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日尔曼帝国
--------------------------------------------------------------------------------
1.“轴心”国
37 年党代会是在9 月6 日开幕的。希特勒抵达纽伦堡,在检阅了卫队后,乘车进城。城内到处旗帜飘扬;教堂的钟声齐鸣;到处是欢呼的人群。次日,在《巴登维勒进行曲》的乐声伴随下,他出现在会议大厅。瓦格纳宣读他的文告。在将布尔什维克的暴力和流血与国家社会主义革命的温和作一番对比后说,在过去的一年里,虽然东方和西方散播共产主义一致的行动。但是令人欣慰“全世界可以在我们四周放火,但国家社会主义的德国将在大火中屹立,像白金一样。”德国已和平地、公平地解决了她的社会问题,而其它国家则在犹太布尔什维克主义掀起的罢工和恐怖主义的打击下摇摇欲坠。
这篇讲话的目的是要使民众自豪,不是点燃他们的好战精神,他自己则准备向一盟国献媚。本尼托·墨索里尼已同意出访德国,但有两个条件:他不带晚便服前来;给应予他与民众见面的机会。他穿一身崭新的特为此次出访裁制的法西斯民兵制服,于9 月23 日离开意大利,随员达100 人。两天后,身穿简朴党服的主人在慕尼黑车站迎接了他。希特勒伸出双手向他表示欢迎。此时,鼓声大作,群众高喊“元首!”和“总理!”墨索里尼一行,沿着铺在车站里的红地毯缓缓前行,然后隆重地乘车前往元首的住处。在这里,他们首次交谈。希特勒那撮头发不整,外表看来很不整齐。他的声音很粗,有时甚至沙哑。有时候,他双眼突然闪闪发亮,有时又突然变得暗淡无光,好像神不守舍似的。墨索里尼他身体笔直,坚定有力。他前额宽阔,嘴巴又大又阔,又方又大的下巴向前突出。当轮到他咒骂布尔什维克或国联时,他的语言比希特勒要生动得多。在他的富于表情的脸上,愤怒、鄙视、坚定和狡猾的神情交替出现。他亦富有拉丁人独有的装模作样感。他的话有恰到好处之妙,一字不多,一字不少。希特勒的笑中含讥讽;默索里尼笑得自如,发自心底。
在长达一小时的会晤中,他们在总体上同意向日本表示友好,支持佛朗哥,挫败英法之野心。墨索里尼紧张地进行一系列的参观活动,他还检阅了党卫军操正步前进的大规模游行,参观了陆军在梅克伦堡的演习,还视察了克虏伯设在埃森的大型工厂。9 月28 日下午,参观达到高潮。当两位独裁者分乘的两列火车快要抵达目的地即奥林匹克运动场附近的火车站时,希特勒的专列沿着另一条轨道,与墨索里尼的专列并排行驶了15 分钟。两列火车的司机为此曾排练了多日。所以,这次行动进展非常顺利和成功,使意大利人和德国人可通过敞开的窗户进行交谈。之后,希特勒的专列便开始加速,比墨索里尼的专列先行几秒钟抵达车站。这样,希特勒便有时间走过月台,待墨索里尼的专列一停,便向他伸出手去欢迎他。这是效率之最,加上士兵们的正步操练,产生了希特勒所预期的壮观。
更有甚者。从车站至柏林市中心,沿着凯旋大街的两旁,百万群众夹道欢迎。市中心挂满了法西斯和国社党的旗帜。长条幅从房顶垂到街上。在每个广场都架设了塔楼,交替着出现德国国徽和法西斯的国徽。下午4 时停止所有工作,以便使当地群众加入欢迎队伍。当局出动了6 万名党卫军以维持热情洋溢的群众的秩序。保安措施之严密,安插在群众中的便衣人数之多,在德国历史上是空前的。
两位独裁者肩并肩站在敞篷车上。欢迎队伍自发地朝他们欢呼。此情此景确实令墨索里尼高兴不已。次日的接待尤其隆重热烈,希特勒与墨索里尼二人重返奥林匹克运动场,以便让墨索里尼与群众见面。希特勒让墨索里尼首先进场,好让他私下高兴一番。然后,希特勒向此时此刻正带者深情厚意分享这一具有历史意义事件的两国一亿一千五百万公民发表简短的演说。他断言,他们的社会“不仅是个信念社会,而且也是个行动的社会。德国已再次成为世界强国。我们两国的力量是维护欧洲文明的最强大的保证,是反对破坏势力的武装力量。”
墨索里尼大步走到麦克风前。由于他坚持要讲德语,如此壮观的场面又令他激动万分,所以,他越讲越快,使听众只能听懂片言只语。“柏林罗马轴心”,他喊道,“建立于1935 年秋天。两年来,这个轴心为我们两国人民的更加团结,为欧洲的和平,起到了极好的作用。”他说,他之采访并非普通的外交或政治访问,而是具有同一目标的两个革命国家团结的表现。
猛然间,运动场上空下起了滂沱大雨。墨索里尼的讲稿被淋透了。他说:“当今世界上最伟大的真正民主国家是德国和意大利。”满是雨水的麦克风和扩音器把他的声音歪曲了。他刚毅地继续讲演,听众一动不动地坐着,坚持到底。“我有个朋友,我将与他同舟共济,患难与共,直到最后。”大会结束后,情况更加混乱不堪。为使群众能再看上他一眼,他不得不独自乘敞篷车缓缓回柏林。他未穿雨衣,回城后,他成了个落汤鸡。
墨索里尼是带着对希特勒的轻视而来的。怎么能信任一个没有结婚,没有孩子,甚至连一个情妇都没有的男人?然而,待他走时,他是带看对他看到的一切所产生的深刻印象离开的。他肯定看到了比他所能梦想到的还要大得多的权力。从那以后,两个独裁者的作用便颠倒过来了:老大墨索里尼受老二希特勒的影响了。
在柏林,两国并未签订协定,也未发表最后公报。但是,德国外交部却通知其驻外使团称,两国领导人业已同意,两国之任何一方,若不得到对方同意,不得与英国建立更密切的关系;意大利将在地中海自由行动,德国则可在奥地利享受同等的特权。
对此安排,与墨索里尼一样,希特勒也感到高兴。他们在总理府宴会上的祝酒词要比发表公报有意义得多。希特勒再次断言,两国的政治目标相同,是真诚的友谊使两国关系更加密切;他的客人则回答说,德国和意大利的团结一致是活生生的、积极的,两国“在将他们分开的企图面前,巍然不动。”
“轴心”成为现实后,希特勒便可采取下一步行动了。
2.践踏艺术
完全独裁的希特勒,他依然是个“画家”。对他而言,艺术与政治是不可分的。为了推行纳粹的艺术与建筑,他的第一个步骤是解散鲍豪斯建筑学派组织。这个组织始于世界大战结束,奠基人是建筑师瓦尔达·格罗皮埃斯,其目的在于通过综合利用绘画、雕刻、工业设计和建筑艺术,试行创立一种实用建筑学。这个学派是现代派的缩影。因此,对属古典派和浪漫派的希特勒而言,这简直是十恶不赦。
最受他推崇的建筑师是保罗·路德维希·特鲁斯特教授。希特勒对教授产生深刻的印象,曾对特鲁斯特的娇妻私下说过,“一旦我上台并成为德国人民的领袖后”,他一定要去拜访她的丈夫,因为他的杰作明快、有力,高雅。
希特勒最关注工程是在慕尼黑建造的德国艺术馆,建筑费用是公众捐献的。希特勒本人曾于1933 年秋参加该工程的奠基典礼。盛典开始前,数以万计的冲锋队、党卫军和希特勒青年团沿着普令斯雷根坦大街,一直游行至建筑工地。泥水监工和工人们穿着中世纪的服装迎接元首。乐队奏完《诗乐会》序曲后,希特勒发表讲话,再次宣布其关于德国文化的理论,将“德国艺术首次府”的雅称赐给了慕尼黑。在他为艺术馆奠基时,用的是银锤,由于用力过猛,锤子断了。人们沉默了,按迷信的说法,奠基时锤子断裂,建筑师就会死去。戈培尔试图将此事搪塞过去:“元首抡锤时,锤得坚定有力。”
在希特勒看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因为他相信这是个凶兆。特鲁斯特也心中害怕,不到几天他便因心绞痛而住院。几个月后,他死于肺炎。特鲁斯特太太继承了丈夫的事业。每逢去慕尼黑,希特勒总要去她的工作室看她。他们的关系远远超出了建筑学。她是个自信心很强的女人,说话也直截了当。一天,有人问她对斯佩尔有什么看法时,她转身对元首说,如果希特勒先生要她丈夫设计一座高100 米的大楼,特鲁斯特教授就会想一想,次日便会向他回禀说,从建筑学和美学观点看,此楼只能高96 米。但是如果你对施佩尔说,我需要一座高100 米的大楼,他就会立刻回答说,‘我的元首,200 米!’你会说,‘我看中你了’。”希特勒不但没有被触怒,反而与众人一起大笑。她回忆说,“他总是喜欢大笑,希特勒真有幽默感。”
