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莫大先生

  不一会,刑统领又从酒楼里小跑着出来,跑到青袍男子面前,单膝跪下行了一个军礼,道:“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先生,请先生责罚!”

  说罢,低着头,半跪在青袍男子面前一动不动。

  “不知者不怪,让这些人都散了吧!”

  青袍男子道。

  “散了,都散了!一队、二队速速归队回营!”

  刑统领指着围观的人群喝道。

  “是!”

  两队军士齐声应道,颇有些气势。

  “刑统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前后仅仅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形势就立刻变了。

  正待离开的刑统领皱了皱眉,转头冷冷地看了林公坤一眼,想了一想,还是凑在他耳朵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好自为之吧!”

  说罢,刑统领率队扬长而去。

  “莫……莫言离,莫大先生?”

  林公坤惊呆了!

  “大人,那两个家伙……”

  一个随扈走了过来问道。

  “啪”的一声,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响起。

  “大人您……?”

  年轻的随扈捂着脸,一副委屈不解的样子。

  “你竟敢称如此称呼两位前辈?还不退下!”

  林公坤低声喝道。

  他赶紧走到青袍男子面前深深躬了一身道:“在下林公坤有眼不识泰山,竟然冒犯了莫大先生!请莫前辈责罚!”

  

  “今日之事确是你家的侄儿做得太过,我主仆二人看不过眼。”

  廷山冷冷道。

  ”先生教训的是!”

  林公坤面对廷山连连称道。

  “晚辈今日得见先生尊颜,实在是三生有幸!不知能否请先生到我林家赏光一坐,也好让晚辈等一尽地主之谊?”

  林公坤恭敬道。

  “不必!”

  一向少言的莫言离看了林公坤一眼。

  “这两个小乞儿你赔付些银两权作赔礼吧!这粒丹药,拿去给你侄儿疗伤!“

  莫言离淡淡道,转头看向延山,延山会意,随手弹出一粒药丸。

  林公坤眼睛一亮,连忙接住两粒药丸,躬身称谢。

  “竟然……竟然是伤灵丹!”

  林公坤脸色涨红着,一脸喜色,以至于捧住伤灵丹的双手都激动得微微颤抖了起来。

  “廷山,咱们走吧!”

  莫言离朝廷山淡淡道,随即转身离去。

  “晚辈恭送莫大先生!”

  林公坤朝着莫言离消失的方向躬身道。

  

  “二叔!您怎么……”

  马车上的林昭俊看着莫言离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怨毒之色道。

  “你今日几乎为我林家惹下大祸!回去后罚你去宗门禁足三年!”

  林公坤笑容一收,朝林昭俊厉声喝道。

  “二叔!为何要禁足三年?”

  林昭俊脸色大变,惶急道。

  “哼!不磨练一番心境,哪天你就要出大事!今天你算是捡了条命,这主仆二人就算是当场将你斩杀,整个凤翔城也没有人会为你出头!这等存在,就是我们林家身后的千叶宗也是得罪不起的!”

  林公坤脸色难看。

  “凭什么?”

  林昭俊一惊。

  “就凭他是莫大先生!”

  林公坤道。

  “莫大先生?二叔说的莫非是黑剑莫大先生?”

  林昭俊两眼中的怨毒之色登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恐。

  林公坤的声音比冰还冷:“送君往生去,莫言伤别离,你说还有哪个莫大先生?”

