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何足恨

  楚天曦的手扶住栏杆的边沿,顺从的被制住,没有任何反抗之举。纷乱的心跳也是因为又一次闻到了熟悉的郁桂香气,而并非来自于恐惧。无论她如何邪怖的样子,阴狠的表情,看在天曦的眼里,跟那个在秋千架上温和淡笑的白袍少年一样,都只是一个东方咎。

  只是,东方咎。

  而天曦的顺从让带着快意复仇心而来的咎一时有些愣怔。三年里,她时刻想着复仇雪恨,如何把天曦施于她的耻辱加倍还于她。却从未想过,到了这一刻,她的恨意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平复。难道,真的想听到她惊慌失措的呼救和求饶,抑或惶恐不安的哭泣么?若是那样,还是需要花这么大的力气也要抓在手里的楚天曦么?

  那就不是,楚天曦了。

  咎错了一下颌骨,把半悬于栏外的天曦慢慢又拉回到眼前来。夜色里,细腻娇嫩的脸颊脖颈染上了一层模糊的颜色,垂下的眼帘睫毛抖动,安静到连气息都几乎感觉不到了。

  咎慢慢的凑近她,肆意的盯紧她的眼睛,

  “七公主,还记得我是谁么?”

  天曦轻轻地抖了一下,抬起眼来,迎上意料之中充满了仇与恨的眸子,却是无言以对。果然,果然呵……

  咎没有松手的意思,抬起另一只手来伸出食指在天曦的脸颊上划了两下,一边说一边慢慢地摇头:

  “啧啧啧……如此的花容月貌,谁会想到,底下竟盖了一副蛇蝎心肠呢?”

  天曦的眼底泛出一丝苦涩,只略往相反的方向偏了偏头,避开了咎的目光。曾经远隔千里,却能如朝夕相伴,而如今相近至此,扯开的距离,又何止千万里了。

  面对着毫无反应的楚天曦,咎的一腔恨意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只激得她愈加愤怒。而整个望星楼上满目的喜气盈盈更是扎在她心里,那鲜艳的匾绸,大红的喜字,描金的灯笼,样样刺眼。

  “好漂亮的婚房啊!七公主可是在此等候你的南宫驸马?”咎的声音蛊惑,眼里是玩味的神色,“只可惜,却要委屈一下了,谁叫你的驸马太不顶事呢?呵呵呵……”

  妖异的笑声压在喉间,摸不透的心思。

  天曦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就被半挟着离开了露台,穿过华丽奢靡的内室,下了楼梯,来到底层那清水静流,温雾袅袅的碧液池边上。

  觉得腰间一松,咎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探进去扯开了衣带的时候,天曦的脸迅速的涨红起来,慌忙伸手去阻。

  咎一手环住她的腰,揽她贴住自己,另一手过处,繁复的衣襻尽开,解到半处,手被天曦忙乱的抓住,便也就停下,眯起眼睛看着她垂着的脸。

  天曦被咎半抱在怀里,使劲抓住她扯了自己一根衣带的手,心跳纷乱,呼吸急促,连耳朵都染了一层淡淡的薄红。彼此气息相闻,一时僵在那里。咎略等了等,便往自己的这边抽手,天曦不得已松了,咎解她衣襻的动作便又继续,只得又忙乱的去挡。如此反复几次下来,东方咎失了耐心,手上的力道重起来。圈住天曦腰的手收紧,另一手直接使力把外衫从天曦身上剥下来,而中衣也扯得半松,天曦红透一张俏脸,挣扎扭动,却把整个肩膀从中衣里露了出来,一弯胜雪的玉臂。白绫的肚兜上,一束红梅灼灼开放直把咎的眼神烧的变了颜色。

  “你,你不是……”情急下,天曦终于开了口,却是毫无力度的声音。

  “我什么?”咎的话和温热的气息一起扑到耳边,一阵酥麻微痒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让天曦忍不住轻轻颤抖,为这奇异的感觉茫然失神。待她反应过来,身上已经被剥脱的只剩下肚兜和亵裤了。

