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内，日

　　汽车内

　　雪飞：他们说我能把舒曼、肖邦的音乐弹得多么多么有感情，说我多么多么“慷慨”。哼，我一点都不慷慨。（打开车窗，窗外一座座房子移动而过，对Tilly说）你看，每一间房子里都住着一家人，他们起床、准备早餐，孩子要上学……（出神地凝望良久）多美好啊，每当我听到铲子和锅碰撞的声音，我就那么想回家；可是当我回到家，我发现我还是不能满足……（无语望着窗外，窗玻璃映现出他的镜像）

　　29.外，日

　　之怡家附近小路，之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从树上飘落的黄叶。

　　之怡（心理独白）：秋天到了，天气又转冷了。那一天总会到来，但不是现在。我现在不会死，也不想死。我要给之恒和唯深准备厚点的衣服。[闪回之怡小时候：年轻的林树芬绰约地坐在床上叠衣服，不时将一件毛衣在之怡身上比着，之怡笑得一派天真，特写林树芬的慈爱的脸。插入之怡画外音：妈妈，我越来越像你了……]画面切回现在，之怡不由自主地摸着自己的腹部，微笑。背景黄叶萧萧。

　　30.内，日

　　之怡家客厅

　　之怡在桌上写一封信，唯深在她看不见的角落注视她。[景同第一场一样，只是人物衣服换了，灯光及色调略有不同]

　　唯深（独白）：我总是站在这个地方看着我妻子，她不知道我在看她。自从她爸爸走了以后，她就很难过，她觉得是她赶走了爸爸。她不能原谅自己。我想告诉她，她有多爱他爸爸，她爱得过了头。但我没有勇气警告她。

　　之怡：唯深，我知道你在那儿。（起身走到唯深的位置）你可以帮我跑一趟邮局吗？帮我寄一封信。

　　唯深：给爸爸的？

　　之怡：嗯，你要是想看就看吧，我上去看之恒。

　　唯深（打开信，念）：爸爸，昨晚我不是有意要揭开过去的伤疤，用我自己的早已不再真实的痛苦来折磨你。我对你只有倾诉，或者说，发泄的需要，而没有付出感情。你能原谅我吗？也许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最后一句话，昨晚没有来得及说的。爸爸，我其实和妈妈一样，我们都好爱你。因为爱你，我们才爱上了哥哥。因为爱你，我差点害死妈妈；也是因为爱你，我才没有继续害妈妈。直到我发现我和妈妈这共同的一点时，我才理解了妈妈的快乐与悲哀，激动和怨恨。我希望我的发现不算白费。爸爸，那张纸条是我写的，很抱歉它折磨了你那么久。但是这封信绝对不会再折磨你。人生中该来的总不会在最恰当的时候到来，但我仍然认为不晚。我再也不会让你们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你，之恒，唯深，还有那个小生命。我不会放弃的，一切都不算太迟，一定不算太迟……

　　唯深满含热泪望着之怡离去的方向。

　　[剧终。片尾曲为雪飞剧中弹的肖邦的a小调前奏曲（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