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河车?”顾雪和花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问道。
“也就是胎衣,通俗地来说就是人的胎盘。此物极其滋补,但也珍贵难求。”大夫稍稍解释了一番,“要寻此物,可去都城长安的有名的药铺一试,不知有没有卖。”
“若是买到了,该如何处理?”
“我给你们写个方子吧。”大夫坐到桌边,而花和顾雪围在他旁边,看着他的一笔一画,他手中所书写的似乎就是希望,“按照这个方子来,多少对他有益处。”
“多谢大夫了。”那大夫开好方子,便递给离他较近的花。花接过方子,感到它无比的承重,像是承载着顾霏的性命一般。
“真是有劳您了。”顾雪又拿了些银两,塞到大夫的手中。
“哪里哪里。”那大夫接过银两,揣到兜中,站起身,“那么,告辞。”
顾雪送大夫出村口后,边走边低头沉思。从别户人家屋中所透出的灯火把雪的影子描绘得又长又深。回家的路上,这迎面而来的寒风,让顾雪冷静得不能再冷静。呵,紫河车么?如此有损阴德的污秽之物,当真是难求。但既然对顾霏有益,哪怕能让他病情好一点点,哪怕能让他延长一个时辰的寿命,再难也是值得,再苦也是心甘情愿为他去求来。如果有损阴德就算到自己身上吧,反正没有了亲人,这独活的日子又有什么意思?她倒宁可把自己剩下的阳寿与顾霏平分,反而快活。长安,就算跑遍了所有的店铺,她都要为霏寻到希望。至于花,如若她愿意一起去长安,那就再好不过了,如若不愿,那么也就缘尽于此了,选择离开也是合乎人性,毕竟面对死亡的风险,人总有自私的一面。
想着想着便走进了房屋,花依旧守在霏的旁边。“花,我明天一早便会带着霏,赶往长安。今夜我便会收拾行李。大夫说这病会传染,我也不想连累…”
“不!我要跟你们一起走。我不要孤零零地独自生活。跟着你们,我多少还能帮些忙。”顾雪还未说完,花就打断了她的话,斩钉截铁地说,“况且…”
花上前握住顾雪的手,“雪,你不是说早已把我当作亲妹妹了吗?那你就是我的姐姐,霏也自然是我的弟弟。且不说我被你们所救,你们是我的家人,哪有遇到困难就抛弃家人的?既然是家人,就是要同甘共苦,不是吗?”
“好,花,我的好妹妹,那就一起走吧!”顾雪用另一只手覆盖住花的,内心还是受到了一些触动,“那我们赶紧准备一下行李吧。”
“嗯!”
一阵杂乱的敲门声响起,这么晚了,会是谁?花看了一眼雪,“我去看看。”
“你是?”一开门,花便看见一个年近四十岁的妇女站在门外,面容消瘦,颧骨突出,显得刻薄。这个女子身后不远处还围着许多村民,他们手中有的提着灯,有的拿着像是熏香之类的东西,传来阵阵刺鼻难闻的味道。
门外那女人一看来人是张陌生的面孔,不由反问道,“你又是谁?那个丫头片子呢?”不由分说,把花往旁边一推,往屋子里东看看西看看,似乎在寻找什么人,却又不踏进门。
“唉,你这人怎么…”花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那尖细的声音打断。
“果然在这里,死丫头,快出来!做了亏心事,躲在里面不敢出来了是吧?”那女人突然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高声喊道,“快给我们大家伙儿一个交代!”
花一脸的莫名奇妙,茫然地回头看看雪。是找雪的?总觉得那人来者不善。只见雪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行李,一脸的不悦,大步向门口走来,嘀咕着,“真是聒噪!”顾雪一听到这声音便知道来者是谁,除了那个没有脑子,爱滋事的女人外,还有谁?
“怎么了?我顾雪光明磊落,又怎会做亏心事?又有什么需要我交代的?”顾雪昂首挺胸,身正不怕影子歪,这次准是那女人吃饱了饭没事干,又故意找她的茬。顾雪向门外走去,花也跟在后面,还细心地带上了门,怕吵到顾霏。
不过让顾雪有些吃惊的是,这么晚了,她居然还能找到这么多村民当观众,她本事还真不小啊。顾雪走到那女人面前,凑近了她的脸,饱含讥讽地说,“上次的还没让你吸取教训吗?怎么,这回又来自取其辱了?”
