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男和女

  的事情还没说完,二皮条的事都是我瞎编的。二皮条根本就没搞过传销,那个黄豆大的蓝天和星星也不真实。我当时喝酒了,我一喝酒就出现幻觉。二皮条一直在这个城市做生意,不光生意做得好还是我们州的政协委员,著名慈善家。人品没问题。

  现在来说说在杨秋荣酒吧里发生的事,这件事很重要。

  那天在酒吧里,我给杨秋荣说自己是个负责任的男人的时候,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我当时说这番话的时候可能和我的年龄有关,和经历也有一定的关系。在男女关系上我是一个很单纯的人,年龄大,经历的却少。或者纯粹是为了讨好她。因为在杨秋荣的眼里我不过是个小白脸而已,幼稚的很。这也是她喜欢我的原因之一。要么是因为我是作家,是个文化人,这点让杨秋荣更喜欢,她从来没和文化人打过交道。

  我是第一个。她这一辈子遇上的第一个有文化的人,就是我,而且还是个作家。(我是不是把作家的脸都丢尽了?)

  我们把红酒喝光之后,杨秋荣反应还是不太大。她依然能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们这些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又产生了再买一瓶红酒的念头。那酒挺贵的。不过我有些上头,这天下午我喝了太多的酒,红的白的啤的。如果这些酒弄不倒杨秋荣,可能我今天的努力就白费了,下一次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因为我在她这里欠帐实在太多。每次来都下了好大决心。

  后来有好几个男人跑来给她敬酒,他们可帮了我大忙。大家都知道她的脾气,只要她一喝多就喜欢免费。为了各自的目的,大家都想把杨秋荣搞醉。

  那天酒吧的生意非常好,不过因为她喝多了,其实没收上多少钱。后来大家开始瞎闹,好多人都喝疯了。大家唱歌跳舞相互敬酒,地上洒了厚厚一层啤酒,不小心就会摔倒。我的脸被好多女人亲过,她们都叫我小白脸,因为我刚从南方回来。那些女人不光亲我,还悄悄掐我,有个蒙古族小媳妇甚至打了我一巴掌,她不知道如何表达对我的爱慕之情,因为我对她不感兴趣。

  我的身上被那些女人弄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再后来酒吧安静下来了,客人们全跑光了,只剩下几个真正的酒鬼。他们赖着不走还想再喝。杨秋荣拿着一只棍子把几个酒鬼赶了出来,当然也没要他们的钱。杨秋荣的烈性脾气就是这个时候造就的。因为没有这种说一不二的脾气,是开不了酒吧的。

  当时的情形简直没法说,杨秋荣可能和我想到一块了。我们被情欲烧得像刚出锅的原浆酒,只需要来上一根火柴就可以办成大事。我们把自己锁在酒吧里开始疯狂,我们不停地亲吻,而且还相互脱衣服。我已经做好进入的准备,这时杨秋荣突然叫停。

  “停!停。停。”她说。她的动作像球场上的裁判,只是在场的只有我们俩,我不知道谁出现在失误。

  “干吗啊你?你什么意思啊!这不要人命嘛!”我气愤地说。

  “我们错过了一个重要环节。必须停下来。”她说。

  她说从南方回来的男人都不干净,然后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小瓶医用酒精,她要给我的小弟消毒。

  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

  在一张桌子上,她打开一包东西,把里面的东西一字排开。

  酒精。

  医用棉球。

  铁制镊子。

  剃须刀。

  绳子。

  木棍。

  后面还有几样东西我现在记不住了。好像还有一盆水,毛巾什么的。杨秋荣叼着一支烟,皱着眉头,翘着小拇指,拿捏着我的小弟准备来个醍醐灌顶。

  原来这女人有洁癖!不光有洁癖,还是个性虐狂!

  全身发抖。妈妈救我!下次我再也不敢啦!

