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材料县官命》之第2部《尸臭》

  《状元材料县官命》之

  第2部

  《尸 臭》

  京作登字-2014-a-00510890

  第11单元

  [接第1部]

  (1)府衙,卧室,日。

  孙知府躺在床上,额头上包着湿手巾,他气病了。

  孙知府:“阿唷!可把我气死了!气死了!她胳膊肘往外拐,背后这一刀扎得我好狠啊!她可把我害苦了哇!险些叫我丢了前程呀!她可把我气死啦!”

  孙夫人也十分气愤:“她也太不象话了,好吃好喝的待承她,她可倒好,恩将仇报!她不仁就兴咱不义,对这样的白眼狼甭客气!干脆!撵出去!”

  孙知府:“不是我不想撵,依着我早把她赶出去了,一天也不叫她呆!我看见她就心烦!就腻味!可是不行呀,她是梁公公的女儿,梁公公能得罪吗?那可是皇上的红人!”

  孙夫人哑口无言“唉!那……”

  执事急匆匆跑进来:“大人!大人!京城梁公公来信了!”

  孙知府接过信急忙拆开,看。

  梁公公的声音:“……不孝女任性胡为,叫我在金殿丢了脸出了丑不说,还险些坏了你的前程。都是我平日对她太娇惯才酿此苦果。见信后命她立即回京,如果任性不从,你便将她撵出府去,不要给她一分钱,使她流落街头,逼她回京。这是对她好,你千万不要心慈手软,那样会害了她。真叫她把我气死了!切切!”

  孙知府大喜过望,病一下子好了:“哈哈!好你个疯丫头!有了这把尚方宝剑,哼!看我怎么治你!”

  (2)府衙,梁凤鸾住处,同时。

  梁凤鸾问丫鬟:“干爹怎么样了?一定生气了吧?”

  丫鬟:“生气了吧?都气病了!躺在床上好几天不吃不喝了。”

  梁凤鸾:“我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

  丫鬟:“有点儿?有点儿够吗?简直是太过分了!弄不好干爹要丢前程、坐大牢的!还有点儿!”

  梁凤鸾:“可……可我也是没办法嘛,不这么做路崎就要被冤枉、蹲大牢、甚至掉脑袋……你叫我怎么办嘛?”

  丫鬟:“路崎是你什么人呀?你这么疼他?为了他,连亲爹和干爹都不顾了?诶?你是不是对他……”

  梁凤鸾:“死妮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丫鬟:“阿唷!阿唷!我再也不说了!再也不说了!喂,说正格的,你赶紧去给孙大人赔不是、道歉去吧。”

  梁凤鸾:“没你说的那么蝎虎,干爹喜欢我,不会真生气的……”

  丫鬟:“不一定耶,当官的最看重的就是前程,你影响了他的前程,就如同捅了他的心尖子肺管子!我看呀,这回是真的生气了,赶快去好好哄哄他,撒撒娇,叫他早些把气消了。”

  梁凤鸾:“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还真有点儿害怕!”

  丫鬟:“祸已经闯下了,怕有什么用呀,快去吧。”

  梁凤鸾刚要往外走,突然,执事带领仆妇婆子和校尉闯进来。

  梁凤鸾迎上去:“是不是干爹叫我去呀?我正要去看他老人家……”

  执事:“不是,孙大人没闲工夫见你!”

  梁凤鸾:“那你们来是……”

  执事:“孙大人请梁小姐立即回京城去!”

  梁凤鸾:“回京城?我没说要回京城呀?干爹弄错了吧?我去跟干爹说。”

  执事:“孙大人不想见你。不回京城,就请你搬出去!”

  梁凤鸾:“怎么?要赶我出去?”

  执事:“你说赶就是赶吧!”向仆妇、校尉示意。

  仆妇校尉往外赶梁凤鸾和丫鬟:“请!梁小姐请走吧!”

  梁凤鸾:“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你们以小犯上,要造反呀!我要去见干爹!叫干爹治你们!”

  执事:“你再嚷嚷也没有用!告诉你吧,就是孙大人叫把你赶出去的!轰出去!”

  仆妇校尉:“走!快走!”

  梁凤鸾挣扎呼喊:“放开我!我要去见干爹!你们不能撵我走!干爹!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呀!你们这样对待我,回京后我到爹那里去告你!”

  孙知府出现,冷冷地:“你去告吧!我正是遵照你爹梁公公的命令把你赶出去的!”抖开手中的信:“你看看!把眼睁大点儿看看!哼!”

  梁凤鸾目瞪口呆:“啊?!爹?爹!您怎么能……”

  孙知府:“轰出去!”

  校尉架起梁凤鸾扔出大门之外,哐铛把大门紧紧关上!

  梁凤鸾疯了似的砸门:“开门!开门!干爹!你听我说呀!你开开门,听我解释呀!干爹!你不能对我这样无情啊!”

  一声炸雷,乌云弥漫了天空,就要下雨了。

  

  (3)街上,雨。

  雷鸣电闪,大雨滂沱。

  梁凤鸾和丫鬟互相搀扶着走来,浑身被淋得精湿,狼狈不堪。

  丫鬟看见路旁有个门楼,对梁凤鸾:“小姐,快过去躲躲。”

  丫鬟拉梁凤鸾跑过去,梁凤鸾冻得浑身打颤,直打喷嚏。

  丫鬟:“小姐,你冷吧?是不是病了?”摸梁凤鸾额头:“啊?好烫!火炭似的!这……得找个地方暖和暖和。”

  梁凤鸾:“不要紧,我没事。”

  丫鬟:“啊?还没事呢,都烧成这样了!诶?对了,去找寇知县!你是为了他才得罪孙知府的,去找他,他不能不管!”

  梁凤鸾有气无力地:“好,去……去他那里先避避雨也好。”

  丫鬟搀扶梁凤鸾走进急风暴雨……

  突然,关家堡管家阎三片骑马带恶奴横冲直撞地奔过来,不少躲雨的人被撞倒。

  一恶奴看见梁凤鸾和丫鬟:“这有个小妞,好水灵!”

  阎三片:“喔?嘿嘿!真不错!水仙花似的!”下马,动手动脚。

  丫鬟:“你们干什么?她病了!”

  阎三片:“病了还这么漂亮,不病还不是活观音啊!”

  梁凤鸾大怒,她挣扎着想同这些人较量,但因为病着,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你……你们……要干什么?放……放开我!坏蛋!坏……”

  阎三片:“带走!堡主要是不要,老爷我受用!”

  恶奴抢梁凤鸾。

  丫鬟阻拦呼喊,但她哪是这些恶奴的对手,被踢倒在水中。

  阎三片把梁凤鸾抱上马,呼啸而去。

  丫鬟在雨中拼命奔跑追赶:“小姐!小姐!你们放下小姐!坏蛋!大庭广众抢人,还有王法吗!”

  丫鬟哭喊着冒雨追赶,她看见这伙人进了一座寨门,进去后寨门又紧紧关闭起来。

  她看见寨门上写着:“关家堡”三个大字。

  

  (4)董家,同时。

  一户殷实之家,房舍齐整。

  屋门上着锁,屋里锁着个少妇,形容憔悴,但看得出来她原来是非常俊俏漂亮的。

  屋外有两个孩童,一男一女,都不到十岁。

  少妇是这家的女主人,名叫王桂英。她被锁在屋里出不去,非常焦急。她从窗户向外喊孩子:“根儿,小玉,过来,给娘把门开开!”少妇用力砸门!

  男孩:“爹不让你出来,说你疯了。”

  王桂英:“好孩子,娘没疯,是他胡说!快给娘把门打开。”

  男孩:“俺……俺不敢……”

  (5)街上,同时,大雨。

  大雨滂沱,丫鬟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淋成了落汤鸡。

  丫鬟:“这可怎么办呀?小姐有病,被歹人抢去会吃大亏的!去找孙知府……不行!小姐就是让他赶出来的!喔?对!去找路大人!小姐是为救他才和干爹闹翻的,他不能不管!”

  丫鬟趔趔趄趄走进急风暴雨。

  

  (4)关家堡,同时,雨。

  阎三片一伙呼啸着回到关家堡。

  阎三片从马上把梁凤鸾扔给恶奴:“把她看好,我去禀报堡主。”

  (5)关家堡,赏雨亭,雨。

  关君实正在赏雨亭一边赏雨一边欣赏歌舞。

  阎三片进来,在关君实耳边说了几句。

  关君实摆摆手:“大雨天病倒在街头,不会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子,一定是粗野丫头,没味道,赏给你们了。”

  阎三片:“谢堡主赏花!”

  关君实狎邪地:“狗尾巴花,你去采吧!”

  说着在一名歌女脸蛋儿上捏了一下。

  (6)县衙内外,同时,雨。

  路崎正在书房看书。

  大门外,丫鬟跌跌撞撞地走来,砸门:“开门!快开门……”

  她支撑不住,瘫倒在门前。

  路崎和路兴急忙跑过去开门,见丫鬟低垂着头瘫倒在门外。

  路崎大惊:“啊?这是怎么了?快进来!”

  路崎和路兴把丫鬟扶进屋。

  路崎:“快!叫她躺下暖和暖和。”对路兴:“弄碗姜糖水来。”

  路崎一边为丫鬟擦身上雨水,一边说:“下这么大雨,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你家梁小姐呢?”

  丫鬟苏醒过来,焦急地:“路大人,快去救梁小姐!快去救梁小姐呀!”

  路崎:“啊?梁小姐怎么了?她不是在孙知府那里吗?出了什么事?别急,慢慢说。”

  丫鬟:“她叫孙知府轰出来了!”

  路崎:“哎?这就怪了。她是孙知府的干女儿,是专门从京城来看孙知府的,怎么会把她赶出来?”

  丫鬟:“还不是为了你呀?”

  路崎:“为……为了我?”

  丫鬟:“为了救你,她偷着把孙知府的奏折换成了你的。梁公公不知,在皇上面前丢了丑。小姐不但得罪了孙知府,还得罪了他爹,父女因此而反目……”

  路崎:“啊?嘿!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事呢!梁小姐现在在哪?这么大的雨……”

  丫鬟:“除了孙知府,小姐在庆阳县举目无亲。她想来找你,可是路上遇见了坏人,骑着马,把小姐抢走了。大人,你赶快想法救小姐呀!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得了呀!”

  路崎大惊:“啊?太平世界竟有这种事,简直是无法无天!你说,她叫谁抢去了?”

  

  (7)关家堡一室,雨。

  阎三片兴冲冲地走进关梁凤鸾的屋子,兴奋淫荡地:“哈哈!堡主说你是粗野丫头,没味道。嘻嘻,他哪知道你这样的白白净净、细皮嫩肉,胖胖乎乎,比庆阳女子添了几分丰满。堡主把你赏给了我,是我运交桃花、艳福不浅!病西施浑身瘫软,别有一番情致!哈哈!来吧!快过来!”

  梁凤鸾挣扎反抗:“你!你要干什么?你敢过来……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对我无理?我是孙知府的干女儿……”

  阎三片:“你是孙知府的干女儿?你少吓唬人!那……那我还是孙知府的干儿子呢!干儿子配干女儿,嘻嘻,正好一对!”

  梁凤鸾:“你……你不要胡来!我……我是京城梁公公的女儿……你别笑,我是他的亲女儿……你要胡来……你会后悔的……”

  关君实正好从窗户外走过,听见梁凤鸾说是京城梁公公的亲女儿,不由一怔:“啊?!”

  屋内,阎三片:“去你的吧!梁公公是太监,哪来的女儿?你骗别人去吧!骗不了老子!过来吧你!”

  

  (8)县衙,阴。

  雨渐渐停了。

  路崎对丫鬟:“抢梁小姐的人说是关家堡的?”

  丫鬟:“嗯,他们可凶了。”

  路崎沉思:“关家堡?”问英公鉴:“师爷,这里有个关家堡吗?”

  英公鉴:“有,堡主叫关君实,他父亲曾是本朝监院,已经死了。生前很是积攒了些财富,说不上富甲连城吧,在这一带也是属一属二。关君实是关家堡的堡主,又是地方保正。”

  路崎:“他为人如何?”

  英公鉴:“不太清楚。好象人们对他的议论也不一样,有的说他仗势欺人,无法无天;也有的说他好善乐施,富而不骄。我这只是听说的。喔,对了,听说他跟孙知府有交往,关系不错。想必为人不会太坏。”

  丫鬟急了:“啊?明目张胆地在大街上抢人,还不坏呐?”

  英公鉴:“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也许是他手下不法之徒干的。”

  路崎安慰丫鬟:“他既然跟孙知府关系不错,梁小姐不会有事的。我这就派人拿着我的名帖,去把梁小姐接回来。”

  

  (9)关家堡一室,阴。

  阎三片恶狼似的扑向梁凤鸾,梁凤鸾拼命挣扎、喊叫、手脚乱抓乱踹,但终于被阎三片压在身下。

  屋外,关君实觉得事情重大,犹豫片刻,推门进去。

  阎三片:“滚出去!不长眼!老子宰了你!”

  关君实:“混蛋!住手!”

  “啊?”阎三片听出是关君实,急忙放开梁凤鸾:“小的该死!小的不知道是堡主!堡主恕罪!”

  关君实不理阎三片,急忙去看抢来的人,一看果然是梁凤鸾,回身“啪!啪!”给了阎三片几个耳光:“浑蛋!你敢对梁小姐无理!你它妈不想活了!”

  阎三片:“我……我不知道是梁……梁小姐……”

  他突然想起什么,把关君实拉至一旁,低声地:“她不是让孙大人给赶出来了吗?您还怕什么?”

  关君实:“你懂个屁!把她撵出去是为了逼她早点回京城,你当孙知府真的敢得罪她?笨蛋!”

  阎三片:“啊?我哪知道呀?”

  关君实转过身,赔着笑脸,说:“梁小姐……您受惊了?”

  梁凤鸾:“你……是……”

  关君实:“您忘了,我是您关叔叔呀?您是属猴的……”

  梁凤鸾认出:“喔?你是关君实关叔叔!你还送给过我一只金猴!”

  关君实:“对!对!小姐好记性。”

  梁凤鸾看见阎三片不由大怒:“他……”

  关君实:“都是误会。”

  对阎三片:“还不快给小姐赔罪!”

  阎三片打自己耳光:“我有眼无珠!不知道小姐驾到!得罪了小姐!我该死!我不是人!”

  关君实:“好了!还不快给梁小姐拿参汤去。”

  阎三片:“是。”

  急忙跑出去。

  (10)关家堡内外,同时。

  欧阳无尘急匆匆来到堡门,冲门楼上喊:“开门!有人吗?快开门!”

  堡丁:“嚷嚷什么,嚷嚷什么!你是谁呀?干什么的?”

  欧阳无尘:“我是庆阳县路大人派来见你们堡主的。”

  堡丁:“见我们堡主?什么事呀?是不是来送礼呀?”

  欧阳无尘:“不是,是来要人。”

  堡丁:“要人?你小子是新来的吧?怪不得不懂关家堡的规矩,关家堡看中的人,谁敢往回要?你小子识点儿时务,快回去吧!”

  说完,转身而去。

  欧阳无尘大怒,“嗖!”地一镖打断吊桥绳索,纵身飞上寨墙。

  堡丁赶忙敲锣报警。

  欧阳无尘与堡丁开打。

  (11)梁凤鸾住处内外,同时。

  梁凤鸾身体觉得好多了,她走下床伸了伸懒腰。

  她决定到外面去溜达溜达,便从屋里走出来,信步向后院走去。

  院子很深,墙很高,梁凤鸾越往后院走越有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她隐隐听到行刑声和呻吟声,她感到奇怪,想去看个究竟,快步向后院走去。

  突然,有人拦住她:“梁小姐,您身体不好,回屋歇着去吧。”

  梁凤鸾一看,是关君实。

  梁凤鸾:“喔?是关叔叔,里面好象有人哭?”

