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愿赌服输

  林昭俊对这个软骨头恨得要死,如果郎新干来个死不承认的话,自己不仅赢得了赌注,还赢得了面子。

  眼下如意算盘落空,林昭俊自然要把怒气发泄到了郎新干的身上。

  出了半天气后,林昭俊一手将郎新干的后领提起,对着两个少女打着招呼。

  “走,师妹,跟我回家,我要将这胆大包天的家伙好好处置一下,居然敢偷到本少爷的头上!”

  林昭俊口中说着话,一边做出一副无比气愤的样子,就要借机离开。

  两个少女朝青袍男子脸上飞快地瞄了一眼,脸上一红,转身就要跟少年走。

  “我有叫你走吗?”

  一道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昭俊身体微微一抖地听了下来,然后眼珠一转,将郎新干往地上一扔,踢了一脚,转身就朝青袍男子躬了一身:“多谢前辈!若非前辈及时出手拿获此贼,今天一时不察,差点造成误会!”

  林昭俊对于刚才冤枉阿虎的事丝毫没有愧疚感,只是归为一时不察造成的一场误会而已。

  “前辈既然远道而来,还请到我家小坐,我林家也是城中一方大族,向来好结交各方朋友。方才是我礼数不周,不如到我家小坐,我也好向前……前辈摆酒赔罪!”

  林昭俊只字不提刚才的赌注,放下身架,谦恭地邀请着青袍男子,转念之间透着官宦人家的八面玲珑。

  

  “阁下好像忘记了刚才的赌注?”

  延山脸色冷了下来。

  “前辈,能否借一步说话?”

  林昭俊走到青袍男子身前,又施了一礼,他只想通过这个青袍男子来化解眼前的局面,至于廷山,乃是该男子的仆从,主人要是放了话,他廷山再怎样也不可能继续针对自己。

  可惜的是,青袍男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甚至根本当林昭俊不存在。

  “现在你该实现承诺了!”

  延山脸色淡漠。

  “得饶人处且饶人,前辈就请放我一马。”

  林昭俊见青袍男子根本无视自己,只得对延山低声说道。

  “你对这两个小乞儿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句话呢?”

  延山冷笑。

  “这么说,你是要跟我过不去了?我偏走,看你奈何!”

  林昭俊咬咬牙,转身就走,连郎新干也没有理会。

  “你再敢往前走一步,就剁了你的脚!”

  延山淡淡道。

  林昭俊迟疑了一下,真不敢尝试,只得乖乖停了下来。

  “怎么,我看你有耍赖的意思?”

  延山道。

  “诸位,我才是受害人,对于这人,我已经不打算再追究什么了,另外,本公子有要事在身,何将军和千叶宗的叶宗主正在我家,本公子要去觐见,谁敢耽误!”

  林昭俊三言两语就把赌局之事推得一干二净,还暗带着威胁之意。

  “你既然下了这么大的赌注,想轻飘飘的三言两语就揭过?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我说过,你只要再敢朝前走一步,我就断你一条腿!我跟人打赌还从没有人敢反悔。既然不愿服输,那只好亲自动手了,留下两只手吧!”

  延山语气陡然一厉,接着身上透出一道凌厉的杀气锁定了林昭俊。

  杀气迸发,林昭俊脸色惨白,堕入冰渊,浑身透冷,透骨的寒意让他几乎要被冻僵,浑身就像被无形的绳索束缚住一样,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林昭俊大汗淋漓,大口chuan息,巨大的压力让他的鼻孔里都流出了丝丝鲜血,一道杀气竟然就令他的精神和身体都濒临崩溃。

  “前……辈……我……愿……赌……服……输!”

  林昭俊艰难地一字字道,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大石,连气都透不过来。

  

  “好!”

