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障眼

  西历2210年

  等汤米跟着沙菲雅一路回到地下室的根据地,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刚接近大门,汤米就闻到了从学校食堂传来的饭菜香,然而虽然是饭点,却没有人有饿的意思。但凡是进门见到这种场面的人都会无暇顾及从胃部传来的原始欲望,而是将所有血液泵向大脑,产生一种名为“紧张”的负面情绪。

  门侧着,没有关,里面透出晃荡的光影。入室一看,原来是悬在天花板上的吊灯破了一个洞,左右摇晃着。家具什么的全都摊了一地,不像是地震所致,反而像是人为的破坏。断了腿的椅子与被劈开成两半的桌子散得到处都是。走进客厅还能闻到一股酒的味道,汤米还踩到了一片玻璃渣,是杰森的红酒瓶,现在却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不过,好在它的主人没有和这些家具、吊灯、酒瓶一般身首异处,而是安详地躺在加佐特的床上。

  “师傅他怎么了?”沙菲雅关切地走到他身边,“毛巾热了,你怎么也不知道再用水冲一冲。”说着,她拿着杰森头上的毛巾走了出去。汤米这才有机会和一脸疲惫的加佐特说说话。

  “刚才发生了什么?”汤米扶起耷拉在一边的床头柜,把它当做椅子垫在屁股下面。

  “如你所见,是‘笼’的人。当时我在睡觉,杰森突然开门闯进来,然后等我醒来的时候,地下室已经变成了这个鬼样子,他和格林倒在一边,全身都是灰尘。”

  “还有莱娜。”格林一瘸一拐地从另一件卧室出来,“准确地说,我们遭受袭击了,来自对手的一次偷袭!”格林左边的眼镜镜片碎了,因此他只能闭着左眼和汤米他们说话,他刚刚安顿好昏迷不醒的莱娜,一条腿出了红,草草地绑了一块纱布。

  “不可能啊……就算是偷袭,按照你们的实力,格林和莱娜不说,也总归会有一个人能感知到对方的吧!”

  “的确啊,这要是放在平时,想要感知到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问题就是,这次的袭击不是简单的偷袭,敌人做了绝佳的准备!”格林凑到杰森边上仔细观察,这时沙菲雅拿着毛巾来了。“在这之前,对方释放了一种催眠瓦斯,按我看来应该是鸟类变种人的特性之一,一旦吸入体内就会致幻,然后慢慢失去意识。等我吸到并且分辨出这种成分的时候我才发现已经来不及了,更不用说当时就迷迷糊糊地睡觉的加佐特。”

  沙菲雅自始至终都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格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为什么你和加佐特醒来了,其他二位还在沉睡中呢?”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简单了,是这样的。昏迷的时间是按吸入量的多少来定的,我和加佐特之所以能快速醒来,一定是吸入了少于一毫克就进入了幻想。而其他二位,恐怕是后知后觉地吸入了大量空气中的粉尘,才会如此的吧。就拿莱娜来说,我还来不及提醒她就昏倒了,她作为我的助理对这方面的药物认识不是很充分,可能按照正常人的呼吸量多呼吸了几口,因而延长了昏迷的时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奇怪了。杰森虽然吊儿郎当的,但至少懂得很多药物知识,按理说不比格林知道的少,但怎么犯了和莱娜一样的错误。”加佐特站了起来,把“幸存”的唯一一张凳子让给沙菲雅。

  “谢谢,我不用,你是病号还是你坐着吧。对了格林,能麻烦您帮我找一下空气净化器吗?应该在储物室里,好久不用了,我觉得有必要净化一下空气。”待格林出去以后,她把门关上。

  “道理似乎都解释得通,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会吧,我觉得很有道理啊。况且人家可是实验室的权威,分析的应该八九不离十才对。”汤米脱下外套,挂在门背后的衣钩上。

  “我看,你是在怀疑格林吧。你也不是没有当过他的助手,你究竟还要对他保持警惕到什么时候?”加佐特有些愠怒。“再怎么说,也是老头子请来的人。”

  沙菲雅摇摇头,“正是因为他太聪明,和鹰老师平起平坐所以才应当被怀疑。这简直就是一把双刃剑!当时我之所以去当他的下手,也是因为想暗中把他的底细调查个遍。”

  “好啊,结果呢?还有那证据呢?凡事都讲个证据吧?”

  “目前为止,没有给我抓住什么小辫子。不过或许释放这种粉末的人就是他也说不定,虽然我不知道他图个什么。”

  “师傅啊我亲爱的师傅!”艾萨里贝斯突然闯进来抱着师傅哭起来。“师傅啊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啊,你要是走了,让小的们咋办啊!”汤米回头,看见一脸局促站在门后的格林。

  “去去去什么走不走的真晦气!”桑尼一把拉开艾萨里贝斯,向其他人问好。

  “嘿格林!你在外面站着做什么,快进来呀!对,进来。”他接过空气净化器。随着所有人都进入了房间,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格林,我们不是在……”汤米难以忍受这种紧张尴尬的氛围。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我知道,毕竟我是之后才加入的,不能取得你们的信任我也没有办法,但是请你们相信我这一次,就这一次也行!我真的不是这次袭击的凶手!你们知道……哦不,你们不知道,我怎么会赌上我未婚妻的性命来做这样的事呢!”

  “未婚妻!”大家几乎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这怎么可能。”桑尼反映相当强烈,“你说什么!她是你的未婚妻?”

  “是的……我本来不想说的,怕你们觉得我们夫妻档做事会感情用事,但是真的,我们只要是在工作中就绝对不会谈感情的,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你这样,让汤米怎么办,汤米岂不是戴了顶绿帽子!汤米你知道吗?”桑尼气得脸都绿了。然而全场的一片死寂让他陷入了尴尬,“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胖子,我想你是不是胖得脑子都没了?”艾萨里贝斯一步步接近他,“那是莱娜,不是沙菲雅。”

  桑尼有些惊慌失措,慢慢向房门外挪步。

  “想去哪里!”沙菲雅羽化后迅速用锐爪攻击桑尼。

  “你根本,就不是桑尼!”艾萨里贝斯变成夜莺,哼唱起了“长梦”催眠曲,周围的人立马条件反射地堵上耳朵,却依然抵挡不住音符的侵入。随着大家逐渐睡去,一股黑烟也慢慢从桑尼离去,夜莺马上哼唱“醒睡”,大家陆陆续续醒了回来。

  “你还是老样子,一点团队意识都没有啊。”沙菲雅推了一把艾萨里贝斯,“我看见了,是黑烟,我之前回来的时候碰见过。”

  “啊,错不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根据我的调查,应该和袭击鹰老师的是同一个人。”

  “好了好了你们先别关心敌人了!莱娜她……”

  隔壁卧室的床上,原本静静躺着的莱娜,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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