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容带着青苗一起进去了，翻翻他的眼睛，问问一旁站着的王立他发病时的情况，然后说：“元帅是中风了。”

　　年轻人都没听说过这个词，问中风是什么？

　　林容说：“家父是治疗这病的行家，我略知一二，人有经脉血，大体知道他是脑袋里面出血了。”

　　“你不能治疗吗？”青苗着急，拽着她的手，连连摇摆着，恳求着。

　　林容为难地说：“中医有规距，传男不传女，跟着父亲学医的是弟弟林松，我只是在旁边听过一二，跟他们去采药，认识一些中草药。这种情况，只知道急性脑中风是大难症，就像大风吹倒树木一样，发病太急，人有百病，莫大于中风，死亡率高，致残率高。能挽救性命已经不容易，就是活转过来，也往往半身不遂，口眼歪斜，不是个完人了……”

　　青苗哇地一声哭起来了：“那怎么办？难道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他送命吗？”

　　“那也未必，我看，我父亲治好过这种病的……”

　　凤儿似乎看到了希望，转过来，咚地跪下对林容磕头：“张夫人，你赶快去请你父亲吧！我们元帅平常身体都好得很，无灾无病的，你父亲来了，一定能治好他的。”

　　林容拉她起来：“那里是敌占区，我有多年没回去了，现在蒙军应该退了吧……”

　　王立走过来说：“元帅倒下之后，我立即派人去找张将军，他带人正在打青居城，立即撤兵，也说他的岳父是行家，让我们先把元帅送回来，他已经亲自去请林老医生了。”

　　张夫人又忧又喜，忧的是元帅突然中风，这一倒下了，家里家外，谁来主事？千斤重担都在丈夫的身上了。喜的是，丈夫没有回山，原来是去接父亲去了，自从出嫁，时局动乱，四周全是蒙古人的军队，根本没机会回家乡，已经有8年没有见过父母的面呢！此去，老爷一定把娘家人一起接过来，弟弟也肯定要和他们一起来，这样，虽然婆家没有人了，但是娘家人能到自己身边，更使人觉得亲切，就是不知何时能够上山来。

　　王立走上来说：“现在没办法，我们只有等待，张夫人好歹懂点医药，你看现在怎么办？”

　　请来的医生中，有人略之一二说，还是静养吧！林容也说，里里外外这么乱糟糟的，肯定不利于他养病，还是静养为主，少夫人，你也别哭哭闹闹的，凤儿先留在这里照顾着。小将军长途爬涉也累了，回去休息。我也回去收拾收拾，等待父亲他们到来。”

　　王立就走出来对大家说：“乡亲们散了吧！我们正在想办法找医生给王元帅治病，大家在这里吵吵嚷嚷的，会加重他的病情的。”

　　他一连说了好多遍，老家人也出来说，林容也带头先走了，大家这才散去。

　　林容回到家里，算算日子，老家离仙侣山不太远。王立护送元帅一路赶过来，下水船虽然快，但是上岸以后担架抬上山走得慢。丈夫骑马跑得快，不过全家搬迁总要收拾整理一些东西，最快也要明天下午吧！不管怎么样，总要先做准备，幸亏家里已经打扫干净，父母来了也不能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她打起精神，去街市上买了些菜，晚上早早地睡，准备第二天迎接全家人的到来，

　　与娘家人相聚的欢欣让她得到鼓舞，意外睡得很香，朦胧之中，听到鸡叫，还有纷沓的脚步声，跟着卧室门被敲响，问了一声谁呀！听到丈夫的声音。说我们回来了。

　　这么快？她赶紧下床，急忙开门，掌灯都来不及。卧室门在堂前一侧，客厅已经有亮光，那是陪护的一个小卒子开的大门，在客厅里已经把灯点亮了。灯下是两个白色的人影，吓了一跳，心猛地抽搐起来——丈夫披麻戴孝，他后面还一个年轻人也披麻戴孝，大事不好！一步跨出房门，没在意丈夫喊了她一声夫人，只听到后面那个人喊她一声姐姐，这不正是弟弟林松吗？

　　她头脑嗡的一下，但心存侥幸，还希望双亲有一个健在，往他们身后看，屋子里只有跟随张珏的士兵，举着火把，把药箱行李放进堂屋，等着将军发命令。张珏挥挥手，让他们回去休息睡觉。

　　林容也不理丈夫，扑向弟弟，按住他的肩膀：“林松林松，你给谁披麻戴孝？”

　　林松双手捂住脸痛哭流涕：“姐姐，父母全死了……”

　　“他们什么时候过世的？”

　　“半年前……”

　　“你怎么，怎么没照顾好他们？怎么死的？”

　　“是蒙军，蒙军杀害了他们呀——”

　　“快，快给我说说……”

　　“以后再说吧！”张珏打断姐弟两个的对话，只是放下手里的武器，问林容，“元帅如何了？”

　　“依然人事不知，父亲……父亲也死了……谁能治的好他的病呀——”林容忍住悲痛，说，趁机大放悲声，想想他们一路劳累，得先洗脸吃饭吧，边哭边要去烧饭。

　　“别忙。”张珏转身就往门外走，“治病救人，越快越好，我们赶快去吧！”

　　林松也说：“先看病人要紧。”

　　林容含泪看着弟弟：“老郎中少裁缝，你会看吗？他病得那么厉害……”

　　“姐姐，我已经把父亲的医术学了个八九不离十，我去看看再说。”他说着，已经与姐夫出了门。

　　林容知道他们长途跋涉后又累又饿，但此刻也讲不到许多，想起坛子里还有一点锅巴，掏出来，追出去，一个人给他们两块，让他们边吃边走。

　　到了帅府，张珏说后门方便进出，绕到后面敲响门。老家人刚刚把门打开，闯进来两个白晃晃的人，有些吃惊，定眼一看，是张将军，还带着一个年轻儒雅的人，两人都披麻戴孝，猛然一顿，言语有些慌乱：“张张将军，你们这么早……从，从哪里来的？”

　　“别问了，”张珏说，“快让我们进去看看元帅，我把医生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