  延山杀气一敛,令人窒息的压力和冷咧刺骨的寒意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昭俊此刻如同从水里捞了出来,脸色惨白,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

  这根本就是一头洪荒巨兽在俯视一只蝼蚁,廷山的强大远远超出了林昭俊的想象,以他生泉境修为,居然还承受不了他的无形杀意。

  至少,他所接触的人当中,还没有一个能够像廷山这般强大。

  身为仆从的廷山已经如此强大,身为少主的青袍男子究竟有多强?

  林昭俊再也不敢玩什么花样,他确信要是自己不履行赌约的话,廷山真的敢对自己动手。

  “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二位!”

  惊魂初定的林昭俊稍作恢复了一下,苍白的脸上带着羞愤的表情,咬牙重重地在脸上来回打了两记耳光,俊俏的脸颊立刻高肿了起来,口鼻之中血水飞溅,几道手指印痕清晰地印在了脸上。

  “此时此刻你还是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你不是冒犯了我主仆二人,而是冤枉了这个小乞儿!”

  廷山喝道。

  “前辈,还请放过我师兄吧!他不该冤枉两个小乞儿,小女子也有过错,甘愿代受师哥的处罚,请前辈饶过我师兄!”

  白裙少女跪倒在青袍男子面前恳求道。

  “请前辈饶过我师兄这一回!我也愿意代替师兄受罚!”

  另一少女也跟着跪倒在青袍男子面前。

  “师妹!不用求他们!”

  林昭俊咬牙切齿,面容扭曲狰狞,嘴里含糊不清地吼叫着。

  “我林昭俊愿赌服输!”

  “我是小杂种!”

  林昭俊猛然站起,瞪着血红的眼睛仰天咆哮嘶吼,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屈辱的感觉使得泪水汹涌而下。

  “别不忿,愿赌服输!两个小乞儿本就可怜之至,你好歹也是一名修士,无凭无据却对他们兄弟两个下狠手,今天这事我管了,想报复的话大可冲延某来。”

  延山冷冷地看着林昭俊做完这一切。

  “你的命是命,两个小乞儿的命就不是命?”

  “没有人天生就应该优越,你只是比他们幸运一点罢了!”

  一直没有出声的青袍男子忽然淡淡说道。

  他终于看了林昭俊一眼,眼神就像刀锋一般,虽然并没有刻意,却仍然令林昭俊心里再次打了个寒噤。

  “不错,两个小乞儿本来就够可怜的,林家少爷这事过了。”

  “捉贼拿赃,搜不出来,仅仅是怀疑,就对两个小乞儿下狠手!”

  “还是这位高人厉害,既捉了贼,又捉了赃,教训教训这个林家少爷也是应该的!”

  “横行跋扈,活该!”

  围观的人群中一阵低语。

  “哼!谁人那么大胆子,敢往我林家泼脏水?”

  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围观人群一阵骚动,分开一条通道,“得得得得”,整齐密集的马蹄声传来,一辆马车急驶而至。

  “林家!竟然是林家的人!”

  许多人立刻噤声。

  “吁!”

  随着壮实的车夫一声轻叱,两匹神骏非常的蓝鬃赤马立即发出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扬起,蓝鬃如同两盆蓝色的焰火在跃动。

  而车子并未因为马匹的急停而出现晃动,显示了车夫的高超驾驶技巧以及人与马之间的默契。

  马车打造得非常精致,用料非常考究,通体由香翅木打造而成,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在马车后面跟着两列人,一共有十五六人,一个个充满精气神,一看就是好手。

  马车下来两人,一个身穿紫色锦袍,约莫四十岁左右,身材壮实,方脸短须,两眼透着凌厉的目光,身上透着一种久握权柄的富贵人家特有气势,环顾之际,不怒自威。

  而另一人穿着一身华贵黑色丝袍,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脸色惨白,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显示出他的冷酷。

  他眼神非常冷漠,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他感到兴奋,像这样的人,往往容易走向极端。

  事实上,他腰间悬着的长剑让人感觉到一丝危险。

  许多人相信,他的剑绝对不是用来做装饰的,一旦出鞘,必定饮血而归。

  这是一个强大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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