  关君实:“哭?没……没有啊?怎么会有人哭呢?是您听错了,没有人哭。”

  梁凤鸾:“诶?我没听错,明明是有人哭嘛,你听,走,咱们去看看。”

  关君实急拦:“回来!喔,对了,你看我这记性。那里面住着个病人,精神病!打人!咬人!可厉害了!快走吧,可不得了!快走吧!”

  阎三片慌慌张张跑来:“堡……堡主,有……有人闯了进来,怎么也拦不住!”

  关君实:“是哪个不想活了,如此大胆!走!”

  关君实一转身,一把冷森森的剑尖抵住了他的喉咙!

  原来是欧阳无尘。

  (12)关家堡内外,阴。

  关君实和阎三片在送梁凤鸾和欧阳无尘。

  关君实:“请告诉路大人,完全是一场误会。改日关某亲往县衙,登门谢罪。”

  关君实送梁凤鸾和欧阳无尘至门口。

  欧阳无尘向关、阎一拱手:“打扰了,二位请留步。梁小姐请上车吧。”

  梁凤鸾刚要上车,突然吓得“啊——!”地大叫起来!

  众人大为惊疑:“啊?怎么了?梁小姐?你怎么了?”

  梁凤鸾吓得捂着眼:“看……那……那上头……”

  特写:门前高杆上木笼里挂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欧阳无尘一惊,下意识地抽出宝剑:“啊!?”

  关君实赶忙说:“那是个反贼。反叛朝廷,造反作乱,是千刀万剐的死罪!”

  梁凤鸾:“他……他是反贼?”

  关君实:“对!反贼!反叛朝廷的刁民!我最不能容忍反叛朝廷的人,谁对朝廷不忠,我绝不留情!”

  欧阳无尘发现,人们从关家门前走过时都非常紧张,低头缩颈,匆匆而过。

  欧阳无尘觉得这里很不简单,疑窦重重。

  (13)董成仁家,日。

  王桂英形容憔悴,披头散发,被关在屋子里,门外面上着锁。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在院中玩耍。

  王桂英从窗户向孩子招手:“儿子,过来,过来呀,儿子。娘有话对你说。”

  大孩子过来:“娘。”

  王桂英:“好孩子,开开门,叫娘出去。”

  大孩子:“爹不让开,说你疯了,开开门你会咬人。”

  王桂英:“别听他胡说!娘没疯!他不是你爹!他是害死你爹的凶手!快给娘开开门,叫娘出去!”

  小女孩:“他说你会吃掉我们。”

  王桂英:“他是怕娘出去!怕娘去告状!好孩子,你们是娘的心肝宝贝,娘最疼你们。听话,快给娘开开门!”

  男孩:“他不让,会打我们的。”

  王桂英:“根儿,不怕,有娘给你们做主。”

  男孩:“我们没钥匙。”

  王桂英:“钥匙在水缸底下压着。”

  俩孩子去搬水缸,搬不动。

  王桂英:“孩子,用力!使劲儿!对,使劲儿!快点儿!好!”

  孩子拿到钥匙。

  王桂英:“快!快把门打开!晚了娘就走不成了!”

  俩孩子去开屋门。

  

  (14)县衙,客房,日。

  梁凤鸾的病已经好了许多,坐在床上,路崎正在为他诊脉。

  路崎:“吃了这几剂药怎么样?”

  梁凤鸾:“好多了,只是头还有些晕。”

  路崎:“嗯,从脉象看,是胃里有虚火,我给你治治胃、去去胃火。”

  梁凤鸾:“喂喂,你有没有搞错嘛,我是头晕,又不是胃晕,去胃火干什么吗?”

  路崎:“你瞎嚷嚷啥?你又不是医生,你不懂。”

  梁凤鸾:“我不懂?我不是医生?你也不是嘛,头晕治胃,天下少有,蒙古大夫!”

  路崎:“你呀,就病着的时候老实,病一好就又不是你了。我不是医生?可我正而八经学过芪黄之术。”指书架:“你看看,这都是医书,了得!你懂什么?你的头晕是胃里的虚火上攻所致,治胃是治本,釜底抽薪!懂吗?保管药到病除!”

  梁凤鸾:“嘿!看不出你还真有两下子!”

  路崎:“你是谁呀?梁公公的千金,金枝玉叶一般,了得!没两下子敢揽你这瓷器活?关家堡怎么样?是不是很阔气?”

  梁凤鸾:“阔气倒是挺阔气,可就是阴森森的……”

  路崎:“大户人家房子多,没人住,是有些吓人。”

  梁凤鸾:“不是呀,我明明听到有人在哭,关君实说是病人,我看不象。”

  路崎:“那会是什么?总不会是鬼在哭吧?他对朝廷倒是很忠诚的。”

  梁凤鸾:“他说他最恨背叛朝廷的人。”

  路崎:“有工夫我真想去拜访拜访他。”

  

  (15)县衙,大堂外,阴。

  王桂英披头散发、跌跌撞撞跑来。

  两个孩子在后面追赶、哭喊:“娘!娘!你到哪儿去?你不能丢下我们呀!”

  王桂英趔趄欲倒跑到堂鼓前,用力敲堂鼓。

  鼓声大作。

  

  (16)县衙,客房,日。

  路崎开完药方。

  传来堂鼓声。

  路崎一怔:“又有人告状。”对丫鬟:“煎药时放三片生姜。”

  丫鬟点头,接过药方走了出去。

  路崎对梁凤鸾:“当差不自在,你好好养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梁凤鸾:“给您添麻烦了,您有公事,快去吧。”

  路崎:“客气什么,不麻烦。”

  路崎走出去。

  

  (17)大堂,阴。

  衙役站班,喊堂威:“呜喂——”

  路崎上堂,归座。英公鉴随上,一旁站立。

  路崎:“带击鼓人!”

  衙役带上王桂英,跪下。

  路崎:“你叫什么名字,击动堂鼓有何冤枉?”

  王桂英:“回青天大老爷,民妇王氏桂英,结发夫君被人谋害,沉冤六年未得昭雪!”

  路崎:“你可知你夫是被何人所害?”

  王桂英:“现在的丈夫、禽兽不如的董六董成仁!”

  路崎对衙役:“去传董成仁。”

  衙役:“是。”走出去。

  路崎:“你与董成仁成亲几年了?”

  王桂英:“已经六载,生有一男一女。”

  路崎:“这本县就不明白了,既然董成仁害死了你的结发丈夫,你为什么还要同他成亲?为什么当时不告而要等到六年给他生儿育女以后才来告呢?”

  王桂英:“当时虽然对他有所怀疑,但并没有确实证据。”

  路崎:“你都有什么怀疑?”

  王桂英:“丈夫死前与董六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路崎:“你丈夫生前做何营生,董六是何职业?”

  王桂英:“我丈夫是裁缝,叫郝有彭,在后街开座成衣铺。董六贩布为业。我丈夫常买他的布做衣服,这样二人就成了好朋友。他常常到我家来,穿堂入室,非常随便,就象在自己家中一样。”

  路崎:“那你怀疑他什么?”

  王桂英:“奴家是过来人,对于男女间的事自然是知道的。奴家发现,董成仁看奴家的眼神不对,还有几回在没人的时候对奴家动手动脚……”

  [闪回镜头](18)王桂英家,阴。

  王桂英在屋里缝衣服做活。

  董六鬼鬼祟祟地悄悄进来。

  王桂英吓了一激灵:“呵?是……是董大哥呀?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还以为是……是贼呢?”

  董成仁:“怎么?吓着弟妹了?有彭兄弟没在家?”

  王桂英:“给人家送衣服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董成仁:“弟妹的手真巧,这扣襻做得真漂亮……”

  借抚摩扣襻的机会,把脸贴近王桂英的脸。

  王桂英脸红心跳,急忙躲开:“大哥,请、请坐,快请坐。”

  董六坐下:“弟妹,连碗水也不叫大哥喝?”

  王桂英:“喔?喔……我去倒。”

  王桂英倒来水,董成仁借接碗的机会去摸王桂英的手……

  王桂英一哆嗦:“你……”

  水碗掉到地下。

  正好郝有彭从外面回来,发现:“啊?怎么回事?”

  董成仁毫不慌促,象没发生什么似的:“喔,没什么,弟妹给我水,我刚进来,手有些僵,没拿住,掉地下了。”

  王桂英满脸通红,急忙把碎碗拿出去。

  老实的郝有彭信以为真:“一个碗,没什么,没烫着大哥吧?”

  董成仁:“没,没。”

  王桂英有口说不出。

  [闪回完]

  (19)大堂,日。[接闪回前]

  路崎问王桂英:“自打这次以后,他还对你有不规矩的举动吗?”

  王桂英:“打这次以后,奴家怕他再行非礼,很是小心防范。不知怎的,他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对我客客气气,非常规矩,即便就我们俩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没有对奴家非礼的举动。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没过几个月,喔,也就是三个多月吧,我丈夫突然……”

  [闪回镜头](20)王桂英家,夜。

  王桂英在灯下做针线,天很晚了,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犯悃的眼睛。

  郝有彭喝得酩酊大醉,跌跌撞撞地进来,他敞着怀,浑身燥热,精神亢奋,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

  王桂英急忙迎上去把他扶住:“哎呀!又喝成了这个样子!一天不拉,天天喝,身子怎么能受得了!”

  郝有彭:“董大哥够朋友!够朋友!来!宝贝!快来!我等不及了!来!来呀!快!快呀!”

  郝有彭急不可待地把王桂英抱上炕,扯她的衣服,往她的身上压。

  王桂英:“哎呀……你……门还没上呢……灯……灯……”

  郝有彭:“宝贝!我等不及了!别管它!别管……啊?!”

  突然,郝有彭感到胸部一阵巨痛,口鼻涌出鲜血:“啊?!啊——!”用手拼命抓胸部,胸部被抓破了!

  王桂英顿时慌了:“啊?!你……你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郝有彭死去。

  王桂英呼唤:“啊!有彭!你醒醒!你醒醒啊!你这是怎么了!”

  [闪回完]

  (21)大堂,夜。[接闪回前]

  路崎据此推断:“这么说,你丈夫死后,董六一定乘人之危,逼你改嫁给他喽?”

  王桂英:“没有,他并没有直接逼我。”

  路崎:“那你怎么嫁给他了?”

  王桂英:“是我中了他的圈套!”

  路崎:“喔?怎么回事?”

  王桂英:“我丈夫本是小本生意,家中没有多少积蓄,葬埋丈夫很是困难。这时张婆来找我。”

  路崎:“张婆是谁?”

  王桂英:“她丈夫原是医生,后来故去了。她为人接生,也给人说媒。”

  路崎:“她找你做甚?”

  王桂英:“她来为小女子保媒,她说那是一户正经人家,家道殷实,很是富有。说那人心眼好,知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容易,愿意替我出钱葬埋夫君,条件是要我嫁给他。丈夫刚死尚未葬埋,我怎么能议论婚嫁呢!张婆说不是现在就让我嫁过去,什么时候嫁由我做主。万般无奈,我只好依允。谁知嫁过去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是董贼设的圈套……”

  [闪回镜头](22)郝有彭家,夜。

  红烛、喜子、红纱,一派喜气。

  张婆在忙里忙外张罗。

  邻居媳妇在为王桂英梳妆,穿嫁衣。

  特写:郝有彭的灵牌。

  王桂英她来到灵牌前,百感交集,泪流满面:“有彭……我……”

  张婆看见,急忙过来,对她说:“大喜的日子,别哭,多不吉利。你能嫁个好人家,跳出了苦窝,过上好日子,有彭地下有知,也会高兴的。好嘞好嘞,大喜的日子,高兴才对。来,快把这个收起来,多不吉利!”

  张婆去拿桌子上的灵牌。

  “别动!”王桂英喝止。

  张婆一怔,随即嘿嘿笑了笑,无奈地摇摇头,重新放下。

  王桂英穿好衣服,跪在丈夫灵牌前,泪如雨下:“夫君!为妻对不住你啊!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你死的不明不白,为妻心里不好受哇!”

  张婆:“哎呀!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不好。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病不死的?有什么不明不白的?”

  外面传来吹打声。

  张婆:“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快上轿吧。”

  张婆为王桂英蒙上红盖头,把王桂英架出门送上轿子。

  [闪回镜头](23)街上,夜。

  花轿吹吹打打向董成仁家抬去。

  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王桂英坐在轿子里,似觉察到人们的议论,欲掀开盖头。

  张媒婆慌忙制止:“半路不能掀开,会一世不吉利的。”

  王桂英只好放下盖头。

  董成仁骑马跟在后面,满意地冲张媒婆点点头。

  [闪回镜头](24)董成仁家,夜。

  轿子抬到董成仁家,王桂英下轿。

  迈火盆,拜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王桂英被推进洞房,张婆把屋门关上。

  [闪回镜头](25)洞房,夜。

  王桂英惴惴不安地坐在床沿上。

  董成仁进来,急不可待地奔向王桂英,扯下王桂英的盖头:“桂英!”

  王桂英蓦地看见是董六,大为惊愕:“啊?!你?怎么会是你?”

  董成仁:“弟妹!可把我想死了!今天咱们总算在一起了!我一定要好生待你!不叫你受一点委屈!”

  王桂英不知如何是好,站在那里发呆。

  董成仁不顾一切地把王桂英抱到床上,把灯吹灭。

  [闪回完]

  (26)大堂,日。[接闪回前]

  王桂英说:“董成仁用心计把我骗了去,我开始怀疑丈夫的突然去世与他有关,但一时又找不到证据。再说,我已经花了他的银子,生米做成了熟饭,只好留了下来。”

  路崎:“既然这样,你为什么现在又来告?”

  王桂英:“苍天有眼,该着我夫君的沉冤得雪。就在前些时候,董六喝得滥醉趔趔趄趄回到家,酒劲儿催得他春心荡漾、五迷三道,话特别多了起来,搂着我不停地胡言乱语,说得我脸上直发烧……”

  [闪回镜头](27)董成仁家,夜。

  王桂英为儿子盖好被子。

  王桂英回到自己卧室,铺好床,脱下外衣,准备睡觉。

  董成仁醉醺醺地推门进来,一头扑到床上就去搂王桂英。

  王桂英躲闪:“哎呀!这么大酒气!熏死人!快去洗洗,脱掉衣服。”

  董成仁拽着王桂英不松手,醉眼乜斜地死盯着她的脸看:“你真美!”

  王桂英被看羞了:“肉麻死了!都成老太婆了,还美呢!”

  董成仁:“桂英……真的……你真的太美了……你知道吗?你早就把我的魂儿勾去了……你知道我是多么的喜欢你吗……我当时多么恨郝有彭啊!你为什么是他的老婆,为什么不是我的老婆?我哪点儿不如他?为什么他有你这样美的老婆?而我没有?我下决心一定要把你弄到手!你知道我为了得到你……下……下了多大的工夫吗……哈哈!工夫不负有心人……他……他总算死了……死了……你终于是我的了……我没白活这一辈子……我们成亲已经五六年了,你都跟我生了孩子……现在告诉你……也……也不怕了……不是我用心计让他死了……你……你能成为我的人吗……”

  董成仁搂着王桂英亲,但因又醉又悃,手一松,躺在炕上呼噜呼噜睡着了。

  王桂英惊得目瞪口呆:“啊?!原来丈夫是他害……害死的!天呐!他……他……”推着他问:“有彭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是怎样让他死的?你用的什么心计?你说呀!你说呀!”

  董成仁含含混混:“没人知道……神仙也不会知道……”

  王桂英急问:“你说,用的什么法呀?啊?你说呀!”

