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连南方的树叶都开始飘落了,窗外的几只小鸟啾啾的闹腾着。空气里包裹着十一月份渐冷的寒气,虽没有北方的那份冷来的凛冽和迅猛,但也足已让人们瑟缩。

  微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光斑在校园的小树林里闪烁和跳跃着。只听见教室里传来“噔噔噔”的粉笔在黑板上踱着的声音,这声音在安静的校园里变得格外清晰。

  寻声望去四年级的教室,只有二十来平米大,与其说是教室,不如说是小房子。教室唯一的一扇门正对着小树林,中间放置着几张破旧的书桌,九个高矮参差的孩子端正的坐在属于自己的凳子上,四个女孩,五个男孩。靠门那边的墙角整齐的放置着一个簸箕,一把笤帚,还有一个有卡通图案的垃圾桶,垃圾桶里也很干净。教室的正前方没有讲台,也只是摆放了一个普通的课桌,正对着的墙上是一块不大的石墨黑板,也许是时间久的缘故,黑板上已有很多参差不齐的小坑,整个教室也只有黑板这面的墙上方贴着一张鲜红的五星红旗。女老师苏亚正背对着孩子们在黑板上认真的抄写着林徽因的诗歌:《你是人间的四月天》。不一会儿,她便写完了,整个黑板都被写满了。

  苏亚转过身来,她穿着浅灰色的高领毛衣和淡蓝色的牛仔裤,脚上是再平常不过的白色帆布鞋。远看苏亚是不怎么觉得美的,但是其实她的五官很是精致。白净的脸上略有几颗小斑,却并不影响她那双大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芒,薄而小巧的嘴唇也是恰到好处。恰及脖颈的短发从头额的左侧分开,遮住了她的耳垂。

  苏亚拍拍手上的粉笔灰,拿起了书桌上的课本,亲切的对孩子们说:“来,大家看着黑板跟老师一起朗读今天的这首诗吧。”

  男孩女孩们一边参差不齐的回答着:“好。”一边都把身子坐得更直了,小手也都背在了后面,这似乎是他们这些孩子独有的特点。

  孩子们渴盼的望着苏亚,苏亚犹豫了很久,终于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似的,带着孩子们读了起来:“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她的声音是清澈又动人的,但是今天却显得有些忧伤。

  孩子们也拉着长长的声音跟着读:“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苏亚在孩子们中间慢慢的走动着:“笑音点亮了四面风;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笑音点亮了四面风;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孩子们依旧读得起兴,声音也拉得更加的长了。

  可是不知怎么的,当苏亚读完的时候,她的眼睛却已经红肿了,她的声音也变得有点抽噎起来。她怕孩子们发现,便赶紧的转过身背对着他们朝门边走去,边走边说:“大家现在自己默默的读吧!”。

  孩子们不知道老师是怎么了,若是以往,每天早上的朗读课老师都会叫他们一个一个起来读的,还会评比出读得最好的那一个。但是今天,他们只能自己读了,兴趣似乎也减去一大半。可是其中一个叫小诺的女孩似乎发现了老师的不对劲,也许是她在这几个孩子中年龄最懂事的缘故,她望着老师的背影,陷入了沉默,一边拨弄着手里很短的铅笔,一边想着老师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吧?

  苏亚靠着门框,呆呆地注视着门前的小树林。叶子依旧在打着转儿飘落,鸟儿也依旧在远处啾啾。苏亚抬头望着不那么刺眼的阳光,眼里盈满了泪水,只是还没有滚落下来。她的心像是被无数的石子激起了涟漪,而且是一颗接着一颗,久久的不能平静。她回忆起了太多太多与此地此景不相符的故事。她知道她终究还是没有逃离那段过往,所以连读这首最爱的诗都让她这么不堪。她本打算不给孩子们教这首诗的,但是这是学校的要求,朗读课是必须要教的,她没办法只能按要求来教。可是现在,她又输给了自己。她知道她永远也忘不了他,永远也不会。

  她就这么思索着呆立着等待下课,可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很久。终于等到了那“铃、铃、铃。”的下课铃声。这是高年级的同学们按时去打的铃,因为这所学校的条件实在有限,没有那种自动的铃声,只能每天由一个同学负责来打铃。

  苏亚把有点凌乱的头发稍稍别在耳后,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就走进了教室。她匆匆地跟孩子们说了声下课,便拿了课本走出教室,踩着簌簌的落叶走向了不远处的单身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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