1937 年夏天,德国艺术馆落成了。为庆祝该馆的落成,他们准备在该馆搞一次大型的艺术展览。所用的展品由评判人(包括特鲁斯特太太在内)进行选择。一大批现代画入选了。希特勒认为这些都是堕落的作品,于是,在开幕前一天,他与特鲁斯特太太在展馆内发生了一次激烈的争吵。她争辩说,这些展品都是好的,因为它们代表了德国艺术的典型性。争吵越来越尖酸刻薄,随行人员都往后退缩。希特勒一直未提高噪门,但态度却很冷淡,且一本正经。她置这些风暴信号予不顾,说她不能背叛自己的艺术信念。“既然您不批准我们的展品,又有不同看法,我立刻退出评判团。”元首冷冷地与她道了再见,把选择展品的任务交给了摄影师霍夫曼。然而,几个星期后,希特勒又前往特鲁斯特工作室,好像什么事未发生过似的。
展览开幕那天,慕尼黑的大街小巷内都挤满了歌颂德国两千年文化史的游行队伍。与旧式展览相比,这次的展览并不怎么让人们唤醒过去。最现代派的画莫过于阿道夫·齐格勒等画家的作品。展品中虽然有不少好的作品,尤其是雕塑作品,但大部分却是异想天开或豪气冲天的作品,不是充满田园诗意就是充满对农家生活的幻想,对战后德国生活之困苦描写得很少。
在当天发表的演讲中,希特勒宣称,德国艺术馆系为德国人民的艺术,不是为国际艺术而设计建造的。他说,画家的责任不是留恋过去,或进行歪曲或丑化。在今天新的时代里,应该创造新人。男人和女人都应更加健康,更加强壮;对生活应有新的感受,或有新的快乐。腐朽的现代派搞出了些什么呢?“是畸形的拐子或白痴;若画女人,她们则令人讨厌;若画男人,他们则更像是野兽。”假若这些“艺术家”果真如此看待事物,“那末,人们只好问一声,你这种视力缺陷从何而来?如果是遗传得来的,那末,内政部长就得负责,不准让这种严重的视力缺陷存在下去,如果你不相信现实,把自己的欺诈强加在全国人民头上,那末,这便要由法庭来处理的犯罪案件了。”他发出威胁,既要剥夺有视力缺陷的现代派艺术家的工作,还要将其他艺术家当作危险的罪犯加以处置。这充分表明希特勒对艺术的信念。他把德国最有威望的艺术家列入这个范畴,连同情国家社会主义的表现派大师埃米尔·诺尔德也属此列。他已开始对这类画实行镇压。数以千计的诺尔德·巴尔拉赫、费宁格、科林特和格洛茨等人的作品已被没收;一些外国画家的作品也遭同样的厄运。约730 幅这种作品同时在慕尼黑被作为“堕落的艺术”展出。这些画不但没有装上镜框,且被胡乱挂在墙上,旁边还被加上“病态心理就是如此看待自然”、“犹太人眼中之农民”之类的粗暴无理的按语。展览中有一部分是说明黑人艺术之影响的。还有一部分是阐明马克思主义的意识形态,再有一部分是展出犹太画家的作品。
展品还包括疯人画的作品,目的在于表明,现代派所创作的东西更加杂乱无章。科科斯卡创作的两幅肖像素描竟与一疯子画的印象派头像挂在一起。”这些画家应该与他们的作品捆在一起,好让每个德国国人往他们脸上吐口水”,一位参观者怒气冲冲地说。虽然,类似的恶意攻击比比皆是,但这次堕落艺术展览还在全国巡回展出,吸引了两百万参观者。这个人数比列队进入德国艺术馆以领略希特勒的德国艺术上品的人数还多出四倍。应该承认,两百万人中,许多人是受到下流广告宣传的引诱而前往的。但是,毫无疑问,许多人是为了对遭查禁的伟大艺术的成果最后看上一眼才前往参观的。
3.侵略蓝图
1937 年11 月5 日,希特勒召见了军事头目,他的陆军副官霍斯巴赫,以及外交部长牛赖特。表面上,召见的原因是要解决勃洛姆堡和戈林之间越来越严重的争夺原料的问题。战争部长勃洛姆堡对戈林利用其四年计划主任的职权偏袒空军大为恼火,曾不断央求元首禁止其之所为。
希特勒的特点是,当双方出现争吵时,他历来避免偏袒一方而去开罪另一方。下午4 时,会议开始时,希特勒对争吵一事闭口不提,只大谈特谈其对外政策。从其清醒的态度看,很明显,这不是一次普通的会议。他要大家对此次会议保密。他要求与会者“为德国政策之长远利益考虑,万一他身故,将他的此次讲话作为他的遗嘱。”希特勒说,德国政策的目标是要确保民族的安全,维护和扩展民族的生存空间。德国是否有前途,全看是否能取得足够的生存空间,而这个生存空间只能在欧洲找到。德国在何处才能以最低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收益。德国的问题只能用武力解决。这当然不会没有风险。
德国的力量将在六年左右时间内达到顶峰。打那儿以后,德国的军事装备将会过时。到那时,其它国家又会重新武装起来。当其它国家仍在准备防守时,德国就应采取攻势。最迟于19431945 年解决德国的生存空间问题。希特勒几乎不看提纲。各种事件和数字从他口中出来,滔滔不绝,其记忆之清楚令人吃惊。他的这种天才只有凯撒、拿破仑和列宁可与之相比。他继续说,德国的第一个目标是占领捷克斯洛伐克和奥地利,以巩固其东南两翼。毫无疑问,英法两国已将捷克人暗中一笔勾销,英国本身问题多得难以胜数,无力发动对德战争。他警告说,捷克人之防御措施与日俱增,奥地利之陆军日渐强大。
一旦上述两国被并吞,大量粮食便可源源不断从两国运往帝国。消灭捷克人,意大利肯定不会反对,但对奥地利,它将采取何种态度,这他就无法估计了。波兰的态度如何,将取决于我们的行动的突袭程度和速度。背后是俄国的波兰将无意与取胜的德国开战,若俄国出面干预,德国将用闪电战予以反击。
勃洛姆堡和弗立契双双反对元首的征服计划。他们告诫他,切勿与英法两国树敌。法军与意大利交战也不会受大的牵制,依然是西德的强敌。捷克的防线与马奇诺防线一样稳固,要突破它的防线是极其困难。
希特勒让戈林去反驳这些论点,自己则在静听。讨论异常热烈,希特勒脸上的表情不断在变。勃洛姆堡和弗立契都明确地向希特勒表明,他的政策遇到的并不是同意和鼓掌,而是客观矛盾。牛赖特也同样冷淡,他警告说法国和意大利并不像元首想象的那样一定会开战。雷德尔海军元帅虽未参与论战,但很明显,他是持怀疑态度的。
希特勒在那次决定性会议上讲的那一番许虽然不就是战争的蓝图,但的确表明要冒大险,采用外交讹诈的手段也好,采取一系列的闪电战也好,他必须清除一些较小的、初步的障碍,首先是捷克斯洛伐克,然后是波兰和法国。他希望能争取英国中立,若做不到这点,他也要在军事上教训英国,强迫它不要过问大陆上的事情。这样,到1943 年时,他便能扫清道路,发动大战将首要的敌人俄国打倒。不管如何,他决心走上好战之途。凭着他的赌徒天性,准备铤而走险。
希特勒扩展生存空间的侵略计划是建立第三帝国和消灭犹太人思想的必然结果。年初的演讲是其最坦率的暴露。
希特勒于1937 年1 月30 日演讲后,又在三个月后发表了一篇更加泄露天机的演讲。听众是做政治教育领导人,是最精锐的骨干分子。这是一篇坦率的内部讲话,他的演讲抱着双重目的:一是对这些党的骨干进行训导,教他们如何完成职责;另方面是为庆祝对3000 名精心挑选出来的年轻人进行政治教育的开典。
谆谆教导他们应如何玩弄政治和外交手腕,在实际中应如何左右群众。“一个组织只有在它能自然而然地压制个人的自由使全体受益时,它才会有前途。”不能容忍高于民族的权力的原因就在于此。把民主比作一个蚁窝,使人人各自四散奔逃。这些民主分子可以为所欲为,他们是毫无价值的个人。他们软弱,一文不值,毫无抵抗力。让他们去关心国家问题,这是多么谎谬可笑。把最后的决策,例如莱茵兰危机的决策,加在这些渺小的人虫身上会出现什么情况吧!假若把四年计划首先提交给一个民主议会,情况会怎样?只有犹太人才想得出这种蠢见。
他提出选择未来的领导人的问题。他说,地位和财富是无关紧要的。唯一需要的是才能。他们的父母是谁,这是毫无关系的。纯粹的抽象思维是毫无价值的。必须有领导能力。他必须与贯彻执行他的计划的人们磋商,他能坚持自己的主意并做出决定。决定必须由他来做。