  董成仁:“……喝……喝酒……就着酒吃……吃……吃一样东西……”

  王桂英:“就着酒吃什么?你说呀,吃什么?”

  董成仁死猪似的呼噜呼噜睡着了。

  王桂英:“啊?!天呐!我丈夫果然是他害死的!”

  [闪回镜头](28)董成仁家,日。

  王桂英在与董成仁吵架。

  王桂英披头散发,看样子对他的刺激和打击太大了。

  王桂英的神情有些癫狂:“你说!你是怎么害死有彭的?你为什么要害死他?你的心好狠啊!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对你那么好,你、你居然……”

  董成仁:“你胡说什么?你是疯了!他明明是病死的,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真是疯了!”

  王桂英:“不!我没有疯,是你害死的。你昨天夜里酒后吐真言,你为了得到我,用了个神不知鬼不晓的法把……把他害死了!”

  董成仁怕极:“你……你胡说!没有的事!”

  王桂英:“没有的事?是你亲口说喝酒时就着一种东西吃。你说!你到底是让他吃了什么?他才口吐鲜血而死,他死得好惨啊!”

  董成仁“啪!”地抽了王桂英一个嘴巴:“我没说!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从今往后你不许出门!”

  董成仁把王桂英锁在屋子里。

  王桂英砸门:“放我出去!你个畜生!坏蛋!”

  孩子:“爹!爹!为什么把娘锁起来?”

  董成仁:“你娘疯了!她是个疯子!她要打人!咬人!杀人!”

  孩子害怕:“啊!?”

  王桂英在屋里呼喊、砸门:“别听他的!他是坏蛋!是他害死的您爹!”

  董成仁对孩子:“别给她开门,她出来会掐死你们的!”

  孩子:“啊!?”

  王桂英:“你个坏蛋!坏蛋!”

  [闪回完]

  (29)大堂,日。[接闪回前]

  王桂英在述说:“……他说我疯了,锁着我,不让我出来。他是怕我去告他。今天,我说服了孩子,给我打开了门,我才逃了出来。”

  路崎与英公鉴交换了一下眼色:“你说的可都是实情?董成仁真的说,他在喝酒的时候让你丈夫就着酒吃了一样东西,你丈夫才死的?”

  王桂英点头:“嗯,他是这样说的。”

  路崎:“人命关天,这样机密的事,他会轻易对你说?”

  王桂英:“他以为我们结婚已经六年,而且跟他生了孩子,说出来我也不会怎么样。再加上他酒喝多了,酒后吐真言,确实说来。”

  路崎点头。

  英公鉴:“董成仁到来以后,你敢跟他当堂对质?”

  王桂英:“敢!”

  衙役:“老爷,董六董成仁带到。”

  英公鉴:“传董成仁上堂。”

  董成仁挑着个卖布担子进来,把担子放在一旁:“草民董成仁给大老爷叩头。”

  王桂英看见董成仁进来,便气得浑身颤抖起来。

  路崎:“你是董成仁?”

  董成仁:“草民是董成仁,小名董六。”

  路崎:“你媳妇王桂英在本县告了你,说你害死他前夫。”

  董成仁:“哎呀!老爷,您上当了!我媳妇近来得了疯病,总说胡话,连自己的孩子都掐!我总是锁着她,不敢叫她出来。”

  路崎与英公鉴面面相觑:“真的?”

  董成仁:“真的,我还能说瞎话?邻居们都知道的。”

  王桂英:“他胡说!我没疯!我不疯!”

  董成仁故意刺激王桂英:“还说自己不疯呢?疯劲儿又上来了吧?疯起来什么也不知道,不管当着男人还是女人就脱裤子撒尿,还说自己不疯呢?老爷,她没在大堂上撒尿吧?没丢人现眼出丑吧?”

  王桂英气得失去了理智,出现疯癫状态:“撒尿?嘿嘿,往嘴里灌尿……把人憋死……憋死!霸占了他媳妇……花花媳妇……”

  董成仁:“看,我没说瞎话吧?”

  英公鉴低声对路崎:“老爷,看样子真是个疯子。”

  镜头推成路崎沉思的特写。

  (第11单元完)

  第12单元

  [紧上单元]

  (1)大堂,日。

  董成仁见激得王桂英丧失理智,关怀地说:“别闹了,快回家吧,别在这出丑了?听话,跟我回去,走,咱回家去。”

  王桂英吓得浑身颤抖,往墙角钻:“不!不!我不去!不去!你要杀我!杀我!”

  董成仁:“又说疯话了,我干吗杀你?走吧,别丢人了。”

  董成仁拉王桂英,王桂英拼命挣扎着不动。

  路崎觉察出内中可能有蹊跷,眼珠一转,对董成仁说:“她正在犯病,你硬拖她走病会更加重的。这样吧,先让她在县衙住些日子,等病好以后你再把她领回去。”

  董成仁:“这……”

  英公鉴:“让她住在县衙,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董成仁:“呵,不是,不是。我是说这……太……太给老爷添麻烦了。”

  路崎:“不麻烦,病好些以后你就接走。退堂。”

  (2)县衙,梁凤鸾住室,日。

  丫鬟问梁凤鸾:“小姐,您的病好了?头不晕了?”

  梁凤鸾:“好了,头真的一点儿也不晕了。你说怪不怪,吃了他两副治胃的药,头却一点儿也不晕了。他懂得真多。你说他怎么……”

  丫鬟故意:“什么怎么呀?谁呀?”

  梁凤鸾:“好啊你个死丫头!故意给我装糊涂,还能有谁,寇知县呗!”

  丫鬟:“喔!刘知县呀,当然了不起喽,头名状元的材料儿嘛。上通天文,下知地理,还外带行医看病,用胃药能治好头痛。你说本事大不大?多大呀!喔,最重要的是对朝廷忠心耿耿,替圣上分忧,为黎民做主,断案如神……”

  梁凤鸾:“好了,好了。你还有完没完。”

  丫鬟:“不是您问我嘛,倒嫌人家多嘴了。诶?小姐,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梁凤鸾羞涩:“去去去!”

  丫鬟:“不是爱上你脸红什么?老爷是叫你来监督他,找他的茬儿,好把他整掉。您倒看上了他,老爷能答应吗?”

  梁凤鸾:“我原先也非常讨厌他,高傲,目中无人,好象天底下就他一个真才子,大清官。可是到庆阳来以后我发现,他确实与众不同,是少有的真才子、大清官。骗银案干爹审不清,他略施小计就给审清了!胡翰林夫妇的无头案,硬是叫他理出了头绪!你说他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有能耐?至于长相嘛,是差点儿,不能算英俊,不过,看惯了,也不算太难看。”

  丫鬟:“您这是王八看绿豆——对了眼了!”

  梁凤鸾:“好啊!死妮子!你敢说我是王八!”

  咯吱丫鬟,丫鬟忍不住笑得死去活来。

  丫鬟求饶:“哎呀!我不是说您,我是说他,他是王八!不是您,是他……”

  梁凤鸾:“说他也不行!”

  丫鬟:“好嘛,现在就向着他,主仆多年的交情都不念了。”

  梁凤鸾:“我叫你还说,还说。”

  丫鬟:“不说了,再也不敢说了,饶了我吧。”

  梁凤鸾把丫鬟放开。

  丫鬟挣脱出来:“还没嫁给他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没良心!”

  正好路崎进来:“谁胳膊肘往外拐,没良心呀?”

  丫鬟:“呵……没……谁也没有,我们闹着玩呢,随便说说。大人,请坐。”

  路崎:“我是来看看梁小姐的头还晕不?”

  梁凤鸾:“多谢了,好……好了……”

  丫鬟:“大人,您开的药简直神了,我家小姐吃了,头也不晕了,胃里也舒服了,心里也痛快了,饭吃得也多了,脸上的气色也好了,花明雪艳,光彩照人……”

  梁凤鸾:“你还有完没完?没谁把你当哑巴卖了。”

  路崎:“在下的药真有那么大效力?”

  丫鬟:“敢情!效力大了!”

  梁凤鸾:“好了,有完没有?烦不烦呐。”

  丫鬟冲路崎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梁凤鸾尴尬地:“嗯……喔……您坐着,我去换件衣服。”

  借故进入内室。

  路崎低声问丫鬟:“喂?你家小姐怎么了?不舒服?”

  丫鬟学他:“怎么?不舒服?没,没有,没有不舒服呀。”

  路崎:“我进屋前,听到屋里叽哩咕咚的好热闹,你们在干什么?不会是打……打架吧?”

  丫鬟:“瞧您说的,哪能呀?我们主仆好得象一个人,哪能打架呀?唔……我们是……是练摔跤,对对,是在摔跤。”

  路崎:“摔跤?谁把谁摔倒了?”

  丫鬟:“当……当然是我……我让小姐摔倒了,嘻嘻……哎,大人,您看我家小姐怎么样呀?”

  路崎:“怎么样?不错,很好。”

  丫鬟:“怎么个好法?”

  路崎:“怎么个好法?嗯……漂亮、聪明、活泼、爽快、说干就干不拖泥带水,就是……太高傲……诶?你问这个干什么?”

  丫鬟:“嗯……随便问问,没……没什么。我说您……能不能对我家小姐……那……那个点儿……”

  路崎:“哪个点儿?我对你家小姐怎么了?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她挑礼儿了?”

  丫鬟:“没……挺周到的,她也没挑礼儿,我是说,你们别一见面就抬杠,就争吵,您是大男子汉嘛,对她……怎么说呢……呵……对对……温……温柔点儿……”

  路崎已心领神会:“唔……”

  路崎刚要说什么,梁凤鸾从内室出来。

  梁凤鸾对丫鬟:“就你多嘴,叨叨起来没个完。也不知道给大人倒茶。”

  路崎:“在这里,我是主人,你们是客人,干吗这么客气。”

  梁凤鸾:“不,在县衙,你是主人,我是客人。在这个屋子里,您就是客人,我就是主人了。”

  路崎:“聪明!说得好,说得好,那在下就当回客人。”

  丫鬟提茶壶来,示意凤鸾去给路崎倒茶,梁凤鸾不接。

  梁凤鸾:“你去,你是丫鬟。”

  丫鬟:“喂,不是我主仆不分,这回呀,非您去不可。”

  梁凤鸾:“为什么?叫我当使唤丫头哇?”

  丫鬟:“你要打算嫁给他,就必须学会举案齐眉,伺候丈夫!”把茶壶塞给梁凤鸾:“快去吧。”

  梁凤鸾:“喂喂,谁说嫁给他了,你……”

  丫鬟已离去。

  梁凤鸾无奈,只得去给路崎倒茶:“嗯……路、路大人请用茶……”

  梁凤鸾由于慌促,茶水倒在了外面,烫了手,茶碗掉在地下:“啊!阿唷!好疼!”

  路崎慌忙去拣地下的茶碗。

  丫鬟急忙近来,低声对路崎:“我来拣。呆子,快去看看小姐烫坏了没有?记住,温……温柔点儿!”

  路崎:“啊?呵呵……”

  路崎关切地对梁凤鸾:“烫坏了吗?叫我看看。”

  梁凤鸾:“阿唷!”

  路崎:“很疼吧?来,我给您吹吹。好些了吧?”

  梁凤鸾:“好多了……”

  丫鬟偷笑:“嘻嘻,有门儿!”

  英公鉴喊着:“大人,路大人。”愣冲冲地走进来,蓦地看见二人亲昵的样子,急忙停住,欲退出去。

  路崎和梁凤鸾羞涩难当,急忙分开。

  梁凤鸾打招呼:“呵,公鉴先生来了,快进来,请……请坐。”

  路崎:“呵呵,找我有事吗?”

  英公鉴:“不是您找我嘛?”

  路崎:“喔?对对,你看我这记性,是我找你。”

  英公鉴与丫鬟偷笑。

  英公鉴:“有事?”

  路崎:“我是想跟你商量商量王桂英告她丈夫的案子。”

  梁凤鸾:“那个贩布的不是好东西!獐头鼠目,嘴皮子油滑,眼比耗子还奸。杀友谋妻,肯定是他干的。”

  路崎:“你见过这个人?”

  梁凤鸾:“昨天你审案时,我在外头看来。”

  路崎:“他长的是带着几分贼相。不过,审案不是相面算命,凭长相不能定案,得凭证据。董成仁说王桂英是疯子……”

  英公鉴:“我看不象,她在见到董成仁之前一直非常清醒,只是见到董成仁之后才显得有些疯癫。”

  路崎:“一定是董成仁给了她过大的刺激,不然是不会一见到他就出现疯癫之状的。”

  梁凤鸾:“王桂英说,是就着一种东西喝酒喝死的,我看这不可能,除非是慢性毒药。”

  路崎一直在沉思,突然:“走。”

  英公鉴:“干什么去?”

  路崎:“我想再单独审问王桂英。”

  

  (3)县衙,花厅,日。

  禁婆领王桂英进来。

  英公鉴对禁婆:“你下去吧。”

  禁婆退出去。

  英公鉴:“王桂英,你不要害怕,这里是老爷的后堂,谁也不会伤害你。老爷有话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王桂英已恢复常态:“民妇不敢有半句瞎话。”

  路崎:“你丈夫……喔,就是你现在的丈夫董成仁,他真的对你说,是叫郝有彭就着一种东西喝酒喝死的吗?”

  王桂英:“是真的,他真是这样说的,我听得真真的。”

  路崎:“这么机密的事,性命攸关,他会轻易对你说?”

  王桂英:“他当时喝醉了酒,他觉得奴家嫁给他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又给他生了孩子,对他没表现出二心,他是借着酒劲儿为了表白对我的爱,才说这些的。他说了以后就死猪似的睡着了。”

  路崎:“他说那东西是什么来吗?”

  王桂英:“没有,我反复追问,可惜他醉得不省人事儿,怎么叫也叫不醒。”

  路崎:“王氏,我再问你,你与董成仁结婚已有数载,且已生儿育女,难道你就和他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王桂英:“大人差矣!人生在天地之间,男子当讲忠义,女人应守情操。一日夫妻尚有百日恩情,何况我与郝郎结发夫妻,恩深爱重。郝郎死的不明不白,魂归泉壤也难瞑目。董成仁害友夺妻,形同猪狗,毒如蛇蝎!哪里还有一点朋友之义、夫妻之情可言!我对他只有恨!恨不得剥他的皮抽他的筋!”说罢潸然泪下。

  路崎点头:“喔,我明白了。你也不要过于伤怀,本县一定查清此案,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对英公鉴:“把她带下去吧。”

  英公鉴对衙役:“带下去。”

  衙役带走王桂英。

  (4)县衙,书房,夜。

  路崎在翻书查找,桌案上、椅子上堆满了医书。

  英公鉴和欧阳无尘也帮着查找。

  路崎沉思:“忘了在哪本书上,有‘六沉八反’奇毒秘方,方子很奇特,毒死人的方式也千奇百怪,非常有意思。记得好象有一种毒死人的方法,吃毒药的人自己不死,毒死的是他妻子肚里的胎儿。”

  欧阳无尘:“唷?毒药还有隔辈儿的呀?哎呀!找得我脑仁儿疼!干脆把那小子抓来,用夹棍一夹,再恶的汉子也得招了。比找这个不强?”

  路崎:“叫耍枪舞棒的欧阳大壮士找这个,是有点儿难为你。你休息去吧。”

  欧阳无尘:“这……你们都不去休息,我……我干吗去休息?我也不去。找!”

  路崎突然:“哈!找到了!在这儿!”

  众人:“在哪儿?是什么毒药?”

  路崎神秘地:“不是毒药,是美味!”

  众人愕然:“啊!?”

