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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许宁的到来对林夕而言非常意外,因为她没有丝毫准备。

  “我来是想让你检验一下我的头发。”许宁笑着打破了僵局。

  林夕笑了,对他说:“我得上去换双鞋,然后带你看看我可爱的校园。”他说好。于是林夕跑进了楼里,上楼梯时,林夕慢下了脚步,林夕想,自己真的闯了祸。

  许宁是第一次到林夕的学校,所以那天他们在校园里走了很久。他们经过了理科楼、操场。在操场边,许宁问:“你每天早上都在这里锻炼吗?”林夕点点头说:“是啊。”他走进去,打量了很久,然后又问:“体育你喜欢什么?”“足球。”“嗯?女生很少有喜欢足球的。”林夕说:“是呀,但我很喜欢,尤其喜欢在场外替人捡球时开大脚的感觉。”“还有呢?”他笑着问,眼睛里眨着光。林夕看着他的眼睛说:“游泳。”“你会游泳?”许宁很吃惊。林夕笑了,她说自己很享受在水中畅游的感觉。那时候,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鱼,自由自在,无所牵挂。许宁崇拜地看着林夕,说:“我可不行,小时候被水呛过,至今都不敢下水。”

  他们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来到了美术学院的楼外。那天那里正好有一个学生习作展,他们就进去了。观看展览的人并不多,因而展室里比较安静。林夕和许宁从最外侧的一幅作品看起,一幅一幅地认真欣赏。令林夕十分吃惊的是,许宁的绘画基本功很扎实,而且他们在鉴赏方面有很多观点都很相近。

  “你学过画吗?”许宁问林夕。

  林夕摇摇头。她想了想,鼓足勇气说:“我妈妈一个人带我,很辛苦,她没有力量为我请老师。我画画就是自己在琢磨。”

  许宁望着林夕,此刻他很想安慰她。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在他的眼中时而坚强,时而柔弱,时而泪眼婆娑,时而又笑容温暖。自从那天在火车上相遇,他一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想要靠近她、了解她。他给她写信,一封又一封,仿佛着了魔。收到她回信的那天晚上,下雨了,他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他找了一家发廊剪去了长发。当美发师最后一次问他:“想好了吗?”他坚定地点了点头。他把剪下的头发细心地收到一个盒子里,封存起来,仿佛在和一个时代告别。

  大家都惊异于许宁的改变,尤其是辅导员:“许宁啊,看看多精神啊,叫你剪总是不剪,怎么突然想通了?”许宁笑笑,却并不回答。此后,他开始顶着一头短发在校园中穿行,上课、踢球、做实验。可是这天早上,在试验室中的他再也沉不住气了。他换下实验服,背上书包,准备去她的学校找她。而此刻,她就站在他的面前,眼睛微红。许宁很想拉起林夕的手安慰她,但是他顿了一下,笑着说:“我小时候虽然学了两年的画,但现在都已经还给老师了。”

  林夕意识到许宁是在安慰自己,内心涌起一丝暖意。她调整了一下情绪,笑着对许宁说:“其实你画得很不错,信里的那几幅素描显示出你的基本功很扎实。”说着,他们走到了一幅油画旁边。这幅画很大,画中是一个裸体男子,有真人大小,林夕和许宁几乎同时发现画中的男子在透视方面存在一些问题。许宁甚至站在画前比划着,后来他们发现问题集中出现在起支撑作用的右腿上。

  多年后,林夕经常想为什么当时自己会和一个并不熟悉的男孩子一起讨论人体画而不脸红,她给自己的答案是也许他们冥冥中已相识许久。

  注:本图画书插图部分来自网络,部分未能联系到作者,如有版权问题,希望原作者联系本人。在此特向这些才华横溢的插图作者表示诚挚的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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