  细嫩的肌肤贴在咎葛布的战袍上,粗糙的触感却比丝缎更适意。整个□在空气里的后背拂过丝丝凉意,天曦无措的攀住咎的肩头,极力抑住呼吸,却无法平息激烈的心跳。

  咎的下巴架在天曦肩上,腾出两手来三下两下就扯去了身上沾满血迹和战尘的蓝袍,蹬掉脚上粗硬的靴子,手抚住天曦光洁细腻的腰背,半拥半推着她入了水。

  蓝色的油彩在水里丝丝缕缕的扩散开来,咎的脸上慢慢露出了本来的样子,虽然只有半边,天曦还是看到了熟悉到铭刻在心里的俊美面容。三年里,相思的深处时时浮现,近在眼前的时候,却失去了轻抚一下的勇气。

  咎欺上前压住天曦沉入水底,片刻后的水面上,天曦的肚兜,咎的中衣依次渐渐漂起,荡在水里,妖娆美丽。而水面下,青丝缭绕,肢体纠缠,上下翻覆间风情无边。许久,天曦猛地自水中昂起头来,贪恋的大口喘着气,唇上,添了半透的殷红。咎也从她侧面出水,脸上赤红一片,胳膊却依然围住天曦的腰身。天曦抬手圈上咎的脖颈,却她被迅速伸手扯了下来,

  “别碰我!”

  阴森的目光,恶毒的语气,让天曦低下头,背靠住池壁的白石,脸上添了委屈的神色。咎却又攥住她的手腕,探过头来,寻了润泽的樱瓣噙住,缠绵辗转间,这最是亲密的举动却依靠在了仇恨的名义下。

  不准触摸不准环抱,霸道的东方咎只由自己的兴致对着天曦上下其手,满掌的柔滑细嫩,暖玉温香,烧起了体内火焰一般的温度。天曦被阻被拒,却无法不对这热烈有所回应,细细的轻吟隐在唇舌纠缠的空隙里,是比盛意的邀请更加撩人的声音。

  当亲吻已经无法抑止烧起来的热度,咎抄起自己的外袍把已经□的天曦裹住,径直抱到楼上的内室里去。步步踏上台阶,咎透湿的肚兜和亵裤上水珠滴滴落下,点缀着一路濡湿的脚印。

  东桤骑兵的铁蹄在楚都街巷间来往奔驰,火焰腾腾里,啸叫的声音响彻暗夜的天空,更添了恐怖的气氛。黑魈和白妖带着白卫门的人在搜寻着企图外逃的皇族,相继有乔装的楚氏王子皇孙被识破落网,严密的盘查下却独独放过了一辆自南门出城的马车。

  连日的战火让东桤军里每个人都疲乏不堪又兴奋异常,对异族的征服感让这些士兵忘却了远离故国的哀思,肆意凌人之上的满足。面对着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粗暴的吼声愈加狂躁,楚人惊慌恐惧,哀哭着家园的破碎。而他们赖以依靠的君王,却早已毫发无伤的远走高飞,把亡国灭族之痛,留给不该承受的人去担当。

  战争以楚国的覆亡作为了结束,而重兵把守无人敢擅入的楚宫里,另一场战斗刚刚才又开始。这一次,东桤军勇敢的战士,却只有东方咎一个人。

  把天曦压入柔软床褥间的时候,咎仍然攥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触着自己的身体。眼中是淋漓的恨意,手下却是蚀骨的温柔。

  初涉情事的楚天曦目光渐渐迷乱,无措的任由咎在她身上肆虐。抚摸与亲吻由轻至重,天曦的娇喘也愈加急促起来,喉间溢出模糊的呻吟,仰躺在咎身下的姿势更让她无所依靠与遁形,只能揪住锦褥,绷紧了每一寸身体。

  那金质的面具随着咎的吻抵在身上,起落间带来点点的凉意,在火热的温度里更是强烈的刺激。天曦只觉得几乎受不住这难耐的折磨,热意自体内透出,粉颊上已是桃花一片。咬紧下唇昂起头来,身体在咎的手里微微颤抖。