  路崎脸上挂着神秘莫测地微笑。

  

  (5)县衙,女牢,日。

  路崎由英公鉴和欧阳无尘陪着来到王桂英监号,禁婆打开狱门:“王桂英!老爷来了,还不快跪下!”

  王桂英慌忙跪下:“犯妇王桂英给老爷叩头。”

  禁婆搬来座椅,路崎坐下:“王桂英,你丈夫的冤屈本县已经查清了,确实是董成仁谋害致死!”

  王桂英惊讶,感激:“真的?青天大老爷!真是青天大老爷啊!快把董贼正法,为我丈夫报仇吧!”磕头如鸡捣米。

  路崎:“案子虽然已经查清,但要叫恶人招认,还确实不大容易。”

  王桂英:“啊?为什么?”

  路崎:“因为这案子太奇特了,证据还不够充分。”

  王桂英:“那……”

  路崎:“本县有一计可使恶人不打自招,但你得……”

  王桂英:“只要能为我丈夫报仇雪恨,叫我干什么都行!”

  路崎:“好!来,我告诉你。”

  与王桂英耳语,王桂英点头。

  路崎:“除了咱们几个,不要对任何人讲。”

  欧阳无尘:“也不告诉梁小姐?”

  路崎:“女人嘴不严,暂时先不告诉。”

  

  (6)县衙,大堂,日。

  衙役站班,喊堂威:“呜喂——”

  王桂英和董成仁跪在两旁。

  路崎一拍惊堂木:“王桂英!你告你丈夫董成仁害死你前夫谋你为妻,我且问你,董成仁娶你为妻,是明张正娶呢?还是骗奸苟合?”

  董成仁:“老爷容禀,我和她……”

  路崎:“打嘴!没有问你。”

  董成仁:“是,草民知罪。”

  路崎对王桂英:“你讲。”

  王桂英:“回青天大老爷,表面上虽说是明张正娶,实际上却是设计骗娶。”

  路崎:“此话怎讲?”

  王桂英:“丈夫死后,因家中贫困,无力葬埋,奴万般无奈,明为改嫁,实卖为身葬夫。虽有张婆从中说合,奴家却并不知道要嫁的是什么人,直到入了洞房,才知道娶我的是董成仁,方知上当受骗。无奈已经晚了!”

  路崎:“董成仁,她讲的可是实情?”

  董成仁:“老爷,不是!别听她的!她说的都是瞎话!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和郝有彭是好朋友,有彭生前,我们是不分彼此的好兄弟,我到他家,穿堂越户,就象在自己家一样。他到我家,也是有饭就吃,有酒就喝,喜欢什么拿什么。……”

  [闪回董成仁述说镜头]

  (7)王桂英家,日。

  王桂英以到厨房有动静,对郝有朋:“厨房里好象有动静,你去看看。”

  郝有朋:“什么动静,是耗子,撵不走甩不掉的大耗子精!我郝有朋遇上他,这辈子是倒了血霉喽。”

  话音刚落,董成仁端着许多好吃的进来:“好啊,当哥哥嫂子的背后说弟弟的坏话!是该打呀还是罚呀?”

  郝有朋:“住嘴吧你,逮着不要钱的便宜,塞吧你。”

  王桂英:“成仁兄弟,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郝有朋:“咱这个家呀,他比我还熟悉。”

  [闪回董成仁述说镜头]

  (8)董成仁家,日。

  董成仁在往货担里装布匹。

  郝有朋风风火火进来,大声嚷:“有酒吗?嗓子里冒烟儿,渴死我了。”

  董成仁:“嚷嚷什么?酒在哪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依然忙自己的活计。

  郝有朋早拿出了酒,边喝边说:“嗯,这酒还不错。这瓶我拿走了。”

  董成仁:“哎哎,那是我送礼的。”

  郝有朋:“送给我了。谢谢啊!”

  董成仁:“赖皮,我上辈子欠了你。”

  郝有朋:“那你就慢慢还吧。我走啦。”

  [董成仁述说镜头闪回完]

  (9)县衙,大堂,日。[接闪回前]

  董成仁在述说:“有彭得病而死,我悲痛万分,好几天没有出去做买卖。有彭上无父母下无兄弟,无亲无故,留下桂英寡嫂孤苦无依,实在可怜。看着她无力葬埋有彭尸骨,终日痛哭悲泣,我心里就象刀子搅一样难受。后来听说,她决定改嫁葬夫。我暗暗为有彭兄弟高兴,他有这样一位贤德的好媳妇,在底、地下应该含笑瞑目了。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她……她看中的竟是草民,托张婆到我家来说合……”

  [闪回董成仁述说镜头]

  (10)董成仁家,日。

  董成仁在灶前做饭,呛得只咳嗽。

  张婆兴冲冲进来,见装赶紧去帮忙:“哎哟,你瞧瞧,这哪是男人干的活?这家没个女人呀,真不成。”

  董成仁:“张婆,多谢啦。”

  张婆:“谢什么?乡里乡亲的,谁还能用不着谁。”

  董成仁:“张婆,您找我有事?”

  张婆:“嗯,是这样,你媳妇死了也有些日子了,你呀,也该再成个家了。”

  董成仁:“唉,哪有那么合适的。”

  张婆:“怎么没有?眼下就有一个,跟你呀,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再合适不过喽!”

  董成仁:“喔?是……是谁呀?”

  张婆:“王桂英,就是死了不久的郝有朋的媳妇……”

  董成仁一听就火了:“什么?你……你简直岂有此理!你知道我和郝有朋是什么关系呀?”

  张婆:“你急什么?我当然知道。”

  董成仁:“知道?知道你还说这个?朋友之妻不可欺,有彭的尸身尚未葬埋,我怎么可以娶他的妻子呢!那我成什么了?我还算人吗?岂不连猪狗也不如了吗?”

  张婆:“你听我说嘛。”

  董成仁:“没什么可说的,这事连想也别想。”

  转身欲走开。

  张婆:“这可是王桂英的意思。”

  董成仁一怔,站住:“你、你说的是真的?真是桂英嫂子叫你来的?”

  张婆:“当然是真的。她改嫁夫,也是被逼无奈。嫁给不知根底的人,她怕委屈了有朋的孩子。你和有朋亲如兄弟,绝对不会亏待她和孩子。与其嫁给素不相识的人,何不嫁给自己的兄弟。”

  董成仁:“这……”

  张婆:“成仁呀,你也是知礼仪的人。交朋友贵在一个义字,你要是答应了,有彭的尸骨得以入土为安,他的妻儿后半生也有了依靠,这是大仁大义的事,有朋要是泉下有知,一定会对你感激不尽的,怎么能说是猪狗不如呢?”

  [董成仁述说镜头闪回完]

  (11)大堂,日。[接闪回前]

  董成仁在说:“也是那天我多喝了几杯酒,有些醉了,神智不是太清,就答应了。这……这怎么能说是我骗她?完全是明张正娶呀!老爷,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可以问张婆,她可以作证。”

  路崎:“好,传张婆。”

  衙役带张婆进。

  衙役:“张婆带到。”

  张婆虽然已徐娘半老,但仍有几分风韵,秋波流盼,乱心撩人。

  张婆:“张氏给老爷叩头。”

  路崎:“张婆,王桂英改嫁给董成仁,可是你做的媒?”

  张氏:“不错,是老女子做的媒。”

  路崎:“当时王桂英可知道,她要嫁的是董成仁?”

  张氏:“当然知道,是她托我去说合的,怎么会不知道?”

  王桂英:“没有的事,她在说谎!”

  路崎:“没有问你,再敢多嘴,定打不饶!”

  路崎对董成仁:“你继续说。”

  董成仁:“是。她改嫁给草民以后,一心一意跟草民过日子,没拌过一次嘴,红过一回脸,还给草民生下了一双儿女,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红火。她从来没怀疑过是草民害死的她前夫。不知怎的,近来她突然得了疯癫病,一犯起来就胡说八道。老爷想想,要真是草民害死了她前夫,她为什么当时不告?偏偏要等到六年以后,都给我生儿育女了,才告呢?这道理连小孩子都懂,她不是疯癫是什么?请老爷明察。”

  路崎:“嗯,有道理。王桂英,董成仁说的这些,你如何解释?六年的时间不能算短,你要告早就告了,为什么一直不告?偏偏等到现在才来告?”

  王桂英:“六年来,我虽然怀疑是他害的,但是并没有证据。”

  路崎:“这么说,你现在有证据了?说说,你的证据是什么?”

  董成仁和张氏紧张。

  王桂英出现疯癫状态:“当然有证据,是我丈夫亲口对我说的……”

  路崎:“诶?他已经死了,怎么还能亲口对你说?大堂之上不可不能乱讲呀。”

  王桂英:“老爷,不是我乱讲,是真的,真的。那天夜里,我丈夫托梦给我。哎呀!那样子好可怕,面目漆黑,嘴唇青紫,口鼻流血。他拉着我的手,哭着对对我说:‘老婆呀,你知道我是怎样死的吗?’我说:‘你不是暴病死的吗?’他说:‘不!我不是病死的!我是被人害死的!’我一听傻了,忙问:“谁这样狠心?是谁把你害死的?”他咬牙切齿地说:‘害死我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个黑心肝的董老六董成仁!’他可怜巴巴地拽着我的手,恳求我:‘妻啊妻啊,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剥他的皮抽他的筋把他千刀万剐!’凶手不是他,还会是谁!”

  董成仁:“哎呀!老爷啊!您都看见了吧?托梦本是虚妄之事,怎么能作为凭证?分明是她不安本分,不守妇德,恩将仇报!我救了她,让她吃穿不愁,她不但不报恩,倒反咬一口,要害我。真是恶妇!恶妇啊!我平时没有亏待过你,你为什么向我下这样的黑手啊?大老爷,您要主持公道,为草民做主哇!”

  大堂外,梁凤鸾走来,发现在审案,去窗下看。

  大堂内,路崎一拍惊堂木,对王桂英:“董成仁言之有理,你既然怀疑你前夫死因不明,当时就该向官府告发,时隔六年才来告发,可是又拿不出有力的凭信证据。说什么是前夫给你托了梦,更是荒唐。梦中之事本属虚妄,已不足信,再说,谁能证明你前夫真的给你托过梦?而不是你编造的呢?哼!现在看来,定是你不守妇道,红杏出墙,又看上了别的人,蓄意谋害现在的丈夫!”

  王桂英争辩:“老爷,不是!不是呀!没有的事!老爷明察!”

  路崎不由王桂英说话,怒道:“古话说‘毒妇心似鹤顶红’,看来你的心比鹤顶红还毒!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与董成仁结婚已有六年之久,居然一点儿夫妻情义都没有,竟忍心下这样的毒手害他,你、你真真岂有此理!可恶!恶毒!我本想念你是妇道人家,饶过你。可是,象你这样的人,一定不思悔改,再去祸害别人!来人!把这恶妇拖到班房,速动大刑!”

  “啊!”衙役如狼似虎把王桂英拖了出去!

  王桂英挣扎呼喊:“冤枉!民妇冤枉啊!”

  外面,梁凤鸾大惊:“啊?他、他怎么能滥使刑法?”

  衙役从大堂内把王桂英拖出来。

  梁凤鸾急忙上前阻拦:“对这样的弱女子怎么能动大刑呢?太过分了!你们等等!等——等!”

  衙役们不理睬梁凤鸾,把王桂英架进班房。

  路崎一派惊堂木,传令:“用刑!”

  衙役冲班房喊:“用——刑!”

  班房衙役答应:“是!”

  班房里传来重重地行刑声和王桂英疼痛难忍的惨叫:“啊——!啊——!民妇冤枉!民妇冤枉啊!狗官!你不得好死!你的心真狠呀!民妇变成鬼也饶不了你!”

  行刑声频频传来。

  梁凤鸾急得团团转:“怎么能用这么重的刑?住手!快住手!你们轻点儿,轻点儿!”

  梁凤鸾往班房里闯,被衙役档住。

  路崎怒喝:“谩骂朝廷命官,罪加一等!给我重重地打!看看是她的嘴硬,还是老爷的刑法硬!打!”

  衙役的行刑声更大了。

  王桂英的惨叫声更加撕心裂肺,不忍听闻!

  梁凤鸾急了,不管不顾地闯进大堂,对路崎说:“你!你怎么能这样毒打一个弱女子?这简直是滥用酷刑!她那么弱怎能受得了?你会把她打死的!她就是告错了,你也用不着这么狠的打她吗?你还不快停下!快停下!”

  路崎:“朝廷设立衙门,意在教化惩戒民众,大堂本是威严神圣之地,岂能容你胡言乱语!赶出去!”

  梁凤鸾:“啊?!你!你敢这样对待我?”

  路崎:“我路崎有情,可是王法无情!拖出去!”

  衙役往外拖梁凤鸾,梁凤鸾大叫:“路崎!你个昏官!赃官!糊涂虫!大笨蛋!”

  梁凤鸾被拖了出去。

  

  (12)县衙,梁凤鸾住室,日。

  梁凤鸾在屋里运气:“哪有这么审案的!想不到他是这样的狠!简直是个昏官!酷吏!”

  丫鬟神色慌张地进来:“小姐,不好了!”

  梁凤鸾:“出什么事了?”

  丫鬟:“那个女人被打死了!”

  梁凤鸾大惊:“啊?真的?”

  丫鬟:“真的,整个县衙的人谁都知道。”

  梁凤鸾:“好啊!闹出了人命!走!”

  

  (13)县衙,班房门口,日。

  梁凤鸾怒冲冲走来,要往里进,被拦住。

  衙役:“老爷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去!”

  梁凤鸾气极:“好!我去找路崎!”

  衙役:“老爷正在客厅里喝酒,小姐去找吧。”

  梁凤鸾:“喝酒?好哇!他倒自在!”

  大步向客厅走去。

  

  (14)县衙,客厅内外,日。

  路崎正在同董成仁喝酒。

  路崎:“好!有志气!这样无德的恶妇是不配进祖坟的!既然你不把尸首领回去了,那官府就把她埋在乱葬岗。”

  董成仁:“草民听凭老爷发落。”

  路崎:“痛快!喝!听说你特别能喝酒?”

  董成仁:“老爷,请!说不上特别能喝,不过在我们那条街上,还没人能喝得过我。”

  路崎:“你最多能喝多少?”

  董成仁:“一斤下去,走路不带打晃!”

  路崎:“不行不行,比我差多了。”

  梁凤鸾气哼哼地向客厅走来,远远看见路崎正在和董成仁喝酒,顿时气上心头:“啊?人都打死了,他们倒喝起酒来了!说什么‘毒妇心似鹤顶红’,男人心才比鹤顶红更毒!”

  梁凤鸾唰啦抽出宝剑,向客厅走去。

  客厅里,路崎喝得(实际是装的)已有醉意,与董成仁叫起了板:“一斤?闹了半天你才喝这么一丁点儿呀,还不够我冲肠子哩!”

  董成仁:“那、那太爷能喝多少?”

  路崎:“多少?说出来吓你一跳!这个数!”

  伸出三个手指头。

  董成仁:“三……”

  董成仁刚说了个三,梁凤鸾飞身进屋,已将宝剑抵住路崎喉咙,另一只手揪住董成仁的胸膛。

  董成仁吓得魂飞魄散:“啊?这……你……”

  路崎看着冷森森的剑尖:“啊?这……梁小姐……有话慢慢说……这……这玩意儿下酒太硬……咬不动也……也没味道……”

  梁凤鸾:“没味道!我叫你尝尝有味道的!”

  梁凤鸾挺剑要刺。

  “休得无理!”

  随着喊声,欧阳无尘飞身而进,挑开梁凤鸾抵在路崎喉咙上的宝剑。

  梁凤鸾大怒:“你!”挥剑向欧阳无尘刺去!