  城郊,赤炉峰巍峨耸立。

  山脚的西面,夕阳余晖洒落在一片连绵的乱葬岗上。

  萧疏的草木坡地上,一片残败不堪的古老建筑已在岁月中彻底荒废,望眼过去,尽是残垣断壁,只余几栋高大的石质建筑散落在一片残破当中。

  已是初秋时分,在西漠地带,树叶已经开始变黄。

  一阵风吹过,枝头摇落一些黄叶,在风中打着转飘向远处。

  残阳中偶尔传来几声昏鸦的鸣叫,橙色的黄昏更显得突兀而凄凉。

  巨大的石雕已经化为大块的碎石,无序地散落在稀落的草木之中。

  风化了的石头表面,依稀可见各种繁复的雕刻纹饰,风化了曾经的富丽堂皇。

  一个巨大的石像头颅,面容早已缺失,只有一对巨大的眼睛瞪着天空,仿佛在凝望着昔日的香火和荣光,又像是在诉说着岁月的无情与苍茫。

  一条数尺宽的石渠自山上延展了下来,山泉流淌,水流腾着热气,居然是道温泉。

  沿着山坡,一个个宽约丈许、由通体莹白的石头砌成的池子错落排列,形成了一个个的洗浴池。

  石渠旁还留有一些建筑的残留基础,可以遥想当年,沿着石渠而上,建起了一道精美的长廊,昔日这座庄园的一家人可以泡在温泉里一边饱览这无敌的风景。

  而时过境迁,石渠依旧流淌着温泉,而昔日的主人和长廊却了无痕迹,让人不得不感慨岁月的力量。

  没有永恒的繁华富贵,也没有不败的家族,纵然是昔日无敌的天骄,终究沦为一掬土灰。

  在岁月面前,一切都将腐朽和湮灭,没有了悲与喜,没有了爱与恨,没有了仇与怨……世间,也唯有岁月的力量才是最强大的。

  站在这里,入眼处尽是荒冢野坟,谁又知道,那一座坟茔下埋葬的是昔日的庭院主人?

  温泉池子旁边,坐落着几间院落式石头建筑,大部分仍然保留着原来的基础,还有一部分经过了人为的加固修复。

  残破的前院檐下,正生着一堆火,几块大石头垒成了一个简易的火灶,上方架着一个圆腹平底的锡壶,锡壶正朝外喷着水汽,发出呜呜的轻鸣。

  围着火堆,坐着四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男孩,一个个面有菜色,一望便知是一群小乞儿。

  还有两个看起来稍大一点的男孩则在墙脚堆放着木柴,从高高的柴堆可以看出,显然是为了过冬而准备的。

  “可惜我还没有长大,每天辛苦割草也卖不上几个钱,想在城里找活干也没人肯要,我的要求不高,只要挣的钱能够让弟弟们能吃饱饭不受冻就好……”

  其中一名个子更高一点的男孩一边忙活着一边暗暗想着,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大哥,看!这是什么?”

  这时,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乞儿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金灿灿的东西扬在手上。

  “大哥,钱!我有好多好多的钱……”

  虎头虎脑的小乞儿看着两人吃惊的表情,很是得意,笑嘻嘻地在怀里一连掏出七八个小紫金锭排在地上。

  “我也有!”

  一个头大身小、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小乞儿也挺了挺小小的胸脯,傲然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紫金锭摆在了地上,不过,却从怀里带出了两张金光闪闪的纸。

  剩下的几个小乞儿眼睛瞪得大大的,明亮的眼睛里映着火光,一个个都张大着嘴。

  “阿虎,大头,这是哪来的?”

  正在堆柴的两个稍大一点的男孩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两人相视一眼,一起走了过来,其中的一个更高的男孩俯身从大头身前捡起两张金光闪闪的纸张,发觉竟然是两张大额金票!

  每张金票的金额都是五百两!

  “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你们都不记得管家爷爷的话了?告诉大哥,是不是偷的?”

  长得最高的小男孩脸上的惊讶变成了愤怒。

  “大哥,这些紫金不是偷的!这是一个好心的大叔给我们的。”

  阿虎看起来似乎对自己的这位大哥有些敬畏,连忙解释。

  “大哥,阿虎哥哥说的是真的,那个大叔还救了我跟阿虎哥哥呢!”

  大头连忙作证。

  “救了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六个小乞儿中的大哥喝问。

  “大哥,我来说吧!”

  阿虎将中午在内城的“醉清风”酒楼门前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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