  东方咎眼中的阴狠褪去,渐渐溢满迷醉的波光。怀中粉雕玉砌般的娇体盈盈待放,让她忘记了本不牢固的恨意。修长的指掌掠过山峰滑过平原,直奔着幽深的谷底而去。触手便是温热的湿滑,咎的唇边弯出一丝笑意,来往点拨几下,便不负盛情的探进了□的花穴。

  “嗯——”

  一瞬,只在一瞬,楚天曦闭起眼睛皱紧眉头,周身绷作了一块木头般僵硬,承着这尖锐的痛楚。咎的唇滑向她的颈间,舌尖轻绕,吮出点点殷红。

  异物刺入体内带来的锐感让天曦一时慌乱,仰面看着咎的模糊神情,忍不住松开攥住锦褥的手,试探着去抚向那细瘦却如竹节般挺拔的腰背。肌肤相触的一刻,觉出了伏在自己身上那人细微的一颤,天曦紧张的屏住气息,却并不退却。不见抗议的举动,便大胆向上,滑过柔嫩的肌肤,逐渐拥紧了她。

  于是,东方咎一个人的攻城略地变作了两人的火热纠缠。两具雪白的**在宽大的婚床上紧紧相融。喘息,娇吟,唇与舌的吸引,手与身的契合,阵阵激流自体内涌过,这人间至乐之事在情到深处的人之间,只愈加添了它的**。深远幽静的暗夜里,天曦痛苦夹杂着快感的呻吟在望星楼传荡,月色透进纱帐,只见鸳枕晕上淡墨,雪褥溅了桃花。

  如在云端间飘摇的陶醉缓缓淡去,待东方咎慢慢平复了喘息,自床第间纵情的失控中恢复过来。想起此前的仇恨之心,和刚才的浓情相对,一时踌躇,要以如何的态度去对待怀里的人,却发现,天曦娇嫩的脸颊贴住她的胸口,手环在她的腰上,双目轻阖,呼吸平顺。

  竟然,睡着了?

  状似铁硬的心肠立刻被柔软绕住,低头看着天曦欢愉后略带疲倦的面容,长长的睫毛微翘,眉目间比三年前更见了清减,咎伸手拉过一边的锦被盖住两人,替她拨开贴在唇边的几丝柔发,勾下头去,轻轻啄了啄天曦的樱唇。引得娇容梦中抿一下唇角,微蹙起眉尖往咎的怀里偏偏头,哼了一声,继续她的酣眠。

  咎抬起头来,窗外已是冰轮西坠,云淡清宵的时候了,放下悬了许久许久的一颗心,扎在心头的人儿终于安然无恙的拥在了怀里,浓浓的倦意袭来,靠向柔软的褥间,也沉沉入了睡乡。

  楚宫的上空飘过几阵寡淡的白烟,有试探的声声鸟鸣,已见繁茂的树木默然静立,喧腾了整整一夜的皇城终于安静着迎来了清晨。偶尔响起的马蹄声不再狂躁,添了几分从容,已全数进城并且驻扎妥当的东桤军经过一夜的亢奋,也见疲态,逐渐放松了心境,开始运送补给进城,立军布政,安抚百姓。历经一场狂风暴雨般洗劫的楚都,缓慢的,松弛的,开始了新的历史。

  楚天曦自梦中醒来的时候,还依稀有些混沌。长日的辛劳让她已经很久未曾有过如此香甜的安眠了。睁开眼睛,看到晨光投在纱帐上的物影,下身传来隐隐的酸痛在提醒她昨夜似乎发生过什么。露在被沿外的肩头觉出了一丝晨凉,却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似是有什么落在她背上的。

  下意识的翻身望过去,东方咎衣着齐整的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两肘架住扶手,双手十指交扣搭在腹间,面无表情又若有所思地望着她。那个面具依然覆在半张脸上,眼中的神色却已不再凌厉。