他突然把话题转向犹太人威胁问题。他的话虽然说得模棱两可和含混不清,但大厅内的每个人都是心照不宣的。就本人而言,常常是铤而走险的。厅内出现了笑声和掌声。希特勒说:我不准备立刻向我的对手提出决斗。我说‘决斗’,并不是单纯要打架。我要说,“我要消灭你。我要动脑筋将你逼入死角。除非一剑穿你心房,否则,我将不动你毫毛!”他最后说的那句话的意思,毫无疑问,是要用屠杀犹太人的方法将问题解决。听众自发的嗜血成性的尖声怪叫把他的话淹没了。
狂笑声沉寂后,希特勒又变得心平气和,又据理讲了一大堆实用可行的方法,好像刚才讲的话要秘密收藏起来似的。演讲结束时,他号召全国武装起来,我所要求的,是让德国人民振兴,成为欧洲最强大的民族,不是第二等或第三等的民族!而是一等民族。厅内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掌声。
除了对他的最亲近的追随着,希特勒从未如此坦率过。演讲方式随便,泄露其对犹太人的可怕的计划。若抛去其虚伪,这是一篇冷冰冰的、早有预谋的、享有绝对权威的演讲。
4.英国的绥靖政策
1937 年在英国,新任首相对德国做出了更加妥协的姿态。“我们的目标”,上任前夕张伯伦首相说,“要取得我们所需要的政治保证,将问题作一总的解决;如果商谈破裂,破裂的原因也应是德国拒绝我们在政治领域内提出的合理要求。”张伯伦精力充沛,意志坚强,又很自信。一上任,他便立刻开始将其前任鲍尔温的外交政策变得更加温和。“我认为,既进行武装又与德国和意大利改善关系的双重政治,将引导我们安全地度过难关。”
张伯伦公开宣布愿与德国合作后,德国于那年秋天对其真诚程度作了一次试探。英国议长哈利法克斯勋爵收到一份烫金请帖,邀请他参加由帝国狩猎协会主席赫尔曼·戈林在柏林主办的狩猎展览。哈利法克斯是米德尔顿猎犬协会主席,有意应邀;张伯伦也完全赞成,因为德国许下诺言,让哈利法克斯会见希特勒。
他离开英国赴德,意在试试元首是否有可能与之取得谅解。作为使者,他不是个合适的人选。哈利法克斯虽然为人正直、虔诚而古板,但对德国历史和性格知之甚少,连《我的奋斗》一书也未读过。他觉得戈林“既坦率又有吸引力,对自己之所为充满活力和自豪感..他是个现代的罗宾汉,给我们的印象是综合性的:是个电影明星、盗魁、对财产感兴趣的大地主、首相、党魁和狩猎场的看守人。”
这些印象,连同柏林人给予他的友好接待。为他于11 月9 日上午在贝格霍夫会见元首做了良好的思想准备。哈利法克斯朝车窗外一瞧,瞥见两条穿黑裤子的腿,误以为是侍者前来扶他上被大雪覆盖的台阶,直到有人在他耳边粗声说“元首,元首”时才明白过来。
这位身材瘦高、形容憔悴的英国人,连忙下车与面带友好笑容的希特勒相见。希特勒坚持要带哈利法克斯和驻柏林大使馆的艾·冯·寇克派特里克爵士先参观房屋,然后才在书房内矮得很不方便的桌旁就座。“我并未从伦敦带有什么新的建议”,哈利法克斯说,“本人此行的目的,主要是要搞清德国政府对目前的政治局势持何种观点,并看看是否有解决问题的可能性。”
一听到这些话,元首便生气地皱起眉头。他猛烈地攻击了英国报界,说他们将所谓的德国之要求公诸于世,企业破坏哈利法克斯之来访。哈利法克斯生硬地为英国的新闻自由辩护。希特勒对此公开表示厌烦。
哈利法克斯心平气和,异常客气地试图与脾气乖戾的希特勒和解。他称赞主人将共产主义逐出德国,希望两国能与法国和意大利一起,为和平打下坚实的基础。他犯了一个外交错误。艾登告诉他切勿提中欧和东欧的局势问题。他幼稚地泄漏了英国的意图。希特勒便开始暗自盘算说“西方国家反复在东南欧为我制造障碍”,他喊道,“并将本人从未抱有的政治野心强加给我!”
哈利法克斯机智地重申,英国历来乐于接受任何非武力的解决办法。接着,他又非常不策略地补充说:“这也适用于奥地利。”他的话好像是触动的警铃,希特勒激动地反驳说,关于奥地利,德国从未考虑动武;与德国合并是奥地利人民自己的要求。
他曾与戈林会晤。戈林向他保证,“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不会使用武力”。哈利法克斯加入了绥靖阵营,他对同事们说,元首“非常真诚”。他向议会汇报此行时说:“德国人没有立刻进行冒险的政策。他们忙于建设自己的国家。德国仍处在革命状态之中。”
关于说服哈利法克斯一事,希特勒的解释又大不相同,且完全是他所独有的:“我常常说,英国人会与我同穿一条裤子的。在他们的政治中,他们所执行的指导原则与我的完全相同。这就是,必须消灭布尔什维克主义。”
希特勒想在圣诞之夜好好庆祝一番,并要仆人作陪,像阴谋者一样,两人避开了党卫军卫兵,偷偷下了楼梯,上了等候在外边的出租汽车。出租汽车在城内转了两个小时,不断改变方向。最后,希特勒到了卢特波尔德饭馆。
由于不知道乘客是谁,收了车费后便很快地开走了。“他大概以为我们俩是怪人”,克劳塞回忆说,“这不是完全没有理由的。我自己就觉得此事相当怪。”希特勒没有进饭馆,而是朝科尼希广场走去。看到克劳塞紧张地左顾右盼,他说:“别怕。谁也不会相信阿道夫·希特勒会独自在慕尼黑街头散步。”他说是这样说,但当有人走近时,他还是低下了脑袋。天开始下雹子了。由于皮鞋打滑,希特勒便挽起仆人的胳膊。他们不停地往前走,一直走回寓所。为能避开卫兵,又能在街上散步而不被人发觉,元首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
年底,英国首相张伯伦确信,只有采取绥靖政策,欧洲才会有持久和平。连外交大臣艾登也在自己的提案《解决德国问题的几项措施》中,表达了这种希望。
艾登的“具体方案”,其实是将比利时和葡萄牙所有的一大部分非洲领土拿来向希特勒行贿。希特勒并非如此廉价可买的。他与哈利法克斯的会谈业已证实,英国将默许任何向东和东南扩张的行动,只要表面上看来合法就行。
5.至高无尚的独裁者
立契、勃洛姆堡以及其他老军事领导人,害怕这一冒险政策将带来灾难,一想到以战争威胁作为外交武器,脸色就发白,与元首的分歧不断扩大。
这场危机又被埃纳·格卢安小姐加速了。她曾当过妓女,现在勃洛姆堡办公室当打字员。在与她短暂相识后,当了六年鳏夫的陆军元帅便决定娶她为妻。根据军官法典,娶妓女为妻都是违反法典的。
1 月12 日,陆军元帅与打字员,由戈林和希特勒当证婚人,在战争部的一个房间里举行了婚礼。然而,新婚夫妇刚外出度蜜月,有关年轻的勃洛姆堡夫人之往事的谣言便四起。从她的档案中,柏林警察局不但找到了她当过妓女的记载,而且还发现她曾照过裸体像。这些发现使希特勒狼狈不堪,又气又恼。他认为,勃洛姆堡诱使他当证婚人的目的,是要强迫他出来消除可能出现的任何谣言。他于是便令戈林将埃纳之往事告诉陆军元帅。如果他同意解除婚姻,避免将此丑闻公开的办法还是可以找到的。否则,勃洛姆堡将被开除。
弗立契更反对元首的政策。戈林便带着希姆莱和海德里希给他提供的档案文件来到总理府,其目的是要证明,弗立契曾罪恶的鸡奸两名“希特勒青年”和一名以巴伐利亚大兵而闻名的男妓。这是雪中送炭,正好将它作为搞掉最不合作的总司令的借口。于是,希特勒无需劝说便当即用上了它。
戈林出房后,他肯定欢喜万分。只此一举,战争部长勃洛姆堡及其最好的继承人便被除掉了,使戈林成了最有希望的继承人。次日上午,他将元首的最后通谍告诉了勃洛姆堡,但元帅却强烈反对宣布他的婚姻无效。在本德勒大街,将军们不断收到妓女们打来的恶作剧电话,她们为先前的姐妹能有此成功的感到开心。军官团对此有损他们荣誉之举是不能原谅的。众人一致的意见,是让勃洛姆堡立即辞职,并与他的妻子离婚。众人派弗立契前去向希特勒提出此项要求。
他把霍斯巴赫叫了进来,一同讨论人选问题。他的副官不反对弗立契,认为关于搞同性恋的证据肯定是假造的。而人相争不下,一直争至深夜。魏德曼也找了希特勒,举荐戈林当战争部长。希特勒说:“绝对不行!戈林连视察都不会,我懂得还比他多呢!”“希特勒遗憾地通知勃洛姆堡,说他已被解职。出于礼貌,希特勒叫他推荐一个继任人。勃洛姆堡提名戈林。
