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工团的演员们和空某师的指战员们，坐在师部的食堂里。 李抗大和几名战士们，以及把文工团长和几个演员，围在一张圆桌旁。其它官兵，则站在外圈，把他们团团围住。大家你靠着我，我傍着你，兴致勃勃地和文工团员们畅谈。

　　李抗大：政委让我带个话，我们师里条件差，回头就把食堂的桌子椅子挪开，大家在中间表演。

　　战士1：我们就搬马扎过来看。

　　一个战士插嘴道。

　　李抗大：去你的吧。咋那么会享受？你，席地而坐，看首长们演出。

　　文工团长：李团长，你们这里可不算条件差。我们平常都是到战场上去，坑道啊，帆布帐篷，马棚，要么是四面透风，要么是不见天日。你们这里好歹还清静，平常演出，都是炸弹和牲口给我们伴奏啊！

　　战士2：你们有遇到过轰炸啊！

　　文工团长：经常遇到。一首歌还没开唱呢，轰的一声，坑道里就像下了石头雨。再看演员，满嘴里都是土，还唱歌呢，整张嘴巴都划得血肉模糊。

　　话音一落，人群里便发出一阵唏嘘声。

　　文工团长：美国的飞机，缺德啊！战士们从坑道里露头，他们马上飞机大炮的狂轰滥炸。最惨的是，经常有人，就是出坑道解手，结果被炸死了。

　　方才的唏嘘声停止了，整个食堂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厨房里，隐隐传出的刷锅洗碗的声音。

　　文工团长：有战士说过，可希望在天上看到咱们自己的飞机。这样就能踏踏实实地解手，干干净净的作人。

　　文公团长哽咽了，厨房里的洗碗声音也停了下来，食堂里愈发寂静。

　　文工团员1：歌里唱的“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与其说雄壮，不如说悲壮。咱的部队，排成一字长蛇阵过江，天上美国鬼子的飞机不停手地扔炸弹。想着是一路高歌猛进，回头看看都是血流成河啊！那个时候要是有空军、有飞机多好。。。。。好多战士都不会牺牲。。。。。好多仗都等着他们的。。。。。家里人都等着他们呢。。。。。

　　在场的人们都静止了。炊事班的战士们，站在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那一圈人。接着，司务长也走了过来，靠在厨房的门框上，湿漉漉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一下。

　　文工团长：都说打仗残酷。你们知道什么是残酷，轰炸!轰炸才是最残酷的！从天而降，躲不了，拦不住，打不着。眼睁睁地看着土地、房屋，甚至是人，被炸碎。无能为力，太绝望了。

　　李抗大没有打夹板的左手，紧握成拳，狠狠地捶了餐桌。他刚一站起，便被身后的佟云生，重新按回到座椅上。

　　佟云生：李抗大，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李抗大：我一残废人，反正是参加不了你们那个血战了。这不，被政委抓来，干这种大姑娘小媳妇儿的活儿

　　女文工团员1：李团长，您说谁是大姑娘小媳妇儿啊！我们和你一样，都是志愿军战士，只要部队招呼，我们也会拿枪上战场。

　　女文工团员2：哎，李团长，您的名字咋来的？你是抗日那会儿出生的啊？

　　佟云生：咱们李团长这个名字啊，特有意义。他刚参军的时候，名叫“李盛大”，看吧，家里多稀罕他。后来部队里觉得咱团长不仅拿枪是条汉子，而且人聪明，悟性高，就送他去了延安的抗日军政大学。到了学校里，做自我介绍，李团长第一句话就说。。。。。

　　佟云生停了一下，看了看李抗大。后者摇头晃脑地轻笑了两声。

　　众文工团员：说啥了说啥了？

　　佟云生：他对教员说，先生，我这名字不中，听着太封建，我要改名。教员就说，那好啊，你叫李抗大吧，抗大的学生嘛！看吧，当年抗大培养了那么多学员，就咱们团长用上这个名字了。

　　女文工团员2：团长!原来您是文化人啊，佩服佩服。

　　李抗大：佟云生，我的名字用得着你说啊！在人家文工团首长面前丑显摆。你哥哥我这次不去飞，没人保护你。赶紧赶紧，吃饱了睡觉，养精蓄锐当英雄去。

　　待李抗大说完，食堂里发出哄笑，打破了刚才的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