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小乌龟死后，小女儿一直想再买只小乌龟，昨天带她出门，路过卖小乌龟的地摊，就买了一只个头较大的。因为天冷，买的时候小乌龟缩在壳里，可到了室内，小乌龟却总是只向一个方向爬，脖子也只往一个方向伸。觉得很奇怪，仔细看来，才发现它只有一只眼睛。

　　今天中午要送大女儿去外婆家，想到昨天她看见妹妹的小乌龟很可爱，也想要一只，再次路过卖小乌龟的地摊，就买了一只个头稍小的回家给大女儿。买的时候特意看了小乌龟的眼睛，两只都很明亮，爬得很欢，就对商贩说了昨天那只的眼睛的情况，她让我带小乌龟去重新换一只好的。

　　果然，两只乌龟在一起，对比就更为明显了，大的那一只几乎一动不动，明显的有着缺陷，小的这一只活蹦乱跳，对什么都充满好奇，乐于尝试。

　　大女儿对她的小乌龟很满意，我想也没想就对她说，两只小乌龟，就像你和妹妹，大的身有残疾，小的活蹦乱跳，明天我把大的带去换只好的回来。就在大女儿很认真地点头的瞬间，我突然真的觉得这两只小动物更像我的两个孩子了，大乌龟有残疾还可以换，还可以不要，但我的孩子，这么多年一直在身边，经过那么漫长的治疗，却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并且永远都没有换了重来的可能。

　　记得那些年带她去北京治疗，每一年几乎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呆在北京，体验着内心深处的疼痛，感受着被生活隔离的重重艰辛。

　　最后一次去北京，是一个严寒的冬季。我专程到《父母必读》去交我写的一篇育儿文章《孵出一个小月亮》，文章里讲到的一个故事，小猴和小熊拣了一个蛋，坚信这是月亮下的蛋，给它做了小床小被子，结果孵出来一只小乌龟，小猴很失望，让小乌龟滚开，小乌龟伤心地离开了家。小熊回来后对小猴说，你忘了自己每天给蛋唱歌，给蛋翻身了吗？小乌龟是你养出来的呀！猴子妈妈很后悔，最后小乌龟回到了她身边。《孵出一个小月亮》在2002年的《父母必读》上刊载了，成为当期的“本月最佳父母”专栏文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猴子妈妈和小乌龟的故事无疑给了我很大的温暖和力量，“每天给蛋唱歌，给蛋翻身”，成为母亲面对生命来临时内心的共鸣，也成为母亲接受新生命的情感基础，每一位父母，都是怀着最美好的期待等待着小生命的降临，谁又能预知未来孩子是一个小月亮还是一只小乌龟呢？

　　我是经过很长时间的内心调整后，才要了小女儿的，但不知是带过一个孩子的缘故，还是对她的期望过高，我对她有时候却很严厉，她的一些小过失，总让我对她大声咆哮，很多次，她都哭着扑进我怀里，泪水粘了我一身，哭着对我说，“妈妈我错了，我还是一个小婴儿，你给我一次机会。”听着她的话，我心里酸酸的，觉得一个三岁的孩子，已经要承担大人的恶劣情绪带来的压力，但一想到将来还有那么多不可预知会来临，就希望现在就能预演未来，让她有足够强大的内心面对不期而至的所有际遇。

　　生命是什么？生命，有时候，就是内心一点一点强大起来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