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边都挺好的,在和朋友们赏月呢。”
“我知道了,你们也多保重身体。”
“好好好,我不会再去找他了,您就放心吧。先挂了啊。”
已经算不清这是她第几次不在家里和爸妈过中秋了。挂了电话,仿佛掐断了那条连接心灵与亲人的相思线。月影下,她的轮廓变得如此明晰:齐肩的短发,长长的睫毛,还有那经上帝精心测算过才捏成的侧脸。只是今晚的明月太亮太圆,她变成了这轮月盘上的投影,只留下坐着的轮廓,在山巅,这位名叫余茹的姑娘,独自一人盘着腿坐着。
显然,不会有人和余茹一道,在这花好月圆之夜登上城市西边的这座高山。但365天前的这个夜晚,有一个并不帅气,但笑容温暖的男人坐在他的身旁,只不过那是另一座山,在城市的南边。
曾经的余茹,也有大学女生标志性的长发,是个十足的书虫。大家都说,如果在宿舍里看不到余茹,那么她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去图书馆的路上。那天,余茹照常准时坐在了图书馆五楼玻璃幕墙边上的第二个位置,擦拭桌子、喝口水、把头发撩到耳朵后面,仿佛这是每次看书前的必备仪式。翻到插着羽毛书签的那一页,余光中的《祈祷》闯进了余茹的眼睛:“请在我发上留下一吻,我就不用戴虚荣的桂冠……我多么苦盼你的暖嘴,能盖在我这冰凉的唇上,使它不再唱人世的伤悲。”余茹看似文艺十足,但内心多少还有些青春期遗留下的基因——比如俏皮。于是,这几句浪漫的文字到了她的心中,就只留下了这样的感受:“我姓余,大师也姓余,是不是意味着我也能成为个诗人?”
“学弟学妹快来看啦!登山协会招新啦!”
正当余茹从带着偶然性的命理学中勾画自己的未来的时候,这从窗外传来的聒噪的叫喊声自然是要遭到她的鄙视。她恶狠狠地关上玻璃窗,两手捂着耳朵继续埋进自己的世界里。倘若只是一声叫喊,她是不至于产生如此强烈的反感的,只是听到“招新”二字,她就条件反射似的上纲上线起来。这当然不是天生的,只源于她刚上大一时的一次“意外”。
那时的余茹和多数新生一样,带着对大学生活的向往踏进校园,又带着对社团活动的憧憬,在一顿饱餐之后和室友们一起来到社团招新的现场逛了半天。或许是每个女孩都有一个“舞蹈梦”,四个如花少女都一致看上了舞蹈社,但这或许和“舞蹈梦”也没太大关系,谁让舞蹈社的社长是一位“校草”级的大帅哥。大家正和社长聊上兴头的时候,余茹冷不丁打了个嗝,世界也仿佛因此变得安静下来。然后,帅哥社长不带表情地对余茹说:“这位同学,我觉得你还是去那边的武术社看看吧,那里可能更适合你。”晴天霹雳的一句话让余茹与社团活动彻底绝缘,她也因此总结出一套“余氏社团论”,大致的意思是:所谓社团,不过是凭“脸”入社,凭“情”兴社,有组织有预谋地对新生实施合法化欺骗的把戏而已。因此,当再次听到这叫卖一般的招新宣传,余茹有足够的理由和十二分的底气将它打入阴朝地府。
从图书馆出来,一张小广告塞到了余茹面前。上面写着“登山协会,带你登上人生巅峰!”
“哦,原来噪音的制造者就是你啊。”
“同学你好!来我们登山协会吧,一起旅行、锻炼、交友,真可谓是……”
“无聊!”
余茹毫不客气地甩出这不解风情的狠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被余茹抛在后脑勺的这位男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嘴里嘟哝着:“我张广仲有那么逊吗?不至于吧”。的确,这位名叫张广仲的男生并不让人生厌,一米七八的个头不高不矮,匀称的体态不肥不瘦,面部的棱角谈不上分明,短寸的发型也论不上时髦,但单眼皮的小眼睛加上一笑即现的小酒窝,还是能和“可爱”这个词对得上话的,只是这份可爱到了余茹那里,却成了可恶。
这已经是大二的秋天了,没有了大一时的单纯,却多了几分学长学姐的姿态,像是这晚秋的天空,高傲而孤寂地走出了仲夏的潮湿和焦躁,俯瞰着世间的一切悲欢。也像这时的余茹,不仅与大学生活保持距离,对于爱情,她更是避而远之。她怕什么呢?难道是害怕在约会时再一次打嗝?又或许是她想再给自己多一点自由?还是她根本就没有准备好去迎接爱?没有人知道她的想法。
快写呀!
回复 @金龙成: 很短的故事,之前有点忙,忘了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