  我哪能受得了这罪啊。场面一下子就给僵住,我和小弟都很尴尬,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就在这时候她老公来找她。这是个意外,因为他很少来酒吧。他在外面开始砸门,越砸越凶。后来门被砸开了,杨秋荣一副惺忪的样子,她揉着眼睛不停地打着哈欠。

  “这么晚了你他妈的来干吗!”杨秋荣说道。她有些不高兴。

  “睡不着,想你了!”男人说着一只手开始在她的奶子上游离。

  “你他妈的轻点,老娘累了一天了,你来的真不是时候。”杨秋荣说着把嘴上的烟头吐了出去。

  “我操,我那么远来看你难道就是为了听你说这话的啊!”男人有些不高兴了。

  好像当时杨秋荣的丈夫也喝了好多酒,不然不会想起来看杨秋荣。要不这个家伙在外面瞎转了一个晚上,没吃上野食。

  他像一只饥饿的疯狗,杨秋荣在他面前像个小布娃娃,被他拿捏得什么似的根本就没有力气反抗。这方面还是我们文化人比较讲道理,搞之前都要先问一下对方愿意不愿意。人家让咱们停下来,咱就傻乎乎地停下来,还要等着人家给自己消毒。咱停下来要经受多大痛苦才能做到啊。

  在过道上男人发现烂醉如泥的我。当时酒吧灯光非常暗,男人被一个类似海绵体的东西拌了一下,他差点摔倒。而我的样子可能很像一只喝醉的蛙类,形状十分夸张。

  “这货是谁?”男人厌恶地问。

  “是个酒鬼,醉得一塌糊涂,他的朋友全跑光了。别理他。”杨秋荣说。

  “真恶心。臭死了。这人是不是拉在裤子里了?嗨,起来!”男人用脚踢了我一下。

  我当时躺在地上装死狗。鼾声如雷,还时不时像八戒那样哼哼几声。一地的啤酒,还有好多从腹内流出来的混合物,我当时全身都浸着这些脏东西,不吐也想吐了。

  当个好演员真他妈的不容易。

  男人想把我扔出去。但是杨秋荣却开始撩拨他的情欲,男人迅速升温,注意力开始集中在杨秋荣身上。他想起了来酒吧找老婆的目的。男人相信了他老婆杨秋荣的话,干这行当的酒吧里躺个醉鬼是常有的事。他把老婆抱进吧台后面的库房兼卧室里。

  他们开始疯狂。声音大得出奇。

  因为杨秋荣觉得良心有愧对不起自己的男人,加上酒劲在作怪,疯狂的时候格外卖力。男人像野猪,女人像叫春的猫。而我却躺在外面的包厢里被他们夫妻吵了一晚上没睡好,全身冰凉冰凉的,不能走也不能发出任何声响。当时为了装得逼真,我在身上还洒了好多白酒,我还要假装扯呼,磨牙,放屁。别提多受罪了。

  天快亮的时候,男人光着屁股过来踢了我一脚。他说,滚吧,让我别再见到你。我一脸愧疚地从酒吧滚了出来,从此再也没去找杨秋荣。其实我和那女人交往并不深,最多见过两次面。

  后来有一次我去给我老爸上坟,发现老爸坟边多了一个新坟,墓碑上赫然写着杨秋荣的名字。原来她已经死了,我见到了她的坟墓。每年我给我老爸上坟的时候都要给我的相好杨秋荣烧上一道纸,毕竟我们有过一腿啊。

  不过那天晚上我们啥也没干成,不是不想干,是想干的时候她突然提出要给我消毒,随后丈夫也来找她了。后来我听说杨秋荣根本就没结过婚,那天晚上找她的也不是她丈夫,我被别人狠狠涮了一把。

  这件事让我一直耿耿于怀。因为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我像个窝囊废那样度过了最初的羞辱,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好意思出门见人。这件事已经成为一个笑柄,让我在朋友圈里抬不起头来。特别是阿布来提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之后,这件事变得有点复杂。

  “这个事情你做的很有样子。我的一个汉族朋友和你一样也碰到过这样的事情。那个朋友和别人的老婆在房子里胡搞,她的尧尔达西(维语,意思是男人)回来了。我的朋友5楼上掉下去了。你比我的朋友运气好。”阿布来提爬在墙头上用汉语对我说。他还做了一个肢体动作,表明当时我运气好的原因是我爬在水泥地上装醉,既没有5楼也没被痛打一顿之后再被扔出酒吧。

  “你说得亚克西(好),那天晚上我要是在拜西(维语5的意思)楼肯定和你的朋友一个样了。我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死也不会让别的男人抓住我在他老婆的床上胡搞。男人一辈子不要到女人家里胡搞,她家的男人回来就麻达了。寡妇家里麻达没有,可以胡搞。把女人带到自己房子也可以胡搞,老婆子回来抓住了也麻达没有,老婆子哭几下就没事了。明天还是你的洋缸子。”我无精打采地用汉式的维语把这件事做了一个总结,显然我想低调处理这件事。