  开打。[武打另设计]

  梁凤鸾被欧阳无尘打败。

  欧阳无尘:“梁小姐,您这点儿工夫吓唬吓唬小孩子还差不多!”

  “哼!”梁凤鸾拂袖而去!

  路崎向欧阳无尘示意。

  欧阳无尘会意,跟去。

  董成仁吓得大汗淋漓:“阿唷!好厉害的女孩子!她是……”

  路崎:“喔?你问她呀,我的一个亲戚,从小娇惯,长这么大了还总爱跟我闹着玩。”

  董成仁:“啊?这、这是跟您闹着笑呐?好家伙!要把我的魂吓飞啦!”

  路崎:“嘿!扫兴!刚喝到兴头上,叫这疯丫头给搅了!没劲!对,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董成仁:“说到您能喝三……”

  路崎:“噢,对对,我能喝三斤!喝下去以后,看人还不能是双影,还得是一个!怎么?你不信?那好,这么办吧,从明天开始,你每天到我这里来喝,咱们比一比!看谁是真正的男子汉,谁是松包软蛋!”

  董成仁:“这……这太打扰您了吧,您公务那么繁忙……”

  路崎:“不打扰。我就是爱跟能喝酒的人交朋友。在京城,我有许多能喝酒的哥们儿!记住,从明天起,你要天天来,我天天请你喝酒!你要不来,就是看不起我……我就打你的板子!把你关起来!”

  董成仁:“您这是说到哪儿去了,我不过是个平头百姓,哪敢看不起老爷您呀!我是说我……不配……”

  路崎:“不配什么?我这人呀你还不知道,我一喝酒就把身份呀地位呀全忘了。没关系,你一定要天天来!”

  董成仁:“您这样看得起我,我天天来,一定天天来。今儿个天太晚了,我走了,走了。”摇摇晃晃走出去。

  路崎与英公鉴噗嗤笑了。

  

  (15)县衙,梁凤鸾住室,同时。

  梁凤鸾怒冲冲进来,对丫鬟:“快收拾东西,咱们走!”

  丫鬟:“走?到哪去?怎么了?跟路大人吵架了?”

  梁凤鸾:“少多嘴!叫你收拾你就收拾,问那么多干什么?睡在大街上也比在这儿强!”

  收拾完毕,梁凤鸾拿起包袱就往外走。

  欧阳无尘拦住去路:“等等。”

  梁凤鸾不听,继续往前走。

  欧阳无尘:“回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梁凤鸾:“我不听!”

  欧阳无尘:“你误会路大人了。”

  梁凤鸾:“误会?我亲眼看见的,有什么误会!你叫我走!”

  欧阳无尘:“你看见什么了?就知道瞎嚷嚷!”

  梁凤鸾:“我看见什么了?我瞎嚷嚷?人都叫他打死了!我瞎嚷嚷!你叫我走,我要回京城,到皇帝那里去告他!”

  欧阳无尘:“谁说王桂英打死了,你看,她不是好好的吗?”回头招呼后面的王桂英:“来,见过梁小姐。”

  王桂英冲梁凤鸾跪下:“民妇给梁小姐请安。”

  梁凤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好好的,压根儿就没有受过刑。

  梁凤鸾大为惊异:“啊?这……怎么……”

  丫鬟:“是她,没错,确实是她。”

  梁凤鸾:“怎么?她……她没有死?也没有受过刑?”

  欧阳无尘:“这是路大人设的计。”

  与梁凤鸾耳语。

  梁凤鸾:“嘿!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人家定的计,我还在傻乎乎的真生气哩!”

  路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说道:“梁小姐错了,您出身豪门能有这样的慈悲心肠,实在是难得啊!我打心眼儿里很佩服!很感动!”

  梁凤鸾:“你又在挖苦我。”

  路崎:“不!真的,出自真心,发自肺腑。你嘴厉害,心却很软。我过去只看到了你厉害的一面,今天才真正……”

  梁凤鸾被说的不好意思起来,掩饰地:“别真正假正了,小心我把你的喉咙穿个窟窿!”

  众人笑。

  (16)张婆家,夜。

  董成仁喜不自禁:“真没想到,她不但没告倒我,反倒告得我跟县太爷成了朋友!”

  张婆仍然疑惑地:“这官司就这么简单的完了?我这心里怎么总觉得……不塌实……有些玄玄乎乎的……”

  董成仁:“有什么玄乎不塌实的?这个路大人是个酒鬼,专交善饮的朋友。他听说我能喝酒,就马上跟我近乎起来,连地位呀身份什么的全不计较了。”

  张婆:“真的?”

  董成仁:“当然是真的,他叫我每天到他那里去喝酒。还说,我要是不去,就叫衙门里的公人把我抬去。这还能是假的?”

  张婆:“喔,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董成仁:“有了县太爷这样的朋友,我们还怕什么?过些日子我就把你娶过来。”

  二人搂抱在一起。

  灯灭。

  

  (17)县衙,日。

  清晨,阳光灿烂。

  董成仁喜气洋洋地走来

  门房问:“喂,你找谁?”

  董成仁自豪地:“我是董成仁,路大人叫我来的。”

  门房客气地:“喔,知道,知道,公鉴先生吩咐过了,您请进。”

  路人投以羡慕的目光,议论纷纷:“不简单!成了县太爷的朋友!”。

  董成仁挺胸腆肚、大摇大摆地走进县衙。

  董成仁来到客厅,英公鉴正站在门外等他:“你可来了,大人正等着你呢。快进来。”

  董成仁进,对路崎行礼:“老爷,我……我来晚了吧?”

  路崎:“不晚,不晚,坐。来来来,这是我从北京带来的好酒,你尝尝味道如何?”

  路崎为他倒上了一杯。

  董成仁受宠若惊:“阿唷!怎么能让您给小人倒酒呢?这可使不得!使不得!折煞小人了!”

  路崎:“我不是说了吗?酒桌上不分官民、不论大小,都是酒友!酒友!酒友!有酒就是朋友!来!喝!”

  董成仁喝,咂嘴:“不错!不错!好酒!味道确实不一样!老爷,怎么干喝酒,没菜?我去买些来……”

  路崎意味深长地:“你别急嘛,有菜,当然有菜,而且是从北京带来的好菜,你准没吃过。”对英公鉴:“上菜。”

  英公鉴对内:“上菜。”

  仆人端上一个精致的锦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只非常讲究的磁盘,磁盘里盛着肥嫩的鲜姜。

  董成仁疑惑地:“这……这是什么菜?”

  路崎:“你准没用它下过酒?这是北京六必居的特产、专门供奉大内的上好贡品——仙姜!”

  “啊?!”董成仁象被蝎子蛰了一样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鲜姜?”

  路崎故意装成什么也没有看见的样子:“不不,不是人们平时说的一般的鲜姜,不是新鲜的鲜,而是神仙的仙,用这种姜下酒,最舒服、最畅快!晕晕乎乎、摇摇晃晃、飘飘悠悠,比神仙还美还自在!”

  董成仁:“您……您平时就……就用它下酒?”

  路崎:“那当然,我平时只用这一种菜下酒,从不用别的菜。这玩意儿是好东西呀,宣肺理气、舒筋活血、滋阴壮阳、强心明目,常吃它能强身健体,提神益智,奥妙无穷呐!我一顿也离不了它,不信你问问他。”指英公鉴。

  英公鉴:“是的,老爷下酒从不用别的菜,只用这一种。”

  路崎:“要不我能成天这么乐和,比神仙还快活、还悠哉游哉吗?来来来,你一尝就知道它的妙处了。”

  董成仁:“呵……这……”

  路崎:“怎么?你对我还……”

  董成仁忙说:“呵,不不。”他心里说(画外音):“姜酒烂肺是慢性中毒,吃一次是没有关系的,得把他应付过去,不能叫他产生怀疑。”

  路崎:“那就请吧。”

  董成仁:“好,请。”喝酒。

  路崎指着磁盘里的鲜姜:“尝尝这宫廷贡品味道怎么样?”

  董成仁吃。

  路崎:“怎么样?不错吧?”

  董成仁:“呵……不错……不错……果然鲜美无比,好吃,好吃!”

  仆人进来:“老爷,有客人来了。”

  路崎:“没见我正在喝酒吗?”

  仆人与路崎耳语。

  路崎故做惊讶:“啊?是京城来的!”对董成仁:“对不起,我去一下。”

  董成仁:“老爷请便。”

  路崎:“既然好吃,你一定要把它都吃下去。”对英公鉴:“别叫他客气,他要不都吃下去,就是你招待不周,我可要拿你是问!”

  英公鉴:“大人放心,他不吃完喝净,我不放他走!”

  路崎走出客厅,偷笑,对仆人:“好,你去的不早不晚,正是时候。”

  客厅内,英公鉴殷勤劝酒,磁盘里的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董成仁:“我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再喝就、就醉了。”

  镜头摇向窗棂,路崎和仆人正在窗户外偷看。

  英公鉴:“老爷叫你吃干喝净是看得起你,你剩下这么多,你眼里还有老爷吗?”

  董成仁:“啊?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好,好,我喝……我吃……”

  英公鉴:“哎,这还差不多。”

  董成仁万般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吃下去。

  董成仁吃完,说:“先……先生,明天我……”

  英公鉴:“明天还在这时候来!”

  董成仁:“啊?我……”

  英公鉴:“怎么?县太爷请你,你敢不来?”

  董成仁:“这……我……啊呀!”

  (第12单元完)

  第13单元

  [接上单元]

  (1)董成仁家,日。

  董成仁一边抽烟一边思索。

  外面有人高喊:“董成仁!董老六!在家吗?太爷请你去喝酒!”

  董成仁一怔,急去窗户前看,见是衙役,大惊:“啊?又是叫我去喝酒!不行,这酒我说什么也不能再喝了!”

  董成仁思索片刻,慌忙把烟锅放在桌子上,躲藏起来。

  衙役进屋:“董成仁!董老六!咦?没在家?”

  一衙役蓦地被烟锅烫了一下,疼得一激凌:“啊?”

  见是烟锅和尚未完全熄灭的烟灰,扑哧笑了:“董老六,出来接着吸你这锅烟吧,啊?还让老子动手呐?”

  董成仁万般无奈,只好磨磨蹭蹭走出来。

  衙役:“小子,记住,下次别再忘了把烟锅带进去!哼,给老子来这一套,你还嫩点儿。走!”

  (2)一组镜头——

  A、路崎在和董成仁喝酒。逼董成仁吃鲜姜:“吃!这是朝廷的贡品,别人想吃还吃不上呢,吃!”

  董成仁推脱不过,只好吃下。

  B、英公鉴在劝董成仁喝酒吃姜,董成仁推脱,英公鉴说:“太爷看得起你,给你脸,你可别不识抬举!”

  董成仁只好:“好好,我喝,我吃!吃!”

  硬着头皮吃下。

  C、班头李清等在逼董成仁喝酒吃姜。

  董成仁:“大爷!各位大爷啊!草民实在是不能再喝了。”

  李清:“你看不起我们这些下差没什么,可是,你小子知道不?我们这可是执行太爷的命令。你不吃,就是藐视县尊,以小犯上!喝!”

  董成仁:“天呐!我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呀!”

  路崎和英公鉴在窗外观看。

  路崎,:“你小子没得罪神仙,得罪了王法!”

  二人相视而笑。

  (3)董家,夜。

  张婆焦急地:“你不能再到县衙去喝酒了,你已经喝了好几十天姜酒了,再这样喝下去,非把你喝死不可。莫非他怀疑郝有彭是你叫他喝姜酒喝死的,所以故意让你也喝姜酒?”

  董成仁:“我心里也这样犯嘀咕,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是县太爷,我是个平头百姓,他请我喝酒,在人们眼里,这是对我多大的面子呀。我能不去吗?”

  张婆:“不行,得想个办法,反正不能再去了。”突然想起:“有了!逃到外边去躲几天。”

  董成仁:“哎呀!不行,能躲到什么地方去?他们有捕快衙役,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张婆:“那……诶?装病,人得病是很正常的事。就说病了,起不了床。他总不能把你抬去吧。”

  董成仁:“哎?这倒是个好办法,我给他来个卧床不起。嘿嘿,看他把我怎么样!”

  

  (4)董家,日。

  李清带两名衙役走来:“董老六!董成仁!”

  董成仁在床上呻吟:“哎哟!哎哟!谁……谁呀?”

  李清:“是我,衙门里的。请你去喝酒,老爷正等着你呢。”

  董成仁:“我病了,起不了床。请您转告老爷,改天再喝吧。”

  李清:“病了?没关系,老爷说了,他的酒菜包治百病,病了更应该去喝,一喝准管好。”

  董成仁:“啊?我下不了炕,头晕得很。”

  李清:“头晕呀,更好说,太爷给你准备着着担架哩,抬着你去!来!”

  衙役抬担架进。

  李清:“请吧您!”

  董成仁挣扎:“啊?天呐!我是撞着鬼了!躲也躲不过啊!别……别抬……我……我不去……我不喝啦……”

  李清:“你好大的谱!老爷赏你酒你敢不喝?走!”对衙役:“抬!”

  衙役象抬猪似的把董成仁抬走。

  张婆面露惊恐:“这……怕是要坏……坏事!”

  

  (5)街上,日。

  衙役像抬猪一样抬着董成仁向县衙走去。

  董成仁吱哇乱叫。

  路人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指点议论。

  孩子们跟着起哄,往董成仁身上投东西。

  路崎、英公鉴、梁凤鸾躲在县衙门后观看,忍俊不禁。

  梁凤鸾:“你这招太绝了,跟谁学的?”

  路崎:“反正五经四书上没有。”

  (6)县衙,日。

  桌子上的酒菜已经摆好,菜依然是鲜姜。

  董成仁挣扎哀求:“不行,我真的不能喝啦!求老爷别再叫我喝了!”

  英公鉴:“老爷请你喝酒,是多大的面子!你别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喝!”

  董成仁:“我……我真的不能再喝了……我……要喝……是不是换换菜……”

  路崎进来:“换换菜?开药方有君臣佐使,喝酒也讲究主次配搭。咱们这桌酒席,这道菜是主角。换酒可以,换菜不行!酒可以不喝完,菜必须吃净!吃!”

  董成仁自语:“啊?莫非他知道姜酒烂肺的事,要不然……”

  路崎:“你到底吃不吃?”

  董成仁跪下:“老爷开恩,我真的不能再喝再吃了!您就饶了我吧!”

  路崎:“不喝不吃好办。”一拍巴掌:“来!”

  衙役拿夹棍进来,扔在董成仁面前。

  董成仁一激灵:“啊?!”

  路崎:“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喝酒吃菜,一条是挨夹棍受刑!你选个好受的吧?”

  衙役给董成仁夹上夹棍。

  董成仁:“这……哪个都不好受……”

  英公鉴:“诶?怎么会都不好受?喝酒吃菜多好啊,喝酒吃菜晕乎乎美孜孜,赛过活神仙,多爽啊!夹棍夹在腿上那是什么滋味?要是我呀,早放开肚皮大吃海喝起来喽!”

  董成仁已吓得魂不守舍:“阿唷!你哪里知道呀,这、这就着姜喝酒时间长了会……”

  他自知失口,急忙停住。

  路崎紧追不舍:“会怎样?说,说呀!就着姜喝酒会怎么样?不说?”对衙役:“紧!”

  衙役收紧夹棍。

  董成仁疼得大吼:“啊——!”

  路崎:“还不说,再紧!”

  董成仁:“别!别!我说,我说……”

  路崎:“说,就着姜喝酒到底会怎样?”

  董成仁:“就着姜喝酒,百日肺必烂,人必死。”

  路崎:“郝有彭是不是你这样害死的?”

  董成仁:“我……这……”

  路崎:“你敢说不是?”

