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师傅晕倒,徒弟拉着去烧化

  “你怎么不早说?”江龙一听急了,站起来就要走。

  小黄毛把他拉住了:“这东西,不能便宜了别人……”

  江龙想想,九死一生捞上来的东西,被不相干的人拿去了,洋人找来,也没法交代呀。对小黄毛呶呶嘴,把酒桶横倒在一个坑里,搬几块大石头堆起来,盖住了它。直起身来就走,边走边说:“不能带回去让鬼子看见。洋人真要,找找也能找到。”

  小黄毛不放心,又在附近搂了一些柴草,堆在石头堆边,确保外面看不见橡木桶的颜色了,这才一路小跑跟上师傅,喜滋滋地说:“没人来找最好,下工后我……”师傅哼了一声,才不敢说话了。

  是跑得太急?还是水下冻的时间太长了?跑着跑着,江龙感到一阵眩晕,贴身湿漉的衣服被小黄毛抓着,空心夹袄贴在皮肤上,越来越冰寒,不经意地打了几个哆嗦,眼前便开始天旋地转,但码头已经到了。

  此刻码头上,码头工人都站成一排,工头脖子伸得像长颈鹿一样,眼巴巴望着下游的道路。清点搬运工人的时候居然少了一人,小黄毛报告说,师傅撒尿被风吹到江里去了。工头不相信。但是江水那么凉,干嘛要往江里跳?不想追究许多,知道江龙水性好,让小黄毛沿江去找,还特许他带一个饭团。

  翻译官刘福喜狗仗人势,站在他面前喝三吆四,问他到底少几人?湖城日军的最高司令官中佐亲自来视察,因为今天搬运的是新式武器,需要严格保密,泄露消息,一定拿他是问。

  不一会,刘福喜便眼前一亮,满脸愁容顿时化开,远远的地方跑来两个人,一个是派去寻找的人,另一个肯定就是掉水之人。

  “干啥去了?”翻译官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不想活了?你们这些蠢猪!”

  “来了来了!”小黄毛陪着笑脸快步跑来,全没有注意到,江龙此刻已经摇摇欲坠,脚步虚浮,居然落到他后面了。

  见后面一个工人居然还“慢慢悠悠”地走着,中佐的眼神阴郁得像一头狼,刘福喜也用日本话骂起来。江龙什么也听不见,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眼皮沉重,视眼模糊,心头暗骂着鬼子,旋即便栽到在码头上。

  小黄毛一看江龙晕倒,当下惊魂失措,连忙跑了过来,摇晃起来江龙,连声喊着师傅。

  刘福喜总算想起了他还是中国人,又改口用中国话问工头,叫他看看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两个人回来了,工头蹲下来,摸了一下江龙的额头,失声叫道:“哎呀,烫得厉害。”

  “他娘的,躺在地上给我偷起懒来了,看我不踢死你。”刘福喜骂骂咧咧走过来,抬脚就要朝江龙踢去,小黄毛赶紧拦住。

  这时,刘福喜突然被日本中佐喝问,顿时转身跑到日本人跟前,面色也立马‘由阴转晴’,点头哈腰禀报,说晚来的这工人发热,大概刚才拉肚子去了。

  中佐想起南京离此不远,死了那么多人,必然要发生瘟疫,心中一紧,快速向后退了几步,然后用带着白色手套的右手捂住鼻子,厌恶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跟翻译官刘福喜厉色说道:“赶快,赶快找个地方,烧掉他!”

  “是,中佐!”翻译官刘福喜听后吓了一跳,不假思索地应了一声,又小心翼翼地说,“甩到江里就行了……”

  仿佛他也被染上了瘟疫,中佐又退了一步,恶狠狠低骂了他一通,只有翻译才能听懂,那意思就是,他们还喝长江里的水,不能扔长江,必须到下游找个没人的江滩,还要他看着烧掉,否则就连他一起处置。

  刘福喜恨不得扇自己耳光,本来没事的,现在自己也搭上了,倒霉的差事。只有一挥手,让工头带着工人干活,只有小黄毛守着那个该死的昏迷者,就让他去找板车。在场所有的中国人都不知道日本军官下了这样狠毒的命令,连工头也以为他们发善心,要送江龙去医院,把一辆板车给小黄毛,还帮他把江龙搬倒车上,让他快去快回。

  刘福喜让小黄毛顺着沿江路往下游拉,走了一段路,翻译才骑着自行车跟上来,一路上保持距离,只是催他快点。到岔路口了,刘福喜突然喝住小黄毛:“怎么拐弯了?到江滩上去!”

  “我们,不是送我师父去医院吗?”小黄毛十分惊诧,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想得美!”刘福喜已经下车,拍拍车架子上的小铁桶,发出砰砰的声音,夹杂着哗哗的响声,“我带的什么?汽油!到江边烧去!”

  “烧?烧我师父?”小黄毛吓软了双腿,弹琵琶一样哆嗦着,“他,犯什么罪了?”

  “什么罪?凡是发高烧的都是瘟疫症,被日本人发现,一个村的,一条街的人都要被烧死的。”刘福喜喝道,“快把车拉过来,别耽误老子功夫。”

  小黄毛瘫倒在地,干脆跪倒,一个劲朝翻译磕头:“军爷呀,求求你了,我师父没生病,他只是……只是掉进江里,着了凉——”

  “哼,没病怎么会掉进江里?快给我起来!”翻译官掏出手枪,黝黑的枪管对准小黄毛,他吓得只有站起拉车。

  但他毕竟身子单薄,一路上拉得本来就费力,现在又是悲痛又是气愤,一边做出拉车的模样,一边想办法延误时间,甚至偷偷回身掐师父,想让他醒来,即使发烧,力气也比翻译大吧,两人一定能将他扔到江里去。

  沿江路已经走完,前面就是乱石滩了,刘福喜让他把病人拖到乱石头上浇汽油。

  小黄毛想,师傅是长江的龙,冷水一激,说不定就醒来了,于是说:“军爷,石头上怎么拉得动?干脆推到江里去省事。”

  “你当老子想烧死人啊,要甩江里,跑这么远?”刘福喜把中佐的话重复一遍。

  黄毛突然想起那个酒桶,不由灵机一动:“师傅跳进江里,捞上来一大桶外国酒,几十斤啊。我师父属龙的,你让他死在江里,我就带您去把那桶酒找来。”小黄毛期待地看着翻译。

评论
  • 李老师的这本书反映了当年日本鬼子在中国土地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凶狠毒辣。赞!


  • 李老师,你写的真棒,让我们不忘国耻


  • 回复 @龙卷狂风: 怎么不好看????


  • 有血有肉,好看!已赞!我的《同行》,欢迎支持哈!


  • 李老师太聪明了,高人!


  • 终于买到了 书中场景 犹如现实所见 真实不矫情 坐等全文


  • 回复 @梅花鹿: 梅花鹿好,麋鹿,我们同类哦


  • 😊😉😍哇噻!这本《血证》真是好看呀!战争情节逼真


  • 太好看了挺喜欢的


  • 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