这次,希特勒更加直言不讳:戈林此人太没有耐性,又懒。勃洛姆堡说,元首本人为何不把战争部长之职接过来?很明显,勃洛姆堡系出于恶意。若让希特勒掌管三军,他便可削弱曾将他出卖的军官团。
希特勒吱吱唔唔,既不接受也不拒绝,只问谁来掌管三军人员为好?勃洛姆堡提不出人选。希特勒便问,你的人员谁管?勃洛姆堡回答说,由威廉·凯特尔将军统管。接着他急忙补充说,他女儿未来的公公不适宜于担任如此重要的职务。
凯特尔被带进希特勒书房。元首抱怨说,他很孤单,凯特尔务必支持他。他有点激动地说,他对勃洛姆堡很尊敬,他上了当,被叫去作证婚人。这种不可能成立的婚姻,军官团能接受吗?凯特尔只好说,军官团接受不了。谁来继任,凯特尔提谁?他也提名戈林。希特勒再次拒绝。凯特尔的下一个人选是弗立契。元首走到办公台前,拿了一份由司法部长签署的控告书回来。控告书指控弗立契犯有鸡奸罪。希特勒承认,早些时候他曾将另一份类似的控告书压了下来,因为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会有此事。现在,由于牵涉到继承军内最高职位问题,他便不得不将此事搞个水落石出。
他与弗立契进行一次密谈,直截了当地问他是否有罪。这次对垒于当晚在元首的阅书馆里进行。关于鸡奸两个“希特勒青年”和“巴伐利亚大兵”之详情,弗立契一无所知。他认为元首是在盘问他与另外两青年一起干的傻事,他解释说,他偶尔也会请这两位小青年吃晚饭,然后教他们看地图。谁若不专心,他就用尺轻轻地打谁的屁股。
希特勒从未听说过这两位小青年的事,武断地将弗立契开除了,弗立契被搞得目瞪口呆。他还未离开总理府,希特勒便向他的私人副官激动地讲述刚才的情景:“你想想,魏德曼,突然间与他搞在一起的不是两位而是四位小青年!这件事再也包不住了。”
次日下午,凯特尔向希特勒汇报说,弗立契闭门不出。希特勒仍很不安,话题重又涉及继位人问题。这次,希特勒说,他已决定将最高指挥权自己拿过来,由凯特尔当他的参谋长。
希特勒致力于解决勃洛姆堡弗立契丑闻所遗留下来的问题,首先,他令盖世太保对弗立契的案子进行全面调查,然后便集中精力挑选总司令。他最终看中了瓦尔特·冯·勃劳希契将军,却假装说,他的第一选择是莱希瑙。陆军代表格德·冯·伦斯德将军强烈反对这一人选。在军官团看来,莱希瑙不仅是个狂热的纳粹,还是个军内的激进分子,不适宜提任重要职务。
伦斯德提名贝克,希特勒不同意。他的下一个选择自然是勃劳希契了。勃劳希契透露,他有件急事,除非这件事获得解决,否则他不能接受此职。原来他正在闹离婚,他的老婆要一笔巨款,而他自己负债。希特勒不但给了他八万马克,而且还说服了冯·勃劳希契太太接受这一条件。对希特勒而言,这是一桩划得来的买卖。他不但得到了一位对他感恩戴德的陆军总司令,而且,勃劳希契计划娶回来的女人,“是个百分之二百狂热的纳粹”。由于希特勒的斡旋和决心,加上大部分老将军的动摇,这次危机终获得解决。
在职的将军们于1938 年2 月4 日来到柏林开会时,大家都多少带有点神秘感,他们是看了早报后才得知有这等事的。他们被召至总理府的大厅里,希特勒把弗立契的犯罪情形以及为何要将勃洛姆堡解职的原因一一告诉了众人。军官们虽然惊愕不已,却乖乖地接受希特勒对陆军进行改组。在内阁会议上,希特勒接管三军成为合法化。在将凯特尔和勃劳希契介绍给内阁后,他宣布武装力量将由他指挥。内阁阁僚们予以批准。
勃洛姆堡和弗立契被解职,16 名高级军官被解职,44 名高级军官被调任其它职务。为了对戈林未当上战争部长进行安慰,他被授予空军元帅的头衔。这次清洗波及至外交领域。外交部长牛赖特被里宾特洛甫取代。
这是德国历史上不能忘记的一天。德国陆军中两位最强大的人物已被清除,而另两位军事领导人,即凯特尔与勃劳希契,又对希特勒感恩不浅,成了希特勒的代表。
在对内阁讲演完毕后,希特勒与鲁道夫·施蒙特少校和新任陆军副官格哈德恩格尔一道驱车前往贝希特斯加登。次日上午,当看到《人民观察家报》的标题是:一切权力已集中于元首之手!
他终于成了德意志帝国的至高无上的独裁者。他已作好了登上最后侵略之途的准备。
6.威逼奥地利总理签约
奥地利首都维也纳,在德国公使馆,冯·巴本接到总理府秘书拉马斯打来的电话。“元首通知你”,他说,“你在维也纳的任务已经完结。”巴本几乎无言以对,是希特勒劝他接受这一微职,以收拾陶尔斐斯被杀害后带来的危险局势的。看来,我已达到了他们的目的,现在可以滚蛋了。为了“了解正在发生的一切”,他立即前往贝尔特斯加登。在那里,他发现元首既筋疲力尽又忧愁满腹,双眼发呆,心不在焉,试图用空话作藉口,解释被解职的原因。起初,精神恍忽的元首对谈话内容不加注意。后来,巴本说,只有与奥地利总理库特·冯·许士尼格当面交谈,才能把引起两国分歧的诸多问题解决。这时,希特勒才注意起来。
“这个想法很好”,希特勒说。接着,他便让巴本立即赶回维也纳,安排他们尽快见面。他说:“我将高兴地邀请许士尼格先生前来,好把问题谈清楚。”
许士尼格接受了巴本的邀请,但心里有点儿不安。他向外长吉多·施密特承认,他这样做的目的,是“先行采取行动,以防止政变,取得时间,以待国际形势转向有利于奥地利。”与这样一位残暴的对手对垒,许士尼格确不是个合适人选。他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一个知识分子,又是个不慕虚荣、没有野心的正人君子。与希特勒角逐,他确处于不利地位。
2 月11 日晚许士尼格在吉多·施密特陪同下,他登上了开往萨尔茨堡的夜车,跨过萨尔扎希河,来到了德国边境。巴本已在那里等候,一个凶兆出现了。巴本说,三位将军“非常偶然地”来到了贝格霍夫,相信奥地利客人不会介意。许士尼格不喜欢令场面难堪,也不想去招惹希特勒。他说“我不介意。不过,此事颇怪。”
车抵贝希特斯加登郊区时,他们突然折向左边,来到上萨尔茨堡脚下。等候在那里的半履带车,沿着又陡又冷的山路,将他们拉往贝格霍夫。沿途他们从一座座排列整齐、房顶被残雪覆盖的农舍和一座破旧的教堂前走过。接着便是党卫队的营地。
希特勒伸出一只手,朝他们走过去,俨然是个和蔼可亲的主人。在将他身后的三位将军介绍给奥地利总理后,他便领众人上了二楼,进了他的书房。在这里,元首突然脸色一变,和蔼的举止立即消失。他粗暴地指责奥地利为所欲为,不执行睦邻政策。德国退出国联后,奥地利仍呆在国联,这能说是友好吗?奥地利从未帮助过德国,那怕是一分一毫。奥地利的全部历史是一部不断叛变的历史。“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许士尼格先生,我已下决心将这一切结束。德意志帝国是强国,如果它要解决边界问题,谁也不敢吭一声。”
许士尼格耐着性子反驳说,奥地利的全部历史曾是德国历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且是主要的一部分。“在这方面,奥地利的贡献是相当大的。”“绝对是零!我告诉你,绝对是零!”希特勒喊叫。听起来,他不像是生在奥地利、长在奥地利的人。后来,许士尼格把贝多芬抬了出来,提醒希特勒,贝多芬是下莱茵兰人。“我再次告诉你,事情再不能这样下去了。我负担着一项历史使命,我将完成这项使命,因为上帝注定我要这样做。我完全相信这项使命。它是我的生命..你好好看看今天之德国吧,许士尼格先生,你会发现德国只有一个意志。”他所走的道路是德国前人从未走过的最伟大的,比任何德国人做出的成就都大。“我是靠德国人民的爱前进的。在德国,无论何时,我都可不带卫兵,自由自在地行动。这是因为,德国人民爱我、信任我。”