“哟,真是好大的口气,也不看看自己的处境。”那女人笑道,“听说你弟弟生病了,还请了个大夫来看,你看大伙儿这不都很关心他的病情嘛。你倒是向大家说说他得的是什么病。”
“有劳大伙儿担心了,我弟弟的病,我自会为他寻找良药。”顾雪很镇定地交代道,但是手又紧紧握成拳。
“看吧,答非所问。你既然不敢告诉大家你弟弟生的是什么病,那我就替你说吧。”那女人,顿了顿,狠狠地吐出三个字,“是肺痨!”
顿时下面的村民开始低声交头接耳起来。
“肺痨是什么病啊?”
“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一种绝症。”
“真的吗?”“真是命苦的孩子!”
村民的反应落入了那女人的眼中,她更是高兴起来,开始绕着顾雪走圈,“没错吧?这可是我亲耳听到的。”
顾雪闭上了眼睛,咬牙切齿地说出了一个字,“是。”
“唉,那你为什么不敢亲口告诉大家呢?”那女人不紧不慢地质问着,最后语气竟然变得凶狠起来,“是怕传出去被人知道这种绝症是会传染的吗?”
“什么?会传染?”后面的村民不由得都往后退了几步,像是顾雪他们有瘟疫似的。
“怪不得要我们点燃艾草,原来她早就知道了,让我们做好预防措施,真是个好人。”
“是啊,如果不是大娘说出来,还不知道他们要把病情隐瞒多久。”
顾雪高昂的头微微往下低垂了一些。
“怎么,不说话了?”那女人停止了兜圈,“你是否需要好好交代一下啊?还是想继续隐瞒下去,直到你们把我们全村的人都害死为止啊?”
声声质问在村民的看来是合乎情理,他们的情绪都被煽动起来,议论声、指责声越来越响。花在这种气氛之下,焦急万分,洁白的齿贝咬着红润的嘴唇,都快咬出血来。“不,不是这样的! 我们没有要隐瞒什么,我们也是今天刚刚才知道的...”
这些质问在顾雪的耳中是多么的可笑,稍稍动脑筋思考一下便可寻找到其中的破绽。隐瞒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他们有什么动机要这么做吗?没有。况且他们又与村中之人没什么好交情,更不会有人来询问,不问便不答,难道生个病都要向外宣传吗?可笑,又哪里来的隐瞒?前面那女人虚心假意的“关心”,更是造作,除了在她和花的心上再插上两把刀外,还会有其它的什么目的么?不会。
顾雪不作任何回答,纯粹是她懒得解释。对于耳目已经堵塞住的人,已经有偏见的人,再多的解释也只是浪费口舌。呵,真是可笑的人性!多么容易被他人煽动,多么容易被别人利用,又是多么的自私!顾雪早已看透了这些,她累了,没空与那个愚蠢无趣的女人斗,反正一离开此地,前往长安,也许就不会再回来了,也许那个尖细的声音再也不会来扰乱她的清净了。顾雪举起了左手,示意背后不远处的花不要再解释了。
“我们明天一早便会离开村子去求药。本想无声无息地离开,就像我们不曾来过此地。”顾霏淡淡地说着,但是花却能感受到其中的辛酸,鼻子一酸。
“没想到大家竟对我们如此关怀,在离开之时能得到大家的相送,真是感激不尽。”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顾雪走到那女人面前,嘲讽地看着她,挑了挑眉毛。
“让大家牺牲睡眠的时间来给我们送别还真是我们的罪过,大家都散了吧。”顾雪拉着花往屋子里走,“我们还得准备行李。”
村民们渐渐散去,那个女人却像是憋了一肚子的火,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家。
没过几个时辰,天微亮,只见顾雪背着还在熟睡中的顾霏,而花手中提着行李,两人走出家门,呼吸到清晨清新的空气,希望仿佛在向他们招手。顾雪和花又回头看了一眼屋子,似乎想把屋中所有的布置、东西、回忆都牢牢的刻在脑海中。最后,花缓缓地关上了门,两人毅然地转身,向前方走去,离开这个熟悉的村庄,前往京都长安探索,寻找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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