  天曦半坐着觉出自己的身体在被下的□,往上扯了扯被角,有些窘迫。嘴唇翕动几下,因为不明咎的态度,不知该说些什么。

  咎看她醒了,眼神尚且迷离着,颊边还带了淡淡的红晕。盯了一会儿,看她没有再睡的意思。从椅子上欠起身来,在旁边拿过一个托盘,里面叠的整整齐齐的一套衣裙,放在床沿,又往后坐回到太师椅上。

  天曦低头看了看,竟是自己常日穿的一套,应是搁在云曦苑里的,她如何找到的?而且,记得昨夜该是共枕而眠,她起床穿衣,出去又回来,竟然丝毫没有听到。睡沉到这种地步了?于一个有武功在身的人来说,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可是,她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看着,要怎么在她面前穿衣呢?天曦踟蹰着僵持了一会,咎却丝毫没有要避开的意思,似乎摆明要看戏一般。无奈,只得把肚兜中衣拿进被里来,借着锦被的遮掩,尴尬而又笨拙的开始穿衣。

  抬手在颈后系着肚兜的带子时,遮在胸前的被沿竟滑了下去,惹得天曦忙不迭的去扯,没有系好带子的肚兜又掉落下来,一时手忙脚乱,脸上飞起红云,羞窘不已。

  咎不动声色的错开眼睛,看了一下旁边的帐帷,站起来,往露台上去了。转身的时候,一个唇角弯起,忍俊不禁的笑意。

  楚国的百姓经历了连日的战乱和围城时的饥馑,已是疲弱不堪。昨夜破城带来的极度恐慌和惊乱使得这些孱弱的民众已无力去感伤亡国之痛。东桤军在一夜狂暴袭城之后,军纪恢复了严明,秩序井然的在分发粮米等物。人声攘攘的玄武大街上,一匹白色骏马在卫兵围护下缓缓而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东方咎依然穿着她的蓝色葛袍,背着劲弓箭袋,只把长刀交与身后的护卫扛着。手提了缰绳,怀里揽着一身白衣胜雪的楚天曦。

  自出了楚宫大门,被抱到“敌风”背上靠在咎的身前,天曦便闭上了眼睛。她不知道咎将她带到楚都大街上展览于楚国民众前的用意是什么。是为了炫耀战果羞辱战败的残军?还是要让自己亲眼瞧瞧这满城的疮痍,看着故国易主,报那当初的暗算之仇。

  整个楚都都知道三年前东方咎狼狈败走,如今挟恨而来,掳了楚人爱戴奉若圣女般的七公主。于不知内情又稍能明理些的百姓来说,着实是一种莫大之辱了。

  “马上那个穿蓝袍的就是东桤王啊?看着忒赢弱的样子。”

  “就是他!听说他杀父弑君才当上的皇帝,还与自己的姐姐□,都生了孩子出来,是个衣冠禽兽!”

  “真的啊?怪不得打仗的时候都叫他半脸邪魔呢,看他天生的阴柔面孔,一副女相,果然恶毒啊!”

  “那张脸不是七公主施计给他伤的么?这下七公主落在他手里,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可怜咱们七公主一心为了楚国,到头来受他之辱。”

  百姓间一些悉索的议论自认为声低不为人所察,却早已传进咎和天曦的耳中。天曦依旧闭着眼,东方咎则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着,不曾有所反应。

  穿过玄武大街,走了几条街巷后,咎依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天曦心里有些奇怪。却也不好见问,只作不知,任由她策马徐行。

  走着居然出了城,来到南郊的忘忧山地界,这里把守的楚国御林军早换成了东桤军的卫队,见着咎都拜下去。咎挥挥手,便起来立于一旁静候。

  “你师父是在这里?”

  声音自身后传来,天曦一愣。

  “嗯。”想起当年在此的一段,两个人心里各自添了味道。

  咎停了停,又开口道:

  “既到了这,你就去见见,顺便道个别。我在这里候着,快去快回。”

  已经不是当年温柔的问着“跟我回东桤可好”的人了,她的决定再没有可商量的余地,变作直接的行动。天曦恍神间,脚落了地,回头望去,咎的神色平淡,似乎是早已计划妥当情理中的事情。

  

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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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何 作者

    回复 @帅帅: 谢谢!


  • 日出东方 云外天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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