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刑统领又从酒楼里小跑着出来,跑到青袍男子面前,单膝跪下行了一个军礼,道:“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先生,请先生责罚!”
说罢,低着头,半跪在青袍男子面前一动不动。
“不知者不怪,让这些人都散了吧!”
青袍男子道。
“散了,都散了!一队、二队速速归队回营!”
刑统领指着围观的人群喝道。
“是!”
两队军士齐声应道,颇有些气势。
“刑统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前后仅仅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形势就立刻变了。
正待离开的刑统领皱了皱眉,转头冷冷地看了林公坤一眼,想了一想,还是凑在他耳朵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好自为之吧!”
说罢,刑统领率队扬长而去。
“莫……莫言离,莫大先生?”
林公坤惊呆了!
“大人,那两个家伙……”
一个随扈走了过来问道。
“啪”的一声,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响起。
“大人您……?”
年轻的随扈捂着脸,一副委屈不解的样子。
“你竟敢称如此称呼两位前辈?还不退下!”
林公坤低声喝道。
他赶紧走到青袍男子面前深深躬了一身道:“在下林公坤有眼不识泰山,竟然冒犯了莫大先生!请莫前辈责罚!”
“今日之事确是你家的侄儿做得太过,我主仆二人看不过眼。”
廷山冷冷道。
”先生教训的是!”
林公坤面对廷山连连称道。
“晚辈今日得见先生尊颜,实在是三生有幸!不知能否请先生到我林家赏光一坐,也好让晚辈等一尽地主之谊?”
林公坤恭敬道。
“不必!”
一向少言的莫言离看了林公坤一眼。
“这两个小乞儿你赔付些银两权作赔礼吧!这粒丹药,拿去给你侄儿疗伤!“
莫言离淡淡道,转头看向延山,延山会意,随手弹出一粒药丸。
林公坤眼睛一亮,连忙接住两粒药丸,躬身称谢。
“竟然……竟然是伤灵丹!”
林公坤脸色涨红着,一脸喜色,以至于捧住伤灵丹的双手都激动得微微颤抖了起来。
“廷山,咱们走吧!”
莫言离朝廷山淡淡道,随即转身离去。
“晚辈恭送莫大先生!”
林公坤朝着莫言离消失的方向躬身道。
“二叔!您怎么……”
马车上的林昭俊看着莫言离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怨毒之色道。
“你今日几乎为我林家惹下大祸!回去后罚你去宗门禁足三年!”
林公坤笑容一收,朝林昭俊厉声喝道。
“二叔!为何要禁足三年?”
林昭俊脸色大变,惶急道。
“哼!不磨练一番心境,哪天你就要出大事!今天你算是捡了条命,这主仆二人就算是当场将你斩杀,整个凤翔城也没有人会为你出头!这等存在,就是我们林家身后的千叶宗也是得罪不起的!”
林公坤脸色难看。
“凭什么?”
林昭俊一惊。
“就凭他是莫大先生!”
林公坤道。
“莫大先生?二叔说的莫非是黑剑莫大先生?”
林昭俊两眼中的怨毒之色登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恐。
林公坤的声音比冰还冷:“送君往生去,莫言伤别离,你说还有哪个莫大先生?”
城郊,赤炉峰巍峨耸立。
山脚的西面,夕阳余晖洒落在一片连绵的乱葬岗上。
萧疏的草木坡地上,一片残败不堪的古老建筑已在岁月中彻底荒废,望眼过去,尽是残垣断壁,只余几栋高大的石质建筑散落在一片残破当中。
已是初秋时分,在西漠地带,树叶已经开始变黄。
一阵风吹过,枝头摇落一些黄叶,在风中打着转飘向远处。
残阳中偶尔传来几声昏鸦的鸣叫,橙色的黄昏更显得突兀而凄凉。
巨大的石雕已经化为大块的碎石,无序地散落在稀落的草木之中。
风化了的石头表面,依稀可见各种繁复的雕刻纹饰,风化了曾经的富丽堂皇。
一个巨大的石像头颅,面容早已缺失,只有一对巨大的眼睛瞪着天空,仿佛在凝望着昔日的香火和荣光,又像是在诉说着岁月的无情与苍茫。
一条数尺宽的石渠自山上延展了下来,山泉流淌,水流腾着热气,居然是道温泉。
沿着山坡,一个个宽约丈许、由通体莹白的石头砌成的池子错落排列,形成了一个个的洗浴池。
石渠旁还留有一些建筑的残留基础,可以遥想当年,沿着石渠而上,建起了一道精美的长廊,昔日这座庄园的一家人可以泡在温泉里一边饱览这无敌的风景。
而时过境迁,石渠依旧流淌着温泉,而昔日的主人和长廊却了无痕迹,让人不得不感慨岁月的力量。
没有永恒的繁华富贵,也没有不败的家族,纵然是昔日无敌的天骄,终究沦为一掬土灰。
在岁月面前,一切都将腐朽和湮灭,没有了悲与喜,没有了爱与恨,没有了仇与怨……世间,也唯有岁月的力量才是最强大的。
站在这里,入眼处尽是荒冢野坟,谁又知道,那一座坟茔下埋葬的是昔日的庭院主人?
温泉池子旁边,坐落着几间院落式石头建筑,大部分仍然保留着原来的基础,还有一部分经过了人为的加固修复。
残破的前院檐下,正生着一堆火,几块大石头垒成了一个简易的火灶,上方架着一个圆腹平底的锡壶,锡壶正朝外喷着水汽,发出呜呜的轻鸣。
围着火堆,坐着四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男孩,一个个面有菜色,一望便知是一群小乞儿。
还有两个看起来稍大一点的男孩则在墙脚堆放着木柴,从高高的柴堆可以看出,显然是为了过冬而准备的。
“可惜我还没有长大,每天辛苦割草也卖不上几个钱,想在城里找活干也没人肯要,我的要求不高,只要挣的钱能够让弟弟们能吃饱饭不受冻就好……”
其中一名个子更高一点的男孩一边忙活着一边暗暗想着,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大哥,看!这是什么?”
这时,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乞儿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金灿灿的东西扬在手上。
“大哥,钱!我有好多好多的钱……”
虎头虎脑的小乞儿看着两人吃惊的表情,很是得意,笑嘻嘻地在怀里一连掏出七八个小紫金锭排在地上。
“我也有!”
一个头大身小、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小乞儿也挺了挺小小的胸脯,傲然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紫金锭摆在了地上,不过,却从怀里带出了两张金光闪闪的纸。
剩下的几个小乞儿眼睛瞪得大大的,明亮的眼睛里映着火光,一个个都张大着嘴。
“阿虎,大头,这是哪来的?”
正在堆柴的两个稍大一点的男孩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两人相视一眼,一起走了过来,其中的一个更高的男孩俯身从大头身前捡起两张金光闪闪的纸张,发觉竟然是两张大额金票!
每张金票的金额都是五百两!
“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你们都不记得管家爷爷的话了?告诉大哥,是不是偷的?”
长得最高的小男孩脸上的惊讶变成了愤怒。
“大哥,这些紫金不是偷的!这是一个好心的大叔给我们的。”
阿虎看起来似乎对自己的这位大哥有些敬畏,连忙解释。
“大哥,阿虎哥哥说的是真的,那个大叔还救了我跟阿虎哥哥呢!”
大头连忙作证。
“救了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六个小乞儿中的大哥喝问。
“大哥,我来说吧!”
阿虎将中午在内城的“醉清风”酒楼门前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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