  衙役抖动夹棍的绳子。

  董成仁害怕:“是……是……”

  路崎:“这案子要是遇上别人,就被你蒙混过去了。遇上了老爷我,算该你倒霉。老爷我学过芪黄之术,是半拉医生,对六沉八反姜酒烂肺毒方也略知一二。我早就料到郝有彭是你用这一毒方害死,但没有证据你必然不招。老爷我稍稍用了点心计,绾了个套套儿,你就钻进来了。”

  董成仁:“那……那王桂英不是被你打死了吗?”

  “哈哈哈!”路崎开怀大笑:“她是原告,把她打死了,这案子怎么结呀。”冲内室拍了两下掌。

  王桂英从内室走出来,怒对董成仁:“禽兽不如的东西!你也有今天!”

  董成仁:“啊?原来你们……”

  路崎:“略施小计,你就上了当。也难怪,老爷本来是当状元的材料,对付你这样的小混混,自然是绰绰有余!”

  梁凤鸾和丫鬟在隔壁偷笑。

  梁凤鸾:“又吹上了!”

  丫鬟:“人家本来就应当是状元嘛,有什么吹的?”

  梁凤鸾:“嚯,你倒向着他!”

  丫鬟:“你不向着他?你心里比谁都美!”

  梁凤鸾被说得心里美孜孜的。

  屋里,路崎问董成仁:“这六沉八反姜酒烂肺毒方出自古《本草》一书,该书早已失传,一般医生都未必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董成仁:“这……”

  英公鉴:“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快说吧,免得皮肉受苦!”

  路崎:“董成仁!你到底是招还是不招?”

  董成仁:“啊?我招,我说,是……是张婆告诉我的……”

  路崎:“张婆?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会懂得医道?”

  董成仁:“她丈夫是医生,前几年死了。她是听她丈夫说的。”

  路崎:“你与她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董成仁:“她丈夫去世以后。”

  路崎:“来人!把张婆缉拿归案!与董成仁一并押入死牢!”

  董成仁:“大人饶命!小人都招认了,请求大人从轻发落!”

  

  (7)县衙,夜。

  梁凤鸾春情荡漾,遐思联翩。

  对面窗户映出路崎的身影,梁凤鸾的眼睛蓦地一亮,喜悦、羞涩、幸福、紧张……一齐涌上心头,她与路崎之间的一些事情浮现在眼前……

  [闪回镜头——

  路崎善意地写诗说她缺心少肺……

  路崎惩处嘲笑他的油滑老吏……

  路崎智破骗银案……

  路崎要与她同榻而睡……

  她与路崎一起关在知府大牢……

  [闪回镜头完]

  丫鬟进来:“小姐!”

  打断了梁凤鸾的遐思,她蓦地一惊:“啊?什……什么事?”

  丫鬟:“王桂英要走了,来向您辞行。”

  王桂英进,下跪:“民妇拜见夫人,您真是个慈悲善良的好人!老爷用计假装打我,您不知道是老爷用的计,把您急得什么似的,跟老爷吵了起来。您的心眼太好了,太慈善了!我命好,不但遇见了好老爷,也遇见了好夫人,我太幸运了!”

  梁凤鸾被说得满脸通红:“呵……这……不不……你……你误会了……”

  王桂英:“不,没有误会,您在院子里、大堂上跟老爷吵,我都看见了。您为了阻止老爷打我,甚至抽出宝剑要刺老爷。一个贫妇人挨打,把您急成了这样,可见您的心眼太好太善良了!您是天底下第一个心慈手软的大好人!我一辈子忘不了您和老爷的恩情!好人有好报,菩萨会保佑您和老爷的,老爷的官会越坐越大!越坐越大!”

  梁凤鸾被感动了,居然下意识地说:“呵……谢谢……谢谢……”

  王桂英满意地走了出去。

  丫鬟憋住笑,故意夸张地:“民妇拜见夫人!”

  梁凤鸾醒悟过来,羞涩难当:“啊?你也取笑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丫鬟:“奴婢不敢!哎?说正经的,路大人真的很不错,再难审的无头案到了他手里都能审清楚,真是少有的奇才。对您也挺那个的。”

  此话正中梁凤鸾下怀:“是啊,凭他的才气,当头名状元也有富余。”

  丫鬟:“小姐,既然您真心爱他,为什么不把窗户纸捅破?”

  梁凤鸾长叹一声:“傻丫头,这是不可能的。”

  丫鬟:“为什么?”

  梁凤鸾:“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得罪了爹,爹那么恨他,把他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他叫我到庆阳是来监督他,找他的错,好把他打下去。你想,他能同意我嫁给他?”

  丫鬟:“老爷一定是不了解他的为人,对他有误会。您何不亲自回去,或是写封信,向老爷解释清楚,老爷知道了路大人的为人,一定会同意的。”

  梁凤鸾:“这……”

  丫鬟:“您做事从来是干脆利落,遇上自己的终身大事,怎么反倒婆婆妈妈、优柔寡断起来了?”

  梁凤鸾:“这种事做女儿的怎么好自己开口。”

  丫鬟:“怕什么,老爷那么疼您,要星星不给月亮,没事的。这可是您一辈子的大事,错过了您可别后悔。”

  

  (8)县衙,夜。

  夜已经很深了,丫鬟已经睡着。

  梁凤鸾思绪萦怀,难下决断,她望着路崎的房间,感慨万千……

  对面房中,路崎也难以入睡……

  往事历历浮现在他们眼前……

  [闪回某些有关镜头]

  梁凤鸾最后下了决心,拿起笔激动地写起信来……

  音乐烘托出她羞涩激动的心情……

  (9)双牛家,夜。

  穷苦人家,茅舍破旧。

  双牛二十多岁,身体象牛一样健壮。

  双牛坐在竹凳上抽闷烟。

  双牛妻在洗锅碗,她长得很漂亮。

  双牛烦躁地磕掉烟灰,站起来要往外走。

  双牛妻:“你到哪去?”

  双牛瓮声瓮气:“去看看福根。”

  病在床上的双牛娘听见了,喘息着:“双牛,别去惹事,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咱可怎么过呀!”

  双牛:“娘,我不惹事,您好好养着吧。”说完,走了出去。

  

  (10)福根家,夜。

  油灯如豆,昏暗阴沉。

  比双牛家还穷困,破床上停着个死人(福根爹),用破被子盖着。

  破瓦盆里有烧过的纸灰。

  福根痛不欲生,哭得死去活来:“爹!妹妹!我对不起你们呀!我无能啊!你们都不在了,我还活着干什么?我跟他拼了去!”抄起把劈竹刀,愤然欲出。

  正好双牛进来:“福根!你要干什么去!”

  福根:“我不活了!我去跟他拼了!”

  双牛:“不行!你回来!”

  福根:“双牛哥!”扑在双牛怀里大哭:“难道就没有王法、没有说理的地方了吗?他平白无辜抢走妹妹,爹去要人,反被他们打死,至今不把人头交出来!还有我们的活路吗?”

  双牛:“他们放出风,说大伯反叛朝廷,是造反的强盗!”

  福根:“他胡说八道!全村人谁不知道爹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呀!”

  双牛:“竹花妹子也没惹他们吧?”

  福根:“竹花妹子是本分人,从不招惹是非,怎么会惹他呀?妹子是去买盐,从他家门前路过,被他们强抢进去,至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双牛:“得赶紧想法把大伯的人头弄回来,尸体总在家里放着也不是个事。”

  福根:“人头被他们挂在高秆子上,怎么弄回来呀!”

  双牛想,有了主意:“我有个主意。”与福根耳语。

  福根:“这……这行吗?”

  双牛:“行!等把大伯埋了,你就逃到外面去。”

  福根:“那你……”

  双牛:“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11)关家堡门口,夜。

  值夜堡丁在门前游动。

  远处,福根提着个竹篮子走来。

  堡丁:“谁?”

  福根:“我,福根。”

  屋里的小头目听到动静,走出来问堡丁:“怎么回事?”

  堡丁:“是福根来了。”对福根:“站住。”

  头目:“深更半夜的,你来干什么?是不是想偷走人头?”

  福根:“我哪敢呀,再说那么高,我也上不去呀?”

  头目:“那你来干什么?”

  福根:“我是来求你们的。”

  头目“求我们?求我们什么呀?”

  福根:“这坛子酒是俺自己酿的,这兔子肉也是俺下午刚打的,请大哥大叔们笑纳。”

  头目闻:“还真香!”

  镜头摇向墙角,一蒙面人(实是双牛)正躲在墙角后面窥看。

  福根:“关大爷是里正,俺这小老百姓没机会见到他老人家,请大哥大叔们在关大爷面前为俺说几句好话,早点把俺爹的人头还给俺。求大哥大叔了!”说着,伤心哭起来。

  头目:“你……你别哭,你一哭我……我心里也……也挺难受的……”

  福根“咚!”地冲头目跪下:“拜托各位了!”

  头目:“好好,有机会我们一定替你说说。”

  福根:“那我走了。”

  福根离去。

  头目对堡丁:“那么高的杆子,谁能上得去?弟兄们这些天很辛苦,走!都到屋里吃肉喝酒去。”

  “好,谢大哥啦!”堡丁们进屋。

  屋里传来说笑和划拳喝酒声。

  蒙面人迅速从墙角后闪出,象猴子似的爬上高杆,摘下盛人头的笼子。

  蒙面人爬下高杆,飞快地消失在夜色里。

  

  (12)野地,夜。

  一座新坟,上面插着纸幡,福根跪在坟前在烧纸:“爹!您的人头总算接在身子上了,您就安心地走吧。我一定想办法把妹妹救出来!”

  双牛在紧张地望风,催促福根:“天就要明了,快走吧!再晚就走不成了!”

  福根:“竹花妹妹还没有救出来,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怎么能走啊!”

  双牛:“以后再想办法!你要是叫他们捉住,谁救竹花妹子?快走!”

  福根:“可是我……我到哪去呢?”

  双牛:“不管什么地方,先躲起来再说!别磨蹭了,快走!快!”

  福根激动地:“双牛哥!”感激得要下跪。

  双牛:“快起来!你怎么跟我还这样!快走!”刚转过身,发现有人走来,大惊:“啊!?不好!有人!”

  二人紧张万分!

  摆出要决一死战的架势。

  来人走近了,原来是双牛妻山秀。

  双牛:“阿唷!是你呀!可把我们吓死了!”

  双牛妻:“娘不放心,叫我出来找你。”

  双牛:“我没事。”对福根:“天就要亮了,快走吧。”

  福根冲双牛夫妻跪下:“大哥,大嫂,福根一辈子忘不了你们的恩情!”

  夫妻:“快起来,都是穷苦人,可别这么说,快走吧。”

  福根急急而去。

  双牛妻对双牛:“爹不在了,娘就你一个儿子,你可出不得一点儿事呐,不然,娘会受不了的。”

  双牛:“我知道。”

  二人消失在夜色里。

  (13)双牛家,日。

  山秀爹推开柴门:“有人吗?亲家母。”

  正在做饭的双牛妻迎出来:“爹,您来了。”

  双牛娘在屋里:“山秀,谁来了?是谁呀?”咳嗽起来。

  双牛妻:“娘,是俺爹来了。”

  山秀爹进屋:“亲家母,我来看看你,好点儿了吗?”

  双牛娘:“唉!老毛病了,好不了了。”

  挣扎着下床。

  山秀爹:“您躺着,咱又不是外人。”

  双牛娘:“你坐,山秀,给你爹倒水。”

  双牛进来:“爹,您来了。”

  给山秀爹点烟。

  山秀爹:“从路边上看,你们村里的庄稼长得不错,今年日子兴许会好过些。”

  双牛:“唉!长得好有什么用,交了皇粮就剩不下多少了!”

  山秀爹:“你还不知道哇,今年的皇粮不重,比去年减了三成。”

  双牛难以置信:“什么?比去年减了三成?真的?会有这种事?”

  山秀爹:“是真的,听说这里头还有个故事,有一次皇上微服私访,沿途看到没人种庄稼,土地都荒了。他感到很纳闷,没人种庄稼国家还能有粮食呀。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赋税太重,农民都逃亡了。皇上心里很难过,为了鼓励农民多种地,多打粮,就下了这道圣旨,今年的皇粮比去年少征三成。真是个好皇上啊!”

  众人:“真有这样的好事?”

  山秀爹:“我们村都贴出了告示,怎么会是假的。我们村和你们村都是大明朝的地面,皇上的圣旨还会两样?”

  双牛娘:“谢天谢地,今年总算能吃碗饱饭了!”

  

  (14)福根家,日。

  关君实、阎三片带领堡丁如狼似虎地奔来:“福根!滚出来!你好大的胆子!敢把人头偷走!快交出来!”

  屋里没有动静。

  阎三片进屋去看,屋里没人。出屋,对关君实:“堡主,那小子跑了!屋里没人!”

  关君实:“他逃不出我的手心!给我放火烧了!”

  阎三片:“烧!”

  堡丁放火,大火熊熊,破屋化为灰烬。

  村民们被从家里轰出来,内中有双牛一家子,人们敢怒而不敢言。

  关君实:“大家都看到了吧?不守本分、造反、当贼,就是这样下场!谁要是敢窝藏福根,知情不报,与盗贼同罪!谁知道福根逃到什么地方去了?没人说?好,要是叫我查出来,哼哼!可别怪我不念乡亲情分!噢,对了,今年要交的皇粮下来了,趁大伙都在,贴在墙上。看清楚了,谁家该交多少都在上面写着,不能少交一两。谁敢抗粮不交、滋事作乱,送官府治罪!”

  关君实说完,带领随从扬长而去。

  堡丁贴征粮告示。

  众人挣抢着挤上去,看自己应当交多少。

  双牛抱着巨大的希望找自己的名字,终于找到了,一看,他愕然了!他以为看错了,擦擦眼睛再看,依然如故,他被抛到十里雾中:“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双牛娘和双牛妻满怀希望地问他:“咱们交多少?是不是比去年少交三成呀?”

  双牛:“什么少交三成?比去年多了三成!”

  双牛娘和双牛妻大惊失色:“啊?!这……”

  (15)双牛家,夜。

  双牛娘已经入睡,破棚子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双牛和村里的一些人在商议。

  一老汉:“双牛,你有没有弄错嘛,你说今年皇粮减征三成,怎么不但没减,反倒增了三成呀?”

  众:“是呀,怎么回事?”

  “把打的粮食全交了还不够呢!”

  “这还叫不叫人活呀!”

  双牛:“我岳父亲口对我说的,他们村都贴出了榜文,怎么会错呢?”

  一人:“会不会是关堡主搞的鬼?”

  另一人:“那小子什么缺德事都干得出来!”

  双牛突然想起:“诶?会不会是他……”

  老汉低声:“你是说,他把他应交的皇粮摊到了咱们身上?”

  双牛点头:“不但摊到了咱们身上,他还能贪污不少!”

  众人感到事情严重,面面相觑:

  啊?那可就太缺德啦!”

  “这可不是小事,没有把握可不敢乱说!”

  双牛:“肯定错不了。要不咱们怎么能交这么多?跟我岳父他们村里里外外相差六成,六成啊!这可不是小数!”

  老汉:“这可是犯王法的事,他的胆子也太大了!”

  一人:“他有财有势,又跟官府勾着,什么时候胆小过?人他都敢随便打死,还把人头挂到高杆子上示众!他怕过什么?”

  老汉:“这事非同小可,关系到全村人的死活,是得弄弄清楚。”对一个破落书生模样的人说:“老夫子,关堡主家有多少地你清楚,全村有多少地你也知道,你给算算,关堡主多收了多少粮食。”

  李夫子胆小地:“这……这可是背后捅他刀子,要是叫他知道了,我……”

  双牛:“这事谁也不能对外说,谁要是透漏出去半个字,我就跟他拼了!”

