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勇硬起心肠，故意板起脸：“我让你捡东西，是想让你锻炼手的能力，而不是要你给我挣钱……我说了，我有钱，我不是……没钱，看不起病……”

　　“有钱看病，怎么不住院治疗？”

　　“我看病……不缺钱……要用中药治病……”为了她，也要坚持活下去，张勇陡然坚定了决心，直愣愣地看着她，“你除了锻炼，还需要学习，仅仅技校那点文化功底还是不行的……”

　　“你嫌我文化水平低？”丹丹又敏感了。

　　“不是不是，我们都需要学习……我买笔记本电脑，不是仅仅让你消磨时间玩游戏的……”

　　“玩游戏没意思，还烧钱，总是要你花钱充值……”

　　张勇说：“你可以看影视啊，我教你下载电视剧……要不，我们买台电视机？”

　　丹丹望望前面，佛堂里传来林居士的念经声，呶呶嘴：“人家虽然是居士，也是带发修行的佛门禁地，总不能让世俗的东西打扰吧。”

　　“那，我给你下载小说——”张勇说，“你不知道，山上蛇多得很，还有……还有狼——”

　　“有狼？”丹丹害怕地抱住双肩，畏缩地左顾右盼。

　　见她单纯而幼稚的模样，张勇恨不得将她搂在怀里亲吻，可是，可是……他反而后退几步，说给她下载小说，每部小说，都是打开一扇通向外面世界的窗口，长了见识，体验不同人生，也是一种学习，于是给她下载了不少小说。

　　丹丹有事做了，每天躲在房间里看小说，林居士不依，总是说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让丹丹坐在前面，给她照看着佛堂。丹丹说自己也不念经也不念佛，坐在前面干什么？林居士就说，看小说哪里都能看，在前面与房间里不一样么？也算是帮自己吧。

　　寄人檐下，不得已，丹丹又心善，便答应了。林居士在佛堂边摆了一张小桌子与一把椅子，丹丹开始在前面打开笔记本电脑看小说。但是，居士又说，背朝着大门管什么用？要朝着大门，才能发现进佛堂的人，才能起到帮着照应的作用。

　　开始她不懂，佛堂需要什么照料？难道，担心人们把菩萨搬跑了？可能担心那功德箱吧——也就是上香的人给菩萨的捐款而已，每天关门之后，都是林居士清点收入的时候，打开箱子，也就一些零钱，最多有一两张十元或者是五元纸币，其余的都是钢镚，那都是逢寺必进的香客随手丢一点的。林居士对香客再恭敬，也没有多大的收入……

　　开始她有些不屑，对张勇说起。他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存方式，不必强求，顺应自然，见怪不怪。

　　她坐在佛堂里看书情况不同了，按照林居士的要求，有人进来，她都欠身合十，也不过是入乡随俗，只是代替居士施礼而已。开始还不觉得，渐渐进来的人络绎不绝，小说看不下去，这才知道，人们是冲着她来的，她一客气，上香的人就当福气了，尽管不少是老年人，但也带着看稀奇的成分。更多的是游客，佛堂里坐着一个年轻女子本来就非常少见，这又是一个绝色的女子，她还在笔记本电脑上看什么，更引人注目了。

　　这里供应的是观音菩萨，这是尊惟妙惟肖的端庄女子，有些轻佻的男人，一进门就说，这里有尊现代观世音啊。她还以为是说这尊像雕刻得好。但有人说菩萨下凡了，她就知道是说自己了。进来的人香也上得多了，有的整桶的香油往供桌上放，有的整箱的苹果往供桌上摆，往功德箱里面塞的钱，不是粉红色的都不好意思拿出手一样。

　　放了钱之后，他们就理直气壮地发问了：观音菩萨从哪里来的？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为什么这里供的是观音？是否这里住的都是女人？带发修行与剃度有什么区别？

　　丹丹一律说不知道，说自己只是借宿的，佛门净地应在清净，她静不下来了。但是，第一天她“当班值日”，林居士晚上打开箱子，就说与平常不一样了，好几张百元大钞，硬币几乎没有。那女人一把捏住，也没有数一下，就说那天是观世音菩萨的生日，香客们更虔诚一些。

　　可是一连几天，每天的收入都超过过去一周的收入，丹丹知道是收入增多不少，也不说破，也没想起来要分一瓢。只是有一天受了几个游客的挑逗，她赌气不在前面坐了，回自己房间去，不愿意出来。好几个游客问她到哪去了？

　　林居士急了，到卧室去说好话，丹丹这才说：“叫我出去干什么？我知道，你让我去给你招揽生意的是不是？”

　　林居士一本正经地说：“佛门净地做什么生意呀！”

　　“我坐前面人就来得多，上香的人多，你的生意就好，你当我不知道吗？”

　　“钱多点有什么不好呢？供奉菩萨，就是侍奉她，为她募捐，信徒这点献身精神是应该有的，要不然，我一个孤身女人，干嘛要住到这深山老林来？”

　　丹丹虽然单纯，却是无神论者，她明明知道，别人上供的香油与水果是她们吃了，钱是林居士的私房钱了，干脆说破：“菩萨用什么钱？”

　　“阿弥陀佛，别说这不敬的话。”对方说，“菩萨要装金，居所要扩建，这不都得要钱么？”

　　“你这里又不是寺庙，你又没有带弟子的资格，哪里需要扩建什么……”

　　林居士看说服不了她，干脆把直接利益转到丹丹身上来：“丹丹啊，实话实说，我也是为我们着想啊。你又无父无母的，我又无儿无女的，你要愿意住下去，这里就是你的家，我的财产就是你的了，我们还分什么彼此啊？”

　　我无父无母？母亲不是找来了吗？只是现在又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但是，想到进门来那些男人猥亵的眼光，心想这哪里是个事啊，于是说：“我不可能在你家住一辈子，我也就没有白吃你的，我又不是坐台小姐，别靠我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