他指责奥地利在德国边境加强工事,极其荒谬地在破坏通向帝国的桥梁和道路。“你不会真的相信能挡住我,或将我的进军推迟半个小时吧,是不是?也许,某一天一早醒来,你就会发现我们已进了维出纳,会给你一些颜色瞧瞧的!我很想不让奥地利遭此命运,因为这种行动意味着流血。”
许士尼格回答说,奥地利并不孤立于世,入侵奥地利也许会意味着战争。
希特勒嘲笑了他。谁也不会为奥地利动一个指头,意大利不会,英国不会,法国也不会。“考虑一下吧,许士尼格先生”,说着,他的声音放小了。“好好考虑一下,我只能等待至今天下午。假若我这样说了,你就得这样听,我是说一不二的。”
他的策略使许士尼格胆战心惊。他想抽烟,便有人曾警告他,切勿当着元首的面点烟。他问希特勒究竟想要什么。希特勒突然宣布会谈结束,“我们下午可以讨论讨论。”他拉了拉门铃,门便从外边无声无息地开了。他们在餐厅进餐,由身穿洁白制服的党卫队队员在一旁侍候。在别人面前,希特勒待客彬彬有礼,谈话也轻松了,谈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希特勒他一走,许士尼格便浑身轻松,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同时,他也得到了与三位将军交谈的机会。说来也怪,这三位将军谁也不明白为何被召至贝格霍夫。下午4 时,许士尼格才被领进一小房间内与里宾特洛甫相见。
里宾特洛甫递给他一份用打字机打好的长达两页纸的协议草案,实际上是一份最后通牒。所有被监禁的国社党人,包括谋杀陶尔斐斯的杀手在内,在三天内获释,所有被解职的文武官员也在三天内官复原职,德国就将重新全力支持奥地利的主权。温和的泛德派阿图尔·赛斯英夸特应出任内政部长,全权地、无限制地控制奥地利的警察部队。
在许士尼格看来,这些让步等于是结束奥地利的独立。他压住怒火,像一位公平而冷静的律师,对所列各点一一进行抗争。他好容易才从里宾特洛甫那里争得几个小小的让步,不料,外边又传话进来,说元首在楼上等着见他。
希特勒在书房内激动地来回踱步。“许士尼格先生”,希特勒继续不用那个尊称“冯”,“我决定作最后一次尝试”。说完,他便把另一份协议草案往前一推,“无可讨论,一星半点儿也不能更动。你就照这样子签,否则,我们的会见便徒劳无功。你若不签,那我晚上再考虑下一步怎么办。”许士尼格拒绝签字。他说,即使签了,这也是废纸一张。因为,按宪法规定,只有总统米克拉斯才有权委任内阁成员和宣布大赦。他也无法确保文件中规定的时间限制得到遵守。
“这你得保证做到!”
“我恐怕保证不了,帝国总理先生。”
许士尼格挖空心思的法庭式回答,令希特勒怒不可遏。他冲到门前,高声喊道:“凯特尔将军!”他转身对许士尼格说:“我以后再让人叫你来。”
身在冬天花园里的凯特尔,听到希特勒的大声吆喝后,像一条忠实的狗似的,急急忙忙跑上楼去,就在许士尼格快出房时走进书房。凯特尔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元首有什么分咐。“什么也没有!你坐下就是了。”凯特尔摸不着头脑,乖乖地在角落里坐下。
由于希特勒的恫吓,所以,待许士尼格来到冬天花园时,已是胆战心惊了。他把情况向外相施密特叙述了一遍。施密特说,若在五分钟内,将我们抓起来,我也不会惊奇。
当许士尼格再次走进书房时,希特勒已是宽宏大量的希特勒了。“我已决定”,他说,“改变主意,这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不过,我要警告你,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我再给你三天时间,到那时协议就生效。”
在经过两次交锋两次受震惊后,希特勒的小小让步使许士尼格同意签订协约了。一当修改的文本被送去打印时,希特勒又变成殷勤的主人了,他说“相信我,总理先生,这是最好不过的。今后五年内我们可靠这项协议行事了。”
待双方签署这份协议后。希特勒请许土尼格和的密特两人共进晚餐,但他们却急于要起身回萨尔茨堡。在巴本陪同下,两人默默地冒着大雾,连夜赶回萨尔茨堡。巴本终于说:“总理先生,你现在明白了,与这种反复无常的人打交道是多么困难。”但他又急忙说,他相信下一次就不会这样了。“你知道,元首有时也会变得非常迷人。”许士尼格暗想,恐怕不会有下一次了。
在贝格霍夫,希特勒又在进行另一个恫吓。他向将军们发出指示,在尔后几天内,在德奥边境进行模拟入侵演习。进攻的威胁有希望诱使奥地地总统米克拉斯批准这一协议。
许士尼格总理回到维也纳时已是星期天了,而星期二下午即十五日协议就要过期。他立即与米克拉斯磋商。总统同意特赦在押之纳粹,却强烈反对委任赛斯一英夸特为内政部长。决不能将警察和军队交给他。
在贝希特斯加登进行秘密会晤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奥地利。全国出现了不安的情绪。内阁成员之间出现了唇枪舌剑,一部分成员说,许士尼格应将希特勒在贝格霍夫玩弄的野蛮战术公诸于世;另一部分人则称赞总理之小心谨慎。在希特勒的最后通牒到期前24 小时,召开紧急会议。许士尼格提出了三条解决办法:重新挑选一位总理,这便可不承担在贝格霍夫许下的义务;在新总理领导下执行协议;或者在许士尼格领导下执行协议。
边境不断传来德军人侵的报告,室内充满了绝望的气氛,此后的争论不仅激烈,且变得牛头不对马嘴。连最不可行的建议,包括将希特勒的故乡布劳瑙割让给德国也提了出来。许士尼格确信,若拒绝接受希特勒要求中的任何一点,希特勒就会入侵奥地利。米克拉斯终于在压力面前屈服,勉强同意了总理的第三个建议:让许士尼格留任,接受贝希特斯加登条约。
希特勒在贝格霍夫打的哑谜,在边境上搞的模拟入侵,把奥地利人吓降了。奥地利新内阁宣誓就职。次日,2 月15 日,把事情的部分真相秘密地通知奥地利驻外各代表机构。通知称,由于德国将要求一再加码,希特勒又口头施加压力,德奥双方在贝希特斯加登曾有过“尖锐的分歧”,只是在经过许多小时的谈判后,才找到协议的基础。
在维也纳,公众呼声越来越高,要求许士尼格将贝希特斯加登会谈的真相公诸于世。他恪守了诺言,在星期天希特勒在国会发表讲话前保持沉默。维也纳产生了相当大的骚动,全城不少犹太人准备移民。总理遭受来自犹太人和天主教徒双方的强大的压力。犹太人主要通过证券交易所发动进攻,给货币施加压力。资本大量外逃,大量奥地利货币非法偷越出境。
7.意法助虐
2 月20 日,希特勒在国会发表了人们期望已久的讲话,该讲话也在奥地利全国转播。宣称他与许士尼格为“欧洲的和平事业做出了贡献”,希特勒指责奥地利虐待其境内的德国少数民族。他说,一个具有自觉意识的世界强国绝不能容忍自己的同胞因为同情整个目耳曼民族意识形态的团结而不断受苦受难。他滔滔不绝地大发议论援引事实和数字,使皇冠剧院内的大多数听众听得如痴似呆。
四天后,许士尼格对希特勒作了回答。这个回答是在联邦议会的开幕词中做出的,并向两国作了广播。议会的舞台是按奥地利的色彩红一白一红,用许多萝卜装饰起米的。在讲台的附近放着一尊已故陶尔斐斯的半身像。总理抬头挺胸走向讲台,他一出现人们便高喊“许士尼格!许士尼格!”“会议唯一的议程是”,他用疲倦的语调说,“奥地利。”这又博得满堂喝彩。
许士尼格深受感动,谈到了从女皇玛丽亚·特莱萨至陶尔斐斯等为奥地利的独立而战斗的人们。他的演讲催人泪下,从未如此有力过,也从未如此热切过。在贝格霍夫受希特勒欺负的知识份子的那种温良恭谦让的自我克制,早已不翼而飞了。当他终于提到贝希特斯加登协议时,他的语调刚毅了。“我们做出了让步,且又到了尽头,到了我们必须停下来说,‘只能如此,不能再过分了’的地步。”接着,他宣布,“奥地利的口号既不是民族主义,也不是社会主义,而是爱国主义!”民族要自由,为此,奥地利人将不能不战斗到底。他以此战斗口号结束了演讲:”红白红:至死不屈!奥地利!”