  一青年与一壮年进来。

  青年:“不用算了,全是真的!”

  众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青年:“竹花亲口对张大叔说的。”

  张大叔:“我上午去给关家堡的厨房送肉,正巧碰上了竹花,竹花对我说的。”

  老汉:“她是怎么知道的?”

  张大叔:“她说她去给关君实送参汤,碰巧听见的。”

  双牛:“奶奶的!欺人太甚了!”

  众:“朝廷定的章程,他也敢随便更改,他胆子也太大了!”

  “太无法无天了!”

  “我们怎么办?”

  双牛:“怎么办?哼!这回,他算叫咱们抓住把柄了!皇上爱民,减征三成,他却加征三成,是违抗圣旨、欺上瞒下,这罪大啦!我们去告他,管保一告一个准儿!这回,新账老账跟他一块算!”

  众人面面相觑:“这……能告下来?”

  双牛:“能!他违抗圣旨,谁也救不了他!”

  

  (16)街上,日。

  “咣!咣!”铜锣开道,仪仗严整。

  孙知府坐着轿子浩浩荡荡走在大街上。

  突然,双牛从人群中跑到街心拦轿高喊:“告状!草民要告状!”

  孙知府:“停。”对轿外:“你是什么人?要状告哪个?”

  双牛:“村民曾双牛,关家堡人氏,状告横行乡里、无法无天、欺瞒官府、对抗朝廷的恶霸关君实!”

  孙知府听他说告的是关君实,不由心中暗自一怔:“啊?!”对双牛:“可有状纸?”

  双牛:“有,大人请看。”

  孙知府接过状纸,展开一看,念:“状告不法保正关君实,依仗权势,违背圣旨,不但不减征三成皇粮,反而私自加征三成……啊?!”孙知府感到事情重大,思索片刻,对双牛说:“状纸本府收下,等本府仔细看过之后,再传你到堂问话。你先回去吧。”

  双牛喜出望外:“啊!您收下草民的状子了!老爷英明!老爷收下咱们的状子了!”

  双牛妻和村民:“真的呀?老爷真的收下状子了?”

  双牛:“当然是真的,老爷说等他仔细看过状子以后,就传我去大堂问话。关君实!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

  众村民向孙知府磕头拜谢:“青天大老爷!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孙知府的轿子早已走远。

  

  (17)另一街,日。

  轿子向前行进,来到一路口。

  执事对轿夫:“往左。”

  轿子往左抬去。

  孙知府:“回来,走那边。”

  执事:“大人,去关家堡走这条路。”

  孙知府:“绕路走,笨蛋!”

  执事大悟:“喔?对对,避瓜田李下之嫌!”对轿夫:“绕道城南去关家堡。”

  轿子折回,从右边的路走去。

  (18)关家堡,客厅,日。

  “啪!”状纸摔在桌案上!

  镜头拉开,孙知府满脸怒容,把双牛的状纸摔在关君实面前。

  关君实一怔:“啊?这……孙大人,这是……”

  孙知府:“哼!关君实啊关君实!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关君实:“我……我……”

  孙知府:“你什么!朝廷的公文明明白白写着,今年的皇粮减征三成,你贼胆包天,竟违背圣旨,不但一成不减,反倒加征三成。你是不想活啦!你看看,村民们把你告了!”

  关君实先是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是谁告的我?保甲里正大小也是一级官府,告我就是告官府,告官府就是造反,先把他抓起来再说!”

  孙知府:“先别急着把他抓起来,我问你到底有这回事没有?”

  关君实:“有是有,您莫急嘛,我是想……”

  孙知府:“你想什么?”

  关君实:“我是想……把多征的粮食孝敬您三成。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您卖出去,最少能赚这个数!”

  孙知府:“你呀!既然有这想法,为什么不早跟我说?也好周密计议,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你看看你现在,弄得尽人皆知、满城风雨,如今都告到了大堂!”

  关君实:“告到大堂怕什么嘛,还不是您孙知府说了算。一个臭泥腿子还不好对付?”

  孙知府:“臭泥腿子倒是好对付,就是怕庆阳县那个又臭又硬的路不平!要是叫他知道了,这小子不通权变,认死理儿凿死铆儿。今年减征三成皇粮,是皇上对农民的恩典,他要把这事捅出去,咱们可谁也担待不起呀!”

  关君实:“唉呀,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原来是这个呀!您放心,他再认死理儿、再凿死铆儿,见了白花花的银子也就不认了不凿了。我多给他送点银子。”

  孙知府:“不行!他跟别的官不一样,直接给他送,准得碰一鼻子灰。弄不好反倒把事情搞砸了。”

  关君实:“那……”

  孙知府:“对症下药,送礼可是大有学问。”

  关君实:“您有办法?”

  孙知府:“当然有。”

  关君实急切地:“您快说呀,有什么办法?”

  孙知府:“你知道不知道?庆阳县的县学年久失修,破烂不堪,学子们叫苦连天,怨声载道。县衙穷得叮当响,拿不出钱来修。路崎和前任一样,急得象孙子似的。你要是能出钱捐建一所县学……”

  关君实一听急了:“什么?你疯了,我把银子打了水漂儿也不给穷酸们盖窝儿。我最恨读书的了!”

  孙知府:“你急什么?坐下!好好听我说。你出钱捐建县学,就等于给路崎送礼,甚至比直接送还有效!”

  关君实:“真的?”

  孙知府:“建一座县学,花银子并不太多。可是呀,你的名声必然大振,路崎便会对你另眼相看,把你待为上宾。这样,你不就结交上路崎了吗?只要他不找你的茬,你还怕什么?一座县学换来路崎一座靠山,你说,值得不值得?”

  关君实:“唔,值得!值得!太值得了!您真行!要不您就当知府吗!”

  

  (19)县学,日。

  学子们在读书。

  关君实由阎三片陪着进来,大摇大摆,不管学子们念不念书,大喊大叫:“嗨呀!这房子真是太破了!还不如我家的马厩呢?”

  学子们:“哎哎?你们是干什么的?这是学堂,你没看见我们在读书吗?嚷嚷啥!出去!快出去!”

  阎三片:“去去!穷酸!滚一边去!你敢撵我们关堡主!你们学监呢?谁是学监呀?出来,快出来!关堡主来了。”

  学监迎出,疑惑地:“关堡主?哪……哪个关堡主?”

  阎三片:“有眼无珠!还能哪个关堡主,关家堡的关君实关堡主嘛!”

  学监:“喔?听说过,听说过。关堡主到县学来有什么事吗?”

  阎三片:“废话!没事到你们这破学堂来干什么?吃饱撑的!”

  学监:“那……关堡主有何贵干?”

  阎三片:“关堡主是你们的财神爷,也不叫进去,让在院里站着,象话吗?”

  学监:“失礼,失礼,关堡主请屋里坐。”

  学监把关君实让进屋。

  学监:“关堡主请坐,喝茶。”

  众学子好奇地聚在窗外看。

  关君实端详四周,煞有介事地:“哎呀!你看看,看看!这房子破成什么样子了!这些秀才都是本县的精英!文曲星下界!怎么能住在这样破烂的房子里呢?在这样的房子里怎么能写得出锦绣文……文章吗?简直是有辱斯文!应当盖最好最新又宽敞又豁亮的房子给他们住!”

  学监:“不瞒关堡主说,我们早就想翻盖翻盖这破房子,只是……”

  关君实:“只是什么?”

  学监:“嘻嘻,囊中羞涩。”

  关君实:“嗨嗨!没钱就没钱呗,还羞羞答答地囊中羞涩!你们呀,真是既穷又酸!”

  学监:“见笑,见笑。”

  关君实:“没钱不要紧,你找我呀,我有!”

  学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您说什么?您……您有钱……可是,我……我们哪敢借呀?借了没力量偿还。”

  关君实:“谁让你还呀?”

  阎三片:“关堡主是给你们捐建一所新学堂。”

  学监一时间愣住了:“啊?!这……您……您说什么?给我们捐建一所新学堂?”

  关君实:“这还有什么假的,明天我就叫人来把这破学堂拆了,盖一座灰墙绿瓦的新学堂。”

  学监觉得象做梦一样:“我?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们学堂跟关家堡一点关系也没有,您……您为什么要白花钱给我们盖学堂呀?”

  阎三片:“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家关堡主最崇尚斯文。”

  关君实:“对对,我关某最崇尚斯文,我最见不得斯文受苦。”

  学监和众学子大受感动:“啊?要出钱给咱们修新学堂!哎呀!好人!真是好人!大善人啊!”

  学监:“关堡主,我……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啊!谢谢!您真是世上少有的好人啊!我一定向路县令禀报,给您披红戴花、请功挂匾!”

  关君实和阎三片得意地笑着向外走。

  学监送关君实:“关堡主慢走。”

  蓝秀才衣饰鲜美,从外面进来。

  一学子兴奋地对他说:“哎呀,你怎么才来?”

  蓝秀才:“人们这么高兴,有什么喜事呀?”

  学子:“大喜事!有人出钱给我们盖新学舍喽!”

  蓝秀才看见关君实,问学子:“谁呀?”

  学子:“那不,就是那个大善人!”

  蓝秀才:“啊?姐夫?”

  学监等人已经关君实走出县学。

  蓝秀才追上:“姐夫,你脑袋里进了水吧?捐银子见县学,您犯什么傻嘛?是不是银子太多了,您给我嘛。”

  关君实:“你呀,就知道要钱,百嘛不懂!”对矫夫:“回关家堡。”

  蓝秀才不满地:“我不懂?哼!”

  

  (20)工地,日。

  工匠在建房子。

  关君实在阎三片等人的陪同下走来。

  学监和众学子热情迎上,说着感激的话。

  关君实:“开工了?银子够吧?”

  学监:“今天是黄道吉日,刚开的工。银子足够。多谢关大爷,真是太感谢了。”

  关君实:“没什么,小意思。”

  学监:“太阳地儿里热,请屋里喝茶。”

  关君实不理学监,对工匠民夫:“好好干,快点儿盖成,大爷亏待不了你们。”

  关君实说着,大把大把往工地扔钱,众人边抢边谢恩:“谢关大爷,我们一定好好干,关大爷请好吧。”

  学监和众学子由衷赞叹。

  

  (11)县衙,日。

  学监正在向路崎禀报:“启禀太爷,关家堡堡主关君实捐建的新县学已经开工了!”

  路崎:“喔,太好了!真是难得呀!关堡主好善乐施,富贵而能行仁义,真是太难得了。这样的慷慨义士,眼下实在不多见了。我至今还没见过他的面,有时间一定见见他。”

  英公鉴进:“太爷,孙知府到。”

  路崎:“快请进。”

  孙知府进。

  路崎:“孙大人请上座。”

  孙知府:“不客气。听说关家堡堡主关君实捐建了一所县学,我来问问是否属实?”

  路崎:“当然属实,学监说已经开工了。”

  孙知府故作惊讶:“呜呀!这可太难得了!象这样的善举,在咱们这一带这些年还从来没有过呀!真是太了不起了!应当褒奖!大大的褒奖!”

  路崎:“我也是这么想的,这种精神应当大力提倡、广泛弘扬!”

  孙知府:“这事发生在贵县,路大人打算怎样褒奖他呀?”

  路崎:“我想在新建成的县学里立一块碑,把关君实捐建县学的善举详详细细地镌刻在上面,流传后世。再给他挂一块匾,使其光耀门庭,显誉乡里。孙大人以为怎么样?”

  孙知府:“不妥,不妥。你想呀,这样的善举,别说在庆阳县、庆阳府,就是在全国也是少有的。只是立块碑挂个匾不是太寒酸、太不庄重了吗?不足以表彰其万一呀!”

  路崎:“那……孙大人的意思是……”

  孙大人:“这事出在庆阳县和庆阳府,也是咱们这些当父母官的光彩吗!怎么能就这样草草率率、稀哩糊涂地过去呢?应当上奏朝廷,为关君实请求封赏,如果皇上能钦赐一块御匾,那不仅是关君实的荣耀,更是对崇儒尊教精神的提倡和弘扬,你我也叼光不少哇!”

  路崎:“这……”

  (第13单元完)

  第14单元

  [接上单元]

  (1)县衙,日。

  孙知府:“这样的善举请求朝廷封赏是完全应该,绰绰有余的嘛。你还犹豫什么?这可是给你脸上贴金的事,有什么好洋犹豫的?”

  路崎:“不,不是,我是说,还是请孙大人写奏折……”

  孙知府:“这事出在你庆阳县,你写,你写嘛。我可不能抢你的功!”

  路崎:“好,弘扬善举,利国利民,我写。”

  路崎写奏折。

  孙知府暗笑。

  

  (12)双牛家内外,阴。

  双牛娘病卧床上,萎黄憔悴。

  双牛在喂娘稀粥:“娘,您喝点儿米汤吧,不吃不喝怎么成呢?”

  几个年轻农民走进来。

  双牛妻从双牛手里接过碗喂婆婆。

  农民:“双牛哥,告关家堡的状子递上去不少时间了吧,怎么还不过堂。会不会……”

  一农民:“关君实有权有势,出入官府就象进出自己家。我担心……”

  一农民:“要真是这样,咱们可就撞到枪口上了!”

  双牛妻怀有身孕,对双牛:“娘病成了这个样子,我肚里又……双牛,你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呀!”

  双牛安慰妻子:“不会,今年减征三成皇粮是朝廷的圣旨,他关君实势力再大还能大得过皇上?他敢违抗圣旨?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喝喊吵闹声。

  众人一惊!急出门去看。

  原来,阎三片带领恶奴在挨家挨户抢粮食。

  阎三片在夺一个妇人手里的粮食口袋,妇人死死抱住不放。一农民看见,“啊?”地惊叫一声,飞速跑过去。双牛等人赶忙跟过去。

  阎三片踢妇人,妇人头被摔破。

  农民抱起妇人,大呼:“孩子他娘!孩子他娘!”怒对阎三片:“强盗!大白天公开抢劫,还有王法没有?”

  阎三片:“什么?你敢骂关家堡是强盗?我看你是活腻味了!来,给我打!”

  众恶奴一拥而上要打汉子。

  双牛娘挣扎着对双牛妻:“双牛脾气暴,你快去看看,叫他别惹事。”

  双牛妻:“那您……”

  双牛娘:“我没事,你快去!”

  双牛妻向外走去。

  双牛见恶奴要打人,怒不可遏,挺身而出:“住手!”

  双牛妻急忙去拦双牛:“双牛!”

  双牛挣开妻子:“我没事,你快回屋去照看娘。”

  阎三片看见双牛妻,眼里闪出淫亵的光。

  双牛急忙护住妻子。

  阎三片阴阳怪气地看着双牛,用一种阴险的调侃口吻说:“喔?又是你呀?”

  双牛:“是我怎么样?你们挨家挨户抢夺粮食,还把人打伤,跟强盗有什么两样?”

  阎三片:“胡说!谁强抢粮食了?瞅准了,我们是关堡主手下的人,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关堡主是这儿的保正,保正官虽然不大,可大小也是一级官府,我们当的也是皇差,替皇上办事的。怎么?不服气呀?这可没办法,萝卜不大长在了背(辈)上。我们是遵照圣旨为朝廷征收皇粮。抗粮不交就是造反!打他?我还要把他抓起来关进监狱呢!怎么着?你是要跟朝廷作对呀!”

  双牛气极:“朝廷要减征三成皇粮,你们为什么不但一成不减,还要加征三成?到底是谁违背圣旨?违抗朝廷?”

  阎三片先是一怔,随即强硬地:“什么减三成加三成?我怎么不知道呀?官府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谁跟你说的?”