  阿布来提OKOK表示赞同。他说他以前当大老板的时候,也碰到过这样的事。不过那女人家后面是个水渠,楼房也不高是个二层楼,他跳下去的时候也是春天,渠里正好没水就把腿摔断了。从此以后他再也不去女人家偷情了,寡妇家也不去。再说现在他破产了,这样的事好多年都没发生了。看得出他对我的遭遇表示极大的同情。

  “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呢?好女人外面多得很,坏女人跟前不要去。”他用维语说。

  “麻达事情总是喜欢跑来找我。你的兄弟可怜的很,爸爸死得早,现在妈妈也死了。想找个洋缸子好好过日子,可是偏偏碰上不好的女人。”我用维语对阿不来提说。

  但是这件事我肯定不会罢休的,这是关系到一个男人的荣誉问题。在阿布来提的鼓励下,我开始谋划一件事。当然先从杨秋荣身上下手。

  第一个目标是她的酒吧。

  当时她就住在酒吧里面。那个男人经常来找她,两人成双入对的,外人看上去亲热的不得了。为了预防万一,我在杨秋荣的酒吧门前瞎转的时候腰里还藏着一把水果刀。那个男人长得像北极熊,不藏暗器显然不是他的对手。万一发生肢体接触,也好有个正当防卫的借口。

  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但事情却向另一个方向发展着。我的水果刀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刀柄上全是汗珠。这时候肉头肉脑的本性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我开始犹豫。找了好多借口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开脱。

  其实杨秋荣也不想那么做,她是没办法,这件事换哪个女人都会这样做的。总体来说杨秋荣是没有错的,那么错在哪里呢?难道是那个熊一样的男人?他有什么错啊?人家又不知道我也爱着杨秋荣。要是知道没准那天晚上人家会自动离开的。

  那么肯定是我的错?谁能控制住荷尔蒙的发展方向啊。我年轻,写作的时候总是来杯白酒,遇到情感问题总是写不下去,憋的难受只好到处乱跑。我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那么大家都没错喽?社区有次派人来叫我去吃低保,他们说写小说辛苦来的又慢,没稿费的时候低保也可以顶上一阵子。

  我哪能吃低保啊,我有的是力气,要是去人力市场找活干,也能维持一天的生计。不能给国家找麻烦。再说我是一个特要面子的人,把尊严看得比生命还重要。人虽然长得龌龊但不能干龌龊的事,不能占国家的便易。

  我的脑子都被复仇和吃低保的事搅乱了。

  就在我拿不定主意时,老黑出现了。

  老黑是我们兄弟姐妹里面最有出息的一个,也是同乐巷的骄傲。

  我们都很烦和老黑在一起。这家伙是个话篓子,他可以一口水不喝说上好几个小时,话一多两边嘴角就会出现白唾沫。有时候他也会伸出舌头把它们舔回去,有时候就忘记了,白唾沫就越积越多越积越大,最后“呯”一下炸了他一脸。这时候谁要跟他近,也跟着一起倒霉。

  老黑说话的时候你基本插不上嘴,而且他说话的时候也不受外界的干扰。你说你的他说他的,最后败下阵来的肯定是你。要么他突然停下来让你说,这时候你的脑子里早就被他搅成一锅粥,里面全是他的想法,还说个屁。所以他是个当官的料子。他在我们兄弟圈里年龄最小,个头最大,戴着个宽边眼镜,大分头,每次出门都在上面打发胶。还挎着一个皮包,即像公务员又像时尚青年。

  老黑最让我瞧不起,小时候他家出身不好,他爸爸是个大右派。黑子常被人揍,没少让我和阿布来提操心。

评论
  • 写的不错,请回访一下我的作品《高山流水》。


  • 作品不错,已好评,欢迎回访,指点我的作品《小城故事》


  • 佳作!已赞!我的《同行》,欢迎支持!


  • 喜欢你这种叙事风格。荒诞不羁的背后是洒脱的,自由奔放的灵魂舞蹈。掩不住的敬仰,让我不觉重复购了两次。哈哈。原来同是新疆人!坚决支持!


  • 在新疆念书四年,用维普、蒙普、疆普默读这部作品,特有味道!


    回复 @信廿: 新疆异域的故事,你应该很能体会啊,哈哈~


  • 阿达西!


  • 阿达西!


  • 好炫酷!


  • 非常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