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4)班的友人叫我吃了午饭去她们语文老师刘彬的办公室一趟。我一脸疑惑,不知他找我有什么事。刘彬老师精通电脑,还在文学上很有造诣,所以学校让他作为第二任《百草园》的编辑。或许是因为文稿的事,我猛地记起那天校主任催稿时随便交了几篇小作文加上那篇准备放弃的《刺痛心尖的炫烂》,那些文稿,现已到了编辑刘彬老师处。
走到刘彬老师的办公室前,敲门,尔后进去。
“欣雨,坐啊。”刘老师说。顺手递给我一杯热茶。
“我觉得你应该是一个优秀的学生,或者说曾经是一个优秀的学生。”刘老师说。
我说:“是,我曾经优秀过。”
“为什么现在想放弃了呢?有理想的人不应该轻易说绝望。”刘老师温和地说。
内心被洞穿,我感觉到有些疼痛。我曾经优秀、坚强、有理想、充满希望。
“只是数理化很难,我真的学不好。”我羞涩地说。
“再难也不能放弃。现在的形式,表面是大力推行素质教育,实质上还是应试教育,而且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改变,像你这样会吃亏的。”刘老师分析道。
我点了点头。
接着,刘老师步入正题:“你的这篇《刺痛心尖的炫烂》,行文很凄伤,很优美,但是我不能刊登。你要知道,现在罗铺中学的学生,特别是初一的小弟弟小妹妹们,都很崇拜你,就像你崇拜韩寒。你的行文有一点消极,还有几份叛逆,如果登出来会对他们产生误导。所以不能用。你的《青春男女生》校长给了我。我想把你的文章《天很蓝,我不骗你》登在《百草园》上可以吗?”刘老师说完,用恳切的目光看着我。
“当然可以,只要你觉得行。”刘老师这样看得起我,我怎能不识抬举?
“我觉得你将来会有造诣,希望你不要放弃。”最后,刘老师语重心长地说。
第二任《百草园》的编辑刘彬老师为我的行文谈我的思想,婉转悠扬。我有过绝望,又抹过泪,我要开启蓝天——学业。
化学周老师给我们讲他悲惨的童年。他说他五岁时父亲就病死了,后来母亲也疯了,他是被年迈的奶奶养大的。那时读书交不起学费,他被老师赶出教室,在外面听课。但他最终以全校第一的高分征服了老师和学费,后来再也没有人歧视他。
周老师的童年,给我启示震撼——只要你真正用心,没有什么可以叫作困难。振作是一种人生观,一种远航感觉,如同我的堕落。
蝶云一直很低沉,我却无力安慰她——因为三科联赛决赛的事情。班主任陈老师说:“三科联赛初赛获一等奖者才可以参加决赛,而全罗铺中学没有一个人上榜。”
班主任陈老师终于提到评选“校园之星”的事了。这是我期待已久的事情,而且胜券在握。就等着同学们的选票和老师的宣布了。初三上学期的尾声,也要轮到我上场了。
陈老师说:“校长说要评选‘校园之星’的事,想必大家也知道了。校长说的‘体育之星、文艺之星、道德之星’……我们班里也有。就是通过同学们投票,得票最高的两位同学入选为‘校园之星'。”
我看见周围的同学都已经在选票上写名字,只见同桌蓝琦写的两位分别是:“体育之星”银俊,文艺之星:陈欣雨。再看后面,永冰的选票上也有“陈欣雨”我的名字!还有前面两位同学的选票上也有我!若是如此,我想我的选票率会达到90%以上。
正当我沾沾自喜幻想着鲜花和掌声的时候,陈老师又继续道:“但我们三(6)班是实验班,是有别于其他班级的,所以我们班的‘校园之星’也要以学习为主,比如说‘学习之星’、‘纪律之星'……好了,同学们开始投票吧,每个同学选两位。”
话毕,我看见周围的同学都在涂改选票。我的心突然凉了,满腔的热情被冷水浇灭。心已麻木,我不再去关心谁会胜出。
陈老师把出现次数较多的名字写在黑板上,他念名字,由班长在名字下画正字。蓝琦说:“欣雨,看,黑板上有你的名字!”我并不欣喜,甚至表现得有些冷漠。为什么会这样?
选票结果出来了。
彤叶:41票(纪律之星)
银俊:41票(学习之星)
陈欣雨:13票(纪律之星)
梦月:12票(纪律之星)
还有一票或两票的。
陈老师说:“学校要求每班选两位,但彤叶和银俊的票数同样多,所以我们班选三位同学,即是:彤叶、银俊和陈欣雨,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三位同学加入了‘校园之星’!”
那掌声很刺耳,我觉得那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讽刺。“校园之星”是否应更名为“应试之星”?如果是,我宁愿不要荣誉,至少那样输得心服。
说心静如水我做不到。我怀着忧伤去看公布栏。饭堂旁的黑板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校园之星”入选名单。下面的小字便是班级、名字和星类。从一(1)班到三(6)班,“繁星”点点。
我看我认识的人:二(5)班:欣月(文学之星)二(6)班:蓝芯谨(文学之星)二(2)班玉雯:(道德之星)……然后再看三(6)班:彤叶(纪律之星)银俊(学习之星)。后面是空白,也就是名单到了尾声。
“校园之星”名单里没有我的名字,我心碎得快要消逝。
看雪压霜欺的应试鼎盛,看人情世故的天旋地转。天昏地暗,什么也看不见。陈老师,还我荣誉!
吃饭时欣月告诉我,她被选上了“文学之星”。但为什么黑板上没有我的名字,我告诉了她我的委屈。
欣月说“不行,我一定要为你夺回属于你的荣誉。”
饭后她给校主任写了一封信。内容我不知道,但下午放学后,我再经过公布栏,刚好看到校主任在黑板上写什么。原来是我的名字!见我来了,校主任笑着说:“名字写掉了,有人闹情绪,是不是啊陈欣雨?”我再看我自己:三(6)班:陈欣雨(文学之星)心中的不快放了下来。但是我也快乐不起来。“后补人员”,我只是最后一颗星。
早自习后,轮到第八组打扫教室。即是雄苑、全川、柳枫和我这四个人。雄苑和全川两个大男生只抬了半桶水,我赞叹他俩创造了世界记录。雄苑毫不示弱,反唇相讥道:“昨天黑板上没有谁的名字,谁闹情绪。”我的脸偷偷地红,不再言语。
就要期末考试了,我发现知识的行囊空空如也。可是妈妈还是不让我做作业,她只会不停唠叨,数落我的不是。
三天,三天时间,我要狠命抓住现实。
“校园之星”免费照相,说是要连同个人简介一起,贴在宣传栏里,供老师、同学和来校的家长参观。照相,我的表情很难看。我高兴过,我想告诉爸爸:“不是只有别人的女儿可以免费照相,您的女儿也有资格!”即使相片背后,可能夹杂着疼痛的心情。
英语吴老师上课时大发雷霆:“谁的家长那么缺德,告发老师。”真费解,一向那么和蔼可亲的吴老师,干嘛大动干戈?
班主任陈老师退给了我们的补课费,120元整,我们欢呼。
“以后再也不能补课了。“我又担心。
素质教育的步伐已接近了罗铺中学的边缘。而应试教育者依然大张旗鼓地以“应试”为中心画圆,圆周以内,硝烟一片。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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