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见到了忽必烈

  

  贾似道黑了脸:“不去不行,这次保准没事的。”吓唬了他们,又告诉他们,这次有人送他们去,到时候……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阵,两人只得点头。

  翌日,贾似道喊来安节,要他护送两个使者去忽必烈营房里去。

  忽必烈?他是什么人?居然连这点都不知道,真是乡里人。贾似道忍住笑,板着脸告诉他,就是蒙古的一个大官,现在正在鄂州驻防,黄州离那里不太远。安节问找那姓胡的干什么事?

  “不是姓胡,是忽必烈。还能有什么事?下战书啊。”他乘机教训这个新来的主战小伙子,“这是长江中游的,靠近朝廷的地方,不是山里,你跟的是当朝丞相,军情大事,不该问你别问,保护好两个使者,就是你最大的任务。”

  安节被他劈头盖脑斥责一顿,想他可能说得有理,只有默默跟两个使者出发,即使见他们鬼鬼祟祟地交头接耳,也站到一边,不说不问。

  一路人马到了鄂州。那两个心腹特意对安节说,丞相吩咐的,下战书要武将出面,他们不便进去,要安节去送,他们在门口等待。

  忽必烈依然保留着住帐篷的习惯,四周都是手下的帐篷,也不像宋朝营房戒备森严,他在当中的帐篷里高高在上,正对手下大将发脾气:“我问你们,鄂州之战怎么打的?敌军城里面只有个姓贾的制置使,你们带领了十万之众不能胜之,打了数个月也没拔下这座城池,真是你们的罪过啊!”

  马上有叛将站出来说:“总领息怒,您有所不知,那姓贾的是个草包,号称蟋蟀宰相,吃喝玩乐无所不用其极,鄂州守城,全凭南宋军民奋死抵抗,与贾似道关系不大啊。”

  他身边的蒙将也说:“是啊!日前他还来议和的,说明他根本无心守城的。”

  忽必烈正要点头,传令兵来报,又有汉人送书来。

  四周将领呵呵大笑:“看看,又是来议和的吧?”

  忽必烈扯开扫了一眼,将书信往桌子上一拍:“果然如此,守城之帅无心守城,这战争,离我们胜利的日子也不远了。传令,不准——割去来者的耳朵!”

  外面得令,就举刀对准安节砍去。他三拳两脚,踢飞了砍来的刀,大声叫喊:“两国相交,不杀来使,你们为何砍我?”

  帐篷里的人听到了外面的打斗声,一个个面面相觑。忽必烈火了:“南宋使者,还从来没有如此嚣张的,让他进来,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外面放行,安节真以为自己是来下战书的,那信封口了,他也不敢看,里面传他进去,他握住双拳,带着决斗的架势走进去。即将面对最凶狠的敌人,他有几分好奇,有几分豪气,特意跺跺脚,把步子迈得大大的,落脚声响响的,气宇轩地走进了帐篷。两边似乎有人,他也看不见,只看见自己原来拿的“战书”摊在桌子上,想必桌子前面坐的那个人已经看了,于是自报家门:“我是下战书的!”

  “下战书?”连忽必烈也瘪瘪嘴,没说话,他左侧的人问话了,用中国话问他是什么人?

  不知他们笑什么,安节颇有几分自豪地大声说:“我是大宋使者,是右丞相兼枢密使派来的。”

  边上人一起喝令,蒙古话,中国话都有,他听出来了,是让他跪下。安节不理:”老子找你打仗的,干嘛要跪?”

  涌上来两个士兵,强行按捺他,安节左右臂膀挥动着,将那两人甩开来。上座之人摇摇头,边上人才停止了行动。过去下书来的都是文官,今日换了小将,不像以前那么斯文,更不像以前的人那么谦卑,于是问:“你来做什么?”

  已经适应了帐篷内暗淡的光线,安节看出太师椅上坐着的人微胖、少须、细眼、并无异像,说的汉话生硬了点,但也流畅,想是他们蒙古的高官了,于是说:“我受贾丞相指令,前来下战书。”

  “贾丞相?”上座之人兀自轻笑,“他要下战书?有这胆子吗?你的战书呢?”

  安节指着对方桌子上的书信:“那个就是,我只给忽必烈看,你们怎么拆开了?”

  “乌——哇——”两边站的人一起吆喝起来。

  “大胆狂徒,竟然直呼我们总领……”一个汉人上前一步就要抓他。

  “啊,你就是姓胡的元帅?”安节知道他就是忽必烈了,也就站定等候,“你看完了吧?看懂了没有?”

  忽必烈早已经草草过目,从来没见过这么勇敢的汉子,冷笑道:“你竟敢如此大胆!知道我处理使者的办法么?”

  安节猜想对方必然大怒,做了最坏打算,也冷冷回答:“砍去脑袋,也不过碗大的疤。”

  边上一个汉人笑得狰狞:“如果不砍你上头砍下头呢?”

  四周人也暧昧地笑了。安节心里一凉,想起与青苗的欢愉,双腿自然夹紧,引起一片哄笑,他马上岔开两腿,愤怒地说:“残害使者算什么本事?有种的,我们单人独马斗一场!”

  一个大胡子的叛将抽出宝剑就上前戳去:“老子还怕你这小子?”

  忽必烈抬了抬手:“我看你是条好汉,给我拖出去,把他……”

  他的话没说完,一个蒙兵急匆匆地进来报告:“叛将扬大渊从青州带来大汗的噩耗……”

  “噩耗?”忽必烈陡然站起,“快让他进来!”

  他的话刚刚落音,一个戴白头巾的汉将冲进来,纳头便拜:“扬大渊拜见总领——”

  事情紧急,忽必烈来不及打发使者,忙着问情况。扬大渊跪下磕头后大哭:“大汗在合州钓鱼城战死了……”

  他一说,听懂汉话的一起放声大哭:“大汗啊——”

  “啊?”忽必烈颓然坐到椅子上,双目失神,胸腔开始虚空,跟着像跑进七八只老鼠乱窜,再以后又乱糟糟地塞进了一大堆杂草,理不出头绪,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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