内阁全体成员刷地站了起来,拼命朝他鼓掌。他门的欢呼声连外边的人都听到了。有人带头吧起了《上帝保佑》一歌。独唱变成了合唱,成了怒吼。街道上的热情延伸至全国,产生了某种希望。甚至连巴黎也受到感染。次日,法国下院进行外交政策辩论时,法国外相宣布,奥地利的独立”是欧洲平衡不可分割的因素”。
在奥地利全境,当地的纳粹分子开始示威游行。动乱的中心是格拉茨,在那里在许士尼格演讲过程中,市政厅楼顶升起了字旗。他们藐视政府关于不准举行政治集会的禁令,宣布举行全国6.5 万名党员参加的集会。许士尼格立刻做出反应,向格拉茨派出了军队,轰炸机和装甲车。纳粹分子只好龟缩一旁,取消了集会。
希特勒对奥地利的威胁,激怒了法国人。法国向伦敦建议,由两国共同向德国发出照会,提出抗议。这个提议抵达伦敦时,安东尼·艾登刚刚辞职,外交部暂时无人领导。奥地利事件尚未激起英国公众的热情,而首相仍在致力于执行对德国的绥靖政策。伦敦《泰晤士报》又在为张伯伦加油,它发表社论宣称,“两个德语国家之间所能得到的最自然的东西,莫过于互相谅解”。
“奥地利是绝不反对日耳曼人的。”再没有比他这句话更令人信服的了。前一年秋,罗斯福曾对所有侵略者进行谴责。罗斯福这一行动也未影响张伯伦的绥靖政策分毫。罗斯福总统又提出了各国均对法西斯进行抵制的具体可行的建议。但这也未使张伯伦有所动作。罗斯福还派遣海军作战计划处处长罗埃尔·英格索尔上尉前往伦敦,按总统的指示探索长期对日本进行海上封锁的可能性。英国海军部深表赞同,对英格索尔说,他们“准备封锁日本的所有海上通道,封锁的海域大致从新加坡起,通过东印度群岛、新几内亚、新希伯莱群岛,至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以东。”然而,首相张伯伦使这一计划化为乌有。罗斯福邀请英国参加一次国际会议,讨论国际法的主要原则。
张伯伦的拒绝出席对罗斯福是个重大打击,使他放弃了原来或许能阻止全球发生进一步侵略的强硬的外交政策。相反,他使美国恢复原来的孤立状态。大不列颠王国要执行绥请政策已无可挽回。3 月3 日,英国驻德大使尼维尔·汉德逊爵士拜会总理府,通知希特勒说,英国政府原则上准备与德国商谈所有悬而未决的问题,尽管汉德逊竭力装作友善和绝对正确,他那副十足的英国绅士派头使里宾特洛甫和希特勒发怒。
汉德逊讲,真心诚意地要改善两国的相互关系。为了解决装备限制和轰炸限制等严肃的问题,以及和平解决捷克和奥地利等问题,英国准备做出某些让步。希特勒准备为欧洲安全和和平做出什么贡献呢?
在冗长的阐述过程中,希特勒弯身坐在扶手椅上,不停地皱眉。希特动生气地回答说,支持许士尼格的只有一小部分奥地利人。英国不应该反对公平合理的解决“日耳曼人的家事”。他突然采取攻势说,毫无疑问,法苏条约和捷苏条约都是对德国的威胁,德国要重新武装的原因就在于此。因此,武装限制的程度要看俄国人如何来定,我们永远不应允许俄国进入欧洲。希特勒最终以“模糊的回答”将奥地利问题搁在一边。
希特动派其主要经济顾问威廉·凯普勒前往奥地利。他将德奥合并看作是两国财政上之必须。许士尼格对凯普勒的诸如立即任命一纳粹分子为经济部长,取消对《人民观察家报》的禁令,将国社党合法化等要求,做出了强硬的反应。
许士尼格对纳粹的态度,招来新的动乱,把奥地利抛进一种未宣布的内战状态。在维也纳,冲锋队和纳粹同情分子高喊“欢呼胜利!欢呼胜利!”
“希特勒万岁!”越过多瑙运河,闯进犹太人居住的里奥波德斯达特区。对手们则高喊“许士尼格万岁!”“红白红,至死不屈!”予以对抗。他们经常发生冲突,直到警察挥舞警棍前来,冲突才算告终。一般说来,挨打的总是爱国者,因为警察更多地忠于内务部长赛斯一英夸特,而不是总理许士尼格。
在绝望中,许士尼格于3 月7 日向墨索里尼提出呼吁,警告说,为了挽救时局,他可能举行公民投票。墨索里尼声称他相信戈林不使用武力的保证,敦促许士尼格勿举行公民投票。对一位在国外遭受入侵威胁,在国内因太宽客而受工人攻击、因限制太死而受纳粹攻击的总理来说,这封信是件令人泄气的事。他决定置墨索里厄的劝告于不顾。
3 月9 日,许土尼格宣布公民投票将在蒂罗尔的因斯布鲁克城举行。他身穿奥地利的传统服装信步走上市内广场讲台,深情地宣布,全国公民将在四天后前往投票站去回答一个问题:“你们是否赞成建立一个日耳曼人的,自由、独立、友善、信奉基督、团结的奥地利?”他结束讲话时说“战士们,战斗的时刻到了!”两万名听众义愤填膺同声高呼,坚决抵抗。
在奥地利全境,路牌上都贴满了海报,宣布进行公民投票。装有大喇叭的卡车,在城镇街道上穿梭,督促公民们星期天投票时应投“赞成”票。在维也纳,爱国者闹得比纳粹还起劲。一队队的爱国者走上街头,高喊“许士尼格万岁!”“自由万岁!”以及“星期天,投票天,大家都投赞成票!”
8.奥托战役
这一宣布令希特勒采取了强硬手段。德国与奥地利合并是向东扩展的必要前题,公民投票便可能使希特勒之整个生存空间计划遭到破坏。他是不能容忍这种挑战的。3 月10 日上午,他对凯特尔将军说,由于奥地利问题如此严重,他应该作好适当的准备。凯特尔说,总参谋部已做好一个计划,即“奥托战役”,防止奥托·冯·哈布斯堡重登奥地利王位。“作准备吧!”元首下令说。
凯特尔连忙赶回在本德勒大街的参谋总部,发现“奥托战役”不过是纸上谈兵,便大吃一惊,后悔不该急急忙忙地讨好元首。于是,他便把起草是否可能入侵奥地利的报告的任务交给了贝克将军。“我们什么准备也没有,”贝克埋怨说,“什么也没有,一星半点儿也没有。”贝克向希特勒作了汇报,并建议武装入侵奥地利时动用两个兵团,外加第二装甲师。希特勒告诉贝克,这些部队须准备于12 日越过边界。他大吃一惊,对一个职业军人说来,要在48 小时内作好这样一个战役部署,是不可想象的。贝克反驳说,这就意味着今天下午6 时前要把命令发至各个部队。希特勒说,那就这样办吧。
希特勒更加关心的是意大利的反应而不是后勤问题。他致函给墨索里尼。他写道,奥地利己接近无政府状态,他不能袖手旁观。“本人系日耳曼帝国的元首和总理,也是这块大地之子。为尽本人之天职..本人决心恢复家乡之法律与秩序,使那里的人民得以按自己的判断,用确实无误的、明确的、光明磊落的方式,确定自己的命运。”他提醒墨索里尼,德国曾在意大利困难时刻,即在对埃塞俄比亚的战争中,援助过他。他答应,承认意大利与帝国之间的疆界为布列纳山谷,并以此作为意大利的支持的报答。“这个决定既不会改变,也不会被怀疑。”
3 月11 日凌晨2 时,以“奥托战役”为代号的入侵计划发出去了。希特勒亲自控制这次战役。“若其它措施不成功”,计划里写道,“我拟武装入侵奥地利,以创立立宪条件,阻止对亲德居民进一步施暴。”有关部队需于12 日中午前后作好准备。“我保持决定实际入侵的时间的权利。部队的行动必须给人这种印象,即我们无意发动战争,反对我们的奥地利兄弟。”
清晨,许士尼格得悉萨尔茨堡的德国边境已被关闭,铁路交通全部停顿。慕尼黑地区的德国帅已被动员,其口的地是奥地利,德国报纸的电讯稿也同样令人吃惊,它们宣称,共产党的旗帜已在维也纳上空飘扬,暴徒们在高呼“莫斯科万岁!”“许士尼格万岁!”
