袭

　　六月，蟒苍山。

　　山上云气缭绕，迤逦不绝。云弄、沧浪二峰之间的光明顶上，龙虎堂中，十几张八仙桌，疏疏落落的摆放着。百余人围在席中，喝酒吃肉，好不欢畅。

　　居中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弱冠少年，目光炯炯，神情坚毅，与众人把酒言欢。他刚喝了几十碗酒，略微有些醉意。举起筷子，夹起几片牛肉正要放入口中，堂外忽然一个喽啰进来，神色慌张地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那少年惊地将筷子猛地一掷，大喝一声：

　　“什么？”

　　席上众人都看着他，龙虎堂里立刻安静了下来。少年愤然道：

　　“兄弟们，有人欺负到我们头上了，带上家伙，快！”

　　众人发一声喊，随少年鱼贯而出，也颇有秩序。来到龙虎堂门口，只听到四处喊杀震天，竟不知敌人在何处。

　　少年道：

　　“陆元清，你带人去后山查看，剩下的人随我到前山。”

　　此少年为萧一山，是蟒苍山山盗头子大刀虎肖天虎的义子，蟒苍山的二把手。

　　萧一山等众人快马赶到前山，见到前山情状，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莽莽苍苍的山林之中，竟然都是赵国军队，山寨中的小兵大部分都被斩杀。

　　光明顶是一处平台，隐秘于崇山峻岭之中，若无向导，断难找到此处。蟒苍山有前后二山，前山地势平缓，后山斜阳峰是一处断崖，易守难攻，故前山布满机关，后山则少人防守。此刻赵军闯过了机关阵，并无多大折损，人人都知山中已出了内奸。

　　旁边一个与萧一山年纪相仿持丈八蛇矛之人道：

　　“二爷，我们被林正龙那老儿卖了！也不知大爷。。。”

　　萧一山眉毛抖动，立刻摆了摆手，急命手下准备滚石。又向天吹了几声口哨。此时在山下与赵军打斗的小兵都往山侧奔去。赵军在后追赶，山上众人放箭阻拦。等山匪都找到躲藏之地，萧一山便命手下放下滚石。石块卷携着烟尘和草木呼啸而下，前面的赵军来不及逃的，便被大石砸烂了脑袋，后面的士兵四散奔逃，没有被大石砸到的，大多也被触发的机关所伤。一时人仰马翻，哀嚎震野。过了一阵，山下渐渐安静下来。先前与赵军打斗的小兵都聚拢上来。萧一山对刚才持丈八蛇矛之人道：

　　“阿武，你在此镇守，我去后山察看。”萧一山跨上青骢马，手拿方天画戟，正欲起行，但见身后百余丈外，烟尘四散，密密麻麻的竟有几千赵军朝前山奔来。瞧他们来的方向竟然是后山。萧一山看着他身周的百余名头目，有些怆然地道：

　　“义父去赴林正龙那老儿的约，而今看来就是一场鸿门宴。现在义父生死未卜，山寨又蒙此大难。为今之计，我们唯有奋力一拼，或可有一线生机。”萧一山说罢，正要催马向前，忽见赵军阵中抛来一物。萧一山用方天画戟接住，定睛瞧去，竟是义父萧天虎的首级。萧一山目眦欲裂，怒吼一声，颤抖着将义父的首级抱在怀里，虎目含泪。身后众人见到萧天虎首级，皆哭喊怒骂。前方，滚滚烟尘里，赵军仍在前行。

　　萧一山毫无惧色，回头看看众人，道：

　　“赵军势猛，此战实是凶多吉少，大丈夫生在天地间，岂可被胡人灭了威风，我们便要誓死一战，不可让他们小觑了！杀！”身后众人都大喊道：

　　“杀！”

　　百余骑如虎狼般突出，气势慑人，赵军不由得一滞。萧一山手中方天画戟在万军从中玩转如意，顷刻间便挑死十余名士兵。萧一山远远看见一人在赵军核心，金盔银甲，手中一根长枪，气度不凡。便抛下众人，向那人而去。

　　那人看到萧一山，也朝他而来，两下一相交，二人手中兵器已斗了十余回合。一个劈、砍、挑、刺，一个提、缠、圈、翻，前招方出，后招已至。不分上下。二人正斗间，忽被赵军冲散。身后传来喊杀之声，萧一山回头看去，竟也有赵军从前山而来。萧一山和众人汇合。又战了一炷香的功夫，山匪只剩下二十多人。这些人都是武功最卓越者，此时都身上挂彩，衣服破烂，头发散乱着，十分狼狈。阿武挑下前面冲过来的一个赵国士兵，对萧一山道：

　　“二爷，你快走罢，我们掩护。”

　　萧一山道：

　　“不行，大家一起走。”

　　阿武道：

　　“好，二爷，往沧浪偏峰那里，呆会我数到五，一起走！”

　　阿武又和其他人说了一下。接着便听到阿武吹起了口哨。吹到“三”时，二十多人忽然向西突围，引得赵军向西进攻。萧一山正要掉头往西支援，却见一只匕首飞来，没于马臀之上。青骢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跃起，差点将萧一山甩落。接着便腾空而起，越过赵军数人，一路往东狂奔。萧一山想要勒马回转，竟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