上午10 时,许士尼格的不管部长格莱赛·霍斯特瑞带着希特勒和戈林的书面指示来到巴尔豪斯广场。汇报柏林的要求:许士尼格必须辞职,公民投票必须推迟两个星期,如戈林在中午前后得不到电话答复,便采取“相应的行动”。
许士尼格利用这段时间权衡了反抗的可能性。他给警察局长打了个电话,对方告诉他,维也纳依旧平静。在走投无路之际,他召开了一次内阁会议,讨论应急措施。他提出三种选择:拒不接受最后通牌,立即向世界舆论呼吁;接受最后通牒,他本人立即辞职;妥协,接受希特勒关于改变公民投票方面的要求,但拒绝其他任何要求。他们决定妥协。
许士尼格便只好在完全屈服和抗拒之间做出不愉快的选择。他匆匆与米克拉斯总统进行了磋商,决定取消公民投票。许士尼格总理对英夸特和霍斯特瑙说,希特勒关于延期举行公民投票的要求业已获准。柏林方面绝不同意许士尼格总理所作的决定。在愉快的外表下埋藏着阴险的戈林要求许士尼格及其内阁立即辞职。他也重复了“给柏林发个电报,请求德国援助”这个要求。
两位部长庄严地返回办公室。阁僚们已在那间大办公室里集合等候。脸色惨白,心情紧张的英夸特打开笔记本,传达了戈林的最后通牒。接着,众人便七嘴八舌地向他提问,弄得他无处藏身。“别问我”,他痛苦地回答说,“我不过是鹦鹉学舌,是女电话线务员罢了。他补充说,在2 小时内,如他自己不被任命为总理,德国军队就会开进奥地利。
在维也纳,一切如常,似乎并未发生任何事情。飞机在城市上空盘旋,撒下的传单铺天盖地,敦促公民们于星期天投“赞成”票。街道上,“祖国战线”的卡车队开过时,人们高喊爱国口号,挥动手绢,向它们致意。连素不相识的人们也用“奥地利”彼此问候。一时间,全国团结一致了。猛然间,各家电台播出的快乐的华尔兹舞曲和爱国进行曲全部停止了。代之而来的是宣布一道命令:凡1915 年出生的未婚预备役军人立即报到入伍。过了不久,头戴钢盔的士兵坐着卡车,像流水似的开赴德国边境。
在绝望中,许士尼格向伦敦求援。在向伦敦说明他如何屈服于希特勒的要求以免冒流血之险后,他要求“英国政府立即告诉他应如何行动为宜”。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封电报被送至张伯伦手中时,他正在唐宁街设午宴款待德国的里宾特洛甫夫妇。张伯伦冷冷地将里宾特洛甫请进书房,说他自己和新任外交大臣哈利法克斯勋爵“有句话私下谈谈”。在紧张的气氛中,平常沉得住气的哈利法克斯勋爵比张伯伦更加紧张,而张伯伦至少在表面上显得泰然自若和头脑冷静。英国首相念完维也纳发来的电报后,里宾特洛甫声称他对此情况一无所知,还表示怀疑这些报告是否属实。他补充说,如果属实,和平解决的办法最佳。
这番话抚慰一个决心与希特勒友好相处的张伯伦。尽管他的外交大臣气愤地指责说,许士尼格已受到入侵的威胁,张伯伦还是同意里宾特洛甫的看法,说眼下没有德国动武的证据。张伯伦便叫哈利法克斯勋爵发电给奥地利政府:“英国政府无责任为总理阁下采取任何会将其国家暴露在危险面前的行动提出忠告;英国政府也不能保证保护奥地利不遭危险。”
许士尼格并不抱幻想,不指望英国或意大利会予以援助。他提出辞职。米克拉斯总统勉强接受了他的辞呈,但断然拒绝执行关于委任英夸特为总理的命令。他挑选警察局长为总理,但遭拒绝。武装部队总督和前基督教社会党政府总理也婉言谢绝。由于无人肯任此职,米克拉斯总统便劝许士尼格再作考虑。他免强同意作为退位总理留任,直至委派了新政府首脑时为止。说完,他便退回办公室,开始收拾办公桌。
随着天色慢慢黑下来,总理府内压力也变得几乎无法忍受。柏林的压力不断增加,戈林说,晚7 晚30 分,英夸特新内阁要组成,他便口述了一份包括他妹夫在内的内阁部长名单。数分钟后,英夸特亲自与戈林通话,说米克拉斯已接受许士尼格的辞呈,但坚持让一前总理接替他的职务。戈林咆哮着说,告诉米克拉斯立刻接受德国的要求,否则,“在国境全线的德军,将向前挺进,奥地利将不复存在..告诉他,我们不是在开玩笑!如我们得悉你已在7 时30 分前被任命为总理,进军令便会停止,德军将留驻在我方一边。”
维也纳纳粹分子响应柏林的号召,正在将街道夺取过来。一群向内城涌去的党徒边走边喊“希特勒万岁!胜利万岁!绞死许士尼格!”等口号。置身于总理府的许士尼格,不但听见了这些口号声,还听见了前进的脚步声。他认定这就是入侵的前奏,便赶至总统办公室,向总统作最后一次请求。但米克拉斯坚决不同意,顽强地拒绝委派一名纳粹党徒为总理,当许士尼格一再坚持时,总统便说:“你们现在就抛弃我吧。”许士尼格仍找不出比英夸特更合适的人选。他说,赛斯一英夸特是个天主教徒,又有忠诚可靠的好名声。他于是便提出,由他通过电台,立即向奥地利人民发表广播演说。
在奥地利全境,人们都在聚精会神地倾听广播。”米克拉斯总统要我转告全体奥地利人民,我们已在武力面前屈服了。因为,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即使是在现在的最后关头,我们应无意让日耳曼人流血,我们已指示我们的陆军,若有入侵,他们便不战而退,继续待命。”许士尼格的声音会变成啜泣声,但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他在结束演讲时说,“我用日耳曼人的告别方式,也是能衷心表达本人的愿望的方式:‘上帝拯救奥地利!’向奥地利人民告别。”
英夸特7 时57 分与戈林通话。这边的政府刚刚宣布辞职了,奥军正从边境后撤。这里的诸君决定坐等入侵。
戈林听说英夸特还未被任命为总理,立刻便发火:“那好吧!你定要掌管,这全靠你了。把我现在给你说的迅速传达给各位负责人:谁反抗德军,谁组织反抗,谁就将受到我们的法庭的审判。”
在两次向维也纳发布最后通牒强行左右时局的间隙中,戈林一直在敦促希特勒入侵奥地利,而不管有什么情况发生。希特勒为“奥托战役”签署了“第二号通令”,宣布德军于1938 年3 月12 日拂晓开进奥地利,“以阻止奥地利各城市流血。”
希特勒签署通令后3 分钟,戈林用电话向经济专家凯普勒再次发出命令。英夸特必须用奥地利省政府的名义发电前来,急速派兵至奥地利,帮助奥地利恢复法律与秩序。英夸特必须立即办理此事,“他不一定真发电报前来,只说他发了就行。懂我的意思吗?”
按戈林口述,以奥地利临时政府的名义发来的,请求德国立即派兵援奥的电报,给希特勒戴上解放者这副假面具的机会。他精神振奋,令其部队大张旗鼓地开进奥地利。赫森打来长途电话:“我刚从维内西亚宫回来”,“墨索里尼总理听到消息后反应很好。他向您表示深切问候。”这是墨索里的保证。
希特勒欣喜若狂,喊道:“请您转告墨索里尼,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件事。”感激之词被倾泻出来了,“永远,永远,永远!不管发生什么!”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想签什么协议就签什么协议。我们的处境已不像片刻前那样可怕了。我最衷心地感谢他。我永世不忘他!”“若他需要帮忙或处在危险中,我都与他同舟共济,生死与共..”
在柏林,英夸特关于遏制德军的请求,被用电话传至外交部。接着,凯普勒也提出类似请求。他的请求被传至陆军司令部和总理府。凌晨,希特勒被叫醒了。沉思片刻后,他把这项建议顶了回去,返身上床。
9.吞并奥地利
希特勒与凯特尔一起飞往慕尼黑,出发前,他签署了一项公而告:“自今日凌晨起,德国武装力量跨过了德奥边界。在维、也纳新的国社党政府的召唤下,德国的机械化部队和步兵,以及飞翔在蓝天的飞机,将保证奥地利人民早日有机会用真正的公民投票的办法,决定他们自己的未来。”“本人,帝国元首和总理,将以一个自由德国公民的身份,幸福地漫步在我家乡的土地上。”
早晨8 时,德军已像流水似的涌进奥地利。某些边境据点已被当地居民拆除。这次入侵更像是军事演习。德军开进奥地利后,当地的妇女和孩子,兴高采烈,向他们投掷鲜花。纳粹的坦克挂起两国国旗,还用花草予以装饰。所到之处,都受到热烈欢迎。人们互相握手,亲吻,眼睛里还流着喜悦的泪水。
希特勒于中午时分抵达慕尼黑后,车队便开往穆尔多夫。入侵部队司令冯·博克将军向希特勒报告说,他们未遭任何抵抗。在布劳瑙,希特勒的车子一步一步地爬行。车子慢慢驶过古老的小城门,朝他出生的波默旅店驶去。希特勒的颇有感触的返乡之行,第一阶段结束于林嗣。其时,天色已晚。
在集市广场上,等候在那里的10 万名市民,欢喜若狂地把希特勒的车队团团围住。当元首和新总理出现在市政厅的阳台上时,群众简直疯狂已极。希特勒泪如泉涌。
在回乡时,希特勒并未理解合并的全部意义,只觉得它是个松散的联邦,一如昔日之奥匈帝国。但是,一天来所见到之热情,使他的概念变了。要把全体日耳曼人纳入大日耳曼帝国中去。
希特勒令内政部的一位官员草拟一项关于德奥合并的法律。至中午时,法律已草就。希特勒批发给了身在维也纳的英夸特,并令他于当天通过。古德里安将军的先遣队于午夜后才抵达维也纳。即使时已过午夜,古德里安发现,街上仍站满了激动的市民。看到第一群德国士兵后,他们便立刻“疯狂地欢呼”。入侵部队由奥地利军乐队开路,打歌剧院前走过。人们用鲜花和用沙哑的声音表示的友情迎接他们。
希特勒虽坚信合并可以立法确立,他在等待墨索里尼的正式批准。墨索里尼发来一封简短的电报:“对您解决奥地利问题的方法本人表示祝贺。我曾警告过许士尼格。”
元首的喜悦可说是完美无缺了。他怀着感激的心情发了一封更短的电报:“墨索里尼,我永不忘此事。”
当晚,更像是跟班而不是政府总理的赛斯英夸特来到希特勒的房中。3月13 日,将奥地利变成德国一个省的法律业已通过时,奥地利独立的日子也就此告终。
在鲁道夫·赫斯的亲自指挥下,根据国社党关于党和国家关系的思想重建奥地利的工作已经开始了。希姆莱主持对政治上的反对派迫害。盖世太保头子海德里希已到莫尔津广场走马上任,他手下的特工人员开始检查奥地利秘密警察局的档案。
当地冲锋队已开始迫害犹太人,把他们从家里、办公室里拖出来,强迫他们洗刷写在墙上和人行道上的宣传许士尼格的口号。还有的被抓来洗党卫队营房的厕所和清扫街道。
这些情景并未挫伤大多数维也纳人的热情,因为他们还陶醉在过去48小时发生的各种事件中。人们热烈地欢迎新政权以及昨晚宣布的将奥地利并入帝国的决定。要否认这点是不可能的,希特勒的行动受到了奥地利人民的欢迎,那是因为合并能结束60 万人失业。
每座建筑物,包括教堂在内,都悬挂奥地利和德国国旗。希特勒进城时坐的是敞篷车,他笔直地站立着,一手前伸。列队站在街道两旁的群众,一看到希特勒,便高声欢呼,直喊到声嘶力竭。欢呼是疯狂的,又是自发的。他的车在“帝王饭店”前停了下来。希特勒进饭店后,只觉得自己的另一个梦想也实现了。
人们不停地高喊着。“我们不回家,我们不回家,元首快讲话!”他只好步出房间,走上阳台,群众仍在疯狂地高喊。他向他们敬礼,还挥手向他们致敬。
他不禁忆起了当年他是如何在帝王饭店前来回走过的:“我看得见大堂里的灯火和吊灯,但我明白,我是不能进去的。有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雪,地上积雪足有几英尺深。我得到了一个铲雪挣钱的机会。我们五六个人恰好就被派到帝王饭店前去清除人行道上的积雪。”就在那天晚上,哈布斯堡皇族刚好在里边宴客。“我亲眼看见卡尔和吉达步出御车,踏着红地毯,昂首阔步走了进去。我们这些穷鬼得把四面八方的雪铲掉,每次贵族老爷们光临时我们还得脱帽致意。他们对我们不屑一顾,他们身上的香水味留在空间。
那晚整夜大雪下个不停,但这家饭店连一杯热咖啡也不结送来。”旅馆内欢快的乐声不但使他想哭,且使他为生活的不公平大鸣不平。“当晚,我就下定决心,有朝一日我必定回帝王饭店来,也踏着红地毯,走进灯火辉煌的旅店去,到哈布斯堡皇族跳舞的地方去。那时,我并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和在什么时候,但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天。今晚,我就在这里了。”
星期二早晨他醒来后,他的胃不再像在林嗣时那样痉挛了。在赫尔顿广场上举行的有20 万人参加的欢迎会上,他精神抖擞地发表了一篇演说。演讲结束后,希特勒转身小声对广播员说:“请宣布,帝国奥地利总督英夸特讲话。”
当日晚些时候,红衣主教英尼泽划着十字向希特勒表示问候,只要教会能保持其自由,奥地利的天主教徒们就会变成大帝国的最忠实的儿子。在庄严的今天他们已被带回大帝国的怀抱。
希特勒大受欢迎的浪潮尚未平息。由红衣主教英尼泽和另外5 名主教签署的宣言,指示奥地利的天主教徒要去投票:“公民投票日,是我神职人员宣布我们为日耳曼帝国的日耳曼人之日,也是我们的民族责任。我们希望,所有基督教徒都能认清他们的责任所在。”
不管走到哪里,希特勒都被当作救星和元首加以欢迎。4 月8 日,希特勒再次来到林嗣,再次受到狂热的欢迎。市民们个个都吵着要见他。9 日,一见到库比席克,希特勒便喊道:“库斯特尔!”库比席克伸出右手,希特勒紧紧地握住它。希特勒说,他已不像往日,再也没有私生活了。接着,他又开始详细说明他先前为林嗣制订的计划。应该建一座新大桥,一座新剧院,一座对得起布鲁克纳的现代化音乐厅。谈到在林嗣建立新的交响乐队时,希特勒想起了库比席克的宏愿。你干什么了?库比席克难堪地回答说,在埃弗丁镇上当小职员。他解释说,战争迫使他放弃了他的音乐抱负,否则就得挨饿。不过,他还指挥一个业余的管弦乐队,他的三个儿子颇有点儿音乐天才。
听到这些,希特勒自动提出,他将负责培养他的三个儿子。我不能让有天才的孩子们像我们那样过苦日子。你最知道我们在维也纳熬的是什么日子。元首站起身来。库比席克以为会见到此结束,其实不是,希特勒是在叫副官,指示他应如何将库比席克的三个孩子送进布鲁克纳音乐学院去学音乐。希特勒详细看了库比席克带来的画、信件以及明信片后,他建议他的老友写一本有关他的书。最后,他握着库比席克的手说,咱们要常常见面。
在维也纳,希特勒作了这次选举运动的最后一次讲演。他说,他为自己出生在奥地利而感到骄傲,“把一个孩子从这里送进帝国,让他长大成人,成为民族的领袖以便把他的家乡归回帝国,这是上帝的旨意。”
次日举行的选举,结果超出了意料之外.在奥地利,百分之九十九点七三的投票者赞成合并。在德国,赞成联合的,占百分之九十九点二,赞成他提的国会候选人名单的,占百分之九十九点八。希特勒的勇敢之举,几乎得到了德奥两国人民的一致认可。他说,“这是我一生中最骄傲的时刻。”它也证实了他的信念和他走的道路是正确的,他应沿着这条道路朝下一个目标捷克斯洛伐克走去。
作品很不错,已好评,欢迎回访给个好评
我是编辑金龙成,请加我微信联系。微信号:txhjl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