  双牛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呵……这……”

  阎三片:“哼!谁不知道呀,关堡主对朝廷一向是忠心耿耿,关堡主富贵不淫,恩泽乡里,好善乐施,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他怎么会干那伤天害理的事情呀?你抗粮不交,还造谣中伤关堡主,居心何在?听说你告了关堡主,你知道诬告堡主、以小犯上是什么罪吗?”

  双牛怒指被抢的粮食和被打伤的妇人:“我诬告他?他好善乐施?恩泽乡里?有这样的好善乐施?恩泽乡里吗?”

  阎三片:“官府可不是你家开的,你说了不算!官府可不这样看关堡主,官府认为关堡主是天底下少有的大善人、大好人、大忠臣……”

  远处传来高亢热闹的鞭炮和喜乐声。

  众人疑惑,抬头远望,议论:“怎么回事?抬的象是匾,看样子是往关家堡去的?”。

  阎三片:“不错,是到关堡主家去的。是官府给我家关堡主挂匾来了。”

  众人惊讶:“挂匾?给关君实挂匾?挂什么匾?到底是怎么回事?”

  阎三片:“告诉你们吧,给关堡主挂的可不是平常的匾,是朝廷御赐的金匾!御赐知道吗?就是皇上亲自赐给的!”

  众人:“啊!?真的?”

  阎三片:“真的?谁还能骗你们,不信自己去看!哼!想跟关大爷作对、炸刺儿撩歪歪,有你的好果子吃!”对恶奴:“走,先去迎接朝廷的金匾,回来再收拾他们!”

  带恶奴离去。

  众人转向双牛:“这是怎么回事?朝廷真的给关君实挂匾了?”

  双牛:“别听他瞎咧咧,不知道怎么回事哩,走,去看看。”

  与众人向关家跑去。

  

  (13)关家堡门前,阴。

  蓝底金字的御匾特写,匾上的字是:“富仁兴学”。

  镜头拉开,御匾挂在关家堡的大门上。

  关君实在向御匾匍匐跪拜:“万岁!万岁!吾皇万岁万万岁!草民没做什么事,只是捐银子建了一所县学,您就给了我这么大的光彩、荣耀!我关家世世代代忘不了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啊!”

  双牛随人群走来,站在远处观望。

  众人议论纷纷:

  “啊?真的是挂的匾!”

  “御匾?什么是御匾?”

  “就是朝廷亲自赏的匾!”

  “啊?!好家伙!朝廷亲自赏的!”

  双牛沉默不语,怒火中烧!

  人们在向关君实祝贺,其中有孙知府、英公鉴、当地缙绅、学监和众学子,其中有蓝秀才。

  关君实喜不自禁,得意扬扬。

  学监指着御匾:“富仁兴学!好!写的好!写的好啊!关堡主富贵不淫,克行仁义,捐资建学,难得!确实难得啊!我代表全县的学子,再次对关堡主表示感谢呀!多谢,多谢喽!”

  众学子:“谢过关堡主!关堡主真是大善人哪!”

  蓝秀才鼓掌喝彩格外起劲。

  孙知府:“不错,不错!这御匾可不是随便能得的,没有大功德、大善行是得不了的。朝廷能赐给关堡主御匾,说明关堡主是朝廷最好的子民!这不单是你一个人的光彩,也是我们庆阳府、庆阳县的光彩!”

  “哼!”双牛气愤离去!

  “双牛哥。”有几人跟着离去。

  孙知府发现来贺的人中没有路崎,问英公鉴:“刘大人呢?刘大人怎么没来?迎接御匾这样的大事,他怎么能不在场?”

  英公鉴:“漕运上出了急事,天不亮他就到码头上去了。”

  阎三片:“再有急事,也比不上御匾重要嘛。他这也太不给我家关堡主面子了!”

  关君实:“我不过是一介草民,倒没什么。这御匾可是朝廷的御赐,如同圣上亲临,他不来……”

  英公鉴赶忙解释:“关堡主不要误会,真的是漕运上出了急事,实在是不去不成呀。他让我代表他向关堡主表示祝贺!请关堡主谅解呀。”

  关君实:“这位刘大人上任来已经不少日子了吧?我还一直没机会见到他,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呀。好,有机会我亲自去拜见他。谁叫人家是官,咱是小老百姓呢!”对众人:“酒宴早就准备好了,大家请进去喝酒!喝个痛快,不醉不算,来个一醉方休!”

  

  (14)关家堡一室,阴。

  不远处的大厅里传来饮酒庆贺声。

  孙知府轻轻推门进来。

  关君实迎上:“大人,把您从酒桌上拉出来,打扰了您的雅兴吧?”

  孙知府:“没什么,我知道,你把我叫来一定有事……”

  关君实:“知我者孙大人也。我是告诉您,您应得的那份粮食,我已经叫人给您送过去了。这是头一批,这个数。以后,我按时送上。”

  孙知府:“没让别人知道吧?”

  关君实:“您放心,没人知道,粮食直接交到了你小舅子的手里。”

  孙知府:“好,多谢了。”

  关君实:“谁跟谁呀,还客气什么。这次路崎没有来,是真的有事离不开,还是……”

  孙知府:“这你放心,我了解过了,真的是漕运上出了事,不是故意搪塞不来。”

  关君实:“这我就放心了。”

  孙知府:“你平时胆子倒是挺大,怎么现在有了御赐金匾,反倒前怕狼后怕虎起来了。”

  关君实:“您是不知道,那帮子泥腿子,尤其是那个向您告我的双牛,愚顽无比,人事不懂,跟他讲不清道理。我担心这小子不管不顾地到处去胡咬乱告。”

  孙知府:“这你不用担心,他的状子在我这儿,他不来催还则罢了,他要是来催,我治他个诬告之罪,先打他个半死再说!”

  关君实:“我怕的是他到庆阳县去告。”

  孙知府:“这你更不用担心了,你这御赐金匾是路崎为你请下来的。他能相信你是坏人?那样他就犯了欺君大罪,不死也得丢官。他没这么傻!”

  关君实:“这我就放心了。”

  孙知府:“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得给他来个……”

  与关君实耳语。

  关君实高兴:“好!这下就万无一失了!我这就写。”

  (15)双牛家,阴。

  双牛气呼呼地走回家,几个农民跟进来,他们表情不一。

  一青年:“双牛哥,怎么办?”

  一农民:“还能怎么办?原本他势力就大,跟官府来往密切。如今有了朝廷的御匾,还能怎么得了人家?”

  一青年:“怪了,他欺压百姓,干了那么多坏事,怎么朝廷会给他御匾呢?”

  一农民:“有钱能使鬼推磨,听说他捐钱建了一所县学。”

  一青年:“这小子还真会讨官府的好!”

  一青年:“那……那咱们就算了?”

  一农民:“不算怎么着?就凭咱们……能动得了人家一根毫毛?”

  另一农民:“我早就说了嘛,咱们惹不起人家,告也是白告。如今怎么样?状子递上去多长时间了,还不是石沉大海?”

  沉默许久的双牛愤愤地说:“我就不信大大明没有王法了!”

  一农民:“你想怎么着?还去告?”

  双牛:“老辈子就说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我不信……”

  农民:“你别忘了,老辈子也说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别进来!”

  一青年:“咱们的状子官府还没有打回来,也许还有希望……”

  一农民小声制止青年:“你多什么嘴!你没长眼呀,大婶病成了这样,双牛要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还要不要?”

  青年吐了吐舌头,自责地:“我……”

  双牛娘在床上喘息着:“双牛……咱惹不起人家……你就别多事了……”

  双牛:“娘,您好好养着吧,我不去惹事。”

  双牛娘:“从今以后,不许你再出门,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双牛:“娘……”

  双牛娘:“双牛!你是曾家唯一的一根独苗,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啊!你要不听话,我就死在你面前!”

  双牛跪下:“娘,我听话,我听话!”

  众人表情不一。

  

  (16)双牛家,晨。

  天刚麻麻亮。

  双牛醒来,他看了看睡在身旁的妻子未醒,轻手轻脚下床,然后去拿衣服。

  双牛妻醒,疑惑地问:“天还这么早,你要干什么去?”

  双牛:“不干什么,随便去外面走走。”显然是说谎。

  双牛妻边穿衣边问:“是不是去告状?”

  “嘘——”双牛急忙止住妻子:“别叫娘听见了。”

  双牛妻:“你真的还要去告?”

  双牛动情地:“山秀,你嫁到俺家已经不少年了,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双牛对不住你!”

  双牛妻:“两口子说这个干吗?”

  双牛:“我这次去,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我就交给你了。”

  双牛妻:“我嫁过来以后,娘待我象亲闺女一样。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待承娘。不过,大家说得对,关君实新近得了御匾,正在风光得意,你是告不倒他的。”

  双牛:“告不倒也得告。既然捅了马蜂窝,就是叫马蜂蜇死也得捅下去,不能半途而废。要是半途蔫不哧的退下来,世人怎么看?还以为是咱没理,是咱诬告人家。这样,他便更得了理,更会毫无顾忌地欺负大家,这样还有大伙的活路吗?告关君实是我的主意,祸是我惹的,我不能在关键的时候撒手不管,当缩头乌龟!前面就是火坑我也得跳!就是真的死了,也算对得起乡亲们!”

  双牛妻显得很激动:“双牛!”扑在双牛怀里。

  双牛:“好好照看娘,孩子懂事以后,告诉他爹是怎样死的!”

  双牛拿起衣服往外走,一打开门,见门口站着几个青年农民。

  双牛:“啊?你们……”

  青年农民:“双牛哥,刚才你和嫂子说的我们都听见了。我们跟你一起去,事是大家的,要死大家一块死!”

  双牛无比激动:“大水!二更!……走!”

  (17)岔路口,日。

  双牛等人急匆匆走来。

  他们刚要拐弯,蓦地看见从关家堡方向呼啦啦走来一伙人,骑在马上的是恶霸关君实,后面有恶奴护拥着,气势汹汹来到岔路口,险些将双牛等人撞到,显然是在向双牛等人示威。

  关君实阴阳怪气地:“喔?这不是双牛吗?嗯,这胳膊上的肉是挺瓷实的!怪不得这么厉害,敢在我关君实头上动土!怎么样?现在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了吧?你不是告了我吗?我一直等着官府来捉我,怎么还不来呀?没想到不但没来捉我,还给我敲锣打鼓、光光彩彩的挂了一块御匾!知道吗小子,御匾是什么?是真龙天子、当今皇上亲自赏的!赏给我的!赏给我关君实的!你跟我作对就是跟朝廷作对,就是造反!明白吗?不用你告我,我现在就去告你!告你个抗粮不交、聚众闹事、图谋造反之罪!有你小子的好果子吃!”

  关君实说完,大笑着带恶奴扬长而去。

  一青年:“他要恶人先告状!”

  众人:“双牛哥,咱们怎么办?”

  “双牛,你赶紧跑吧,看样子这小子要下毒手!”

  “现在逃还来得及,再晚了就逃不成了!”

  “别去告了,先保住命要紧,你快逃吧。”

  双牛:“逃?往哪逃?就是有地方逃,现在也不能逃,就是死,这官司也得打下去。”

  众人:“为什么?”

  双牛:“你们想呀,告关君实的状子已经递上去了,还没有过堂,原告先逃跑了,不就是承认咱们没理,咱们输了吗?这样,抗粮不交、诬告官绅、聚众闹事、图谋造反的罪名就死死地落在咱们的头上了。那时,咱们就成了他关君实笼子里的鸡鸭,他想怎么整就怎么整了!现在只有一条路,死也要把官司打下去!就是咱们输了,也要叫世人知道咱们是冤枉的!”

  一青年:“对,双牛哥说的有道理。”

  一汉子:“那……咱们得快点去,不能让他抢在前头。”

  双牛:“对!咱们是原告,抄小路,赶在那坏蛋的前头!”

  “走!快!”众人上小路急急而去。

  

  (18)府衙内外,日。

  关君实骑马来到府门前,刚一下马,双牛等人急匆匆从胡同跑出来向府门奔去。

  阎三片对关君实:“堡主,那帮小子从小路追来了!”

  关君实:“不知好歹的东西!真要跟老子较劲!看我怎么收拾你!”对阎三片:“快去敲堂鼓!抢在他前头争个原告!快!”

  “是!”阎三片急向堂鼓奔去。

  双牛眼尖,看见阎三片去抢鼓槌,大叫一声:“住手!我是原告!”

  阎三片:“去你的!关堡主是原告!”

  双方争抢鼓槌,最后被阎三片抢去,阎三片连滚带爬去敲堂鼓。

  双牛一见急了!纵身一跳,从树上弄下一根粗树枝,跑过去敲堂鼓。

  阎三片和双牛同时敲击堂鼓。

  鼓声大作,急促而杂乱。

  “呜喂——”衙役喊堂威。

  孙知府升堂:“带击鼓人上堂!”

  衙役带关君实和双牛等人上堂,跪。

  孙知府故意地:“诶?怎么两个?你们谁是原告?”

  关君实、双牛同时:“我是原告!”

  孙知府:“岂有此理!哪有都是原告的道理!”

  双牛:“老爷,草民的状子早就递上去了,草民真的是原告。”

  关君实:“老爷,别听他胡说八道,小人是关家堡的保正,是公家人,当的是官差,办的是公家事。小人当然是原告喽。”

  孙知府:“对对,官差办的是公家事,当然应当是原告了。”

  双牛:“老爷,草民的状子几天前就递给大人了,明明草民是原告嘛,为什么……”

  孙知府:“住嘴!在本府面前还胡搅蛮缠,果然是刁民!我说你不是原告你就不是原告!关堡主,讲,你告他什么?”

  关君实:“他煽动百姓抗粮不交、聚众闹事、以小犯上、诬陷官绅、反叛朝廷、图谋不轨、他是要造反!”

  孙知府:“啊!?这还了得!来!”

  衙役如狼似虎:“在!”

  双牛:“老爷,不是那么回事!他胡说八道!压根儿不是那么回事,是他……”

  关君实:“老爷,别听他狡辩。他抗粮不交、聚众闹事、诬告官绅、图谋造反、证据确凿!铁证如山!”

  双牛:“老爷,他血口喷人,恶人先告状!您别听他胡说!”

  孙知府:“什么?他是一保之长,你说他血口喷人,这不是以小犯上是什么?分明是不轨……是……是造反吗!朝廷褒奖他,赐给他御制金匾,说他‘富仁兴学’,把他推为民众楷模,你却说他是恶人,是坏蛋,你这不是同朝廷作对又是什么?”

  双牛:“老爷,我说的都是实情呀,朝廷关爱小民,今年皇粮减征三成,他不但一成不减,反倒加征三成,盘剥百姓,中饱私囊!”

  孙知府:“会有这种事?关君实,他说的可是实情?”

  关君实:“老爷,完全不是实情!他是造谣诬陷!真是狗咬一口,入骨三分!老爷,我关某的为人谁不知道?我大小也是一保之长,最近又得了朝廷赏赐的御匾,我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违背朝廷的谕旨呀?我为朝廷征缴皇粮,完全是按照朝廷的规定,绝没有一分一毫违背的事。他为了达到抗粮不交的目的,竟然无中生有、造谣诬陷,他这是往死里整我呀!我要是那样的人,朝廷能赏赐给我御匾吗?我征缴皇粮有帐册为凭,有记录为据,还有经办人可以作证。恳求大人当着众人的面,查个清楚明白,不然,这个黑锅我可背不起,帐簿在这儿。大人,这保长我不当了,您另请高明吧。”

  孙知府:“哎呀,你怎么能跟他一般见识,他是什么人,愚顽不化的刁民!我怎么能相信他的胡说八道!来,带证人。”

  衙役:“证人上堂。”

  阎三片等人上堂:“给大人叩头。”

  孙知府:“皇粮可是你们征缴的?”

  答:“正是小人,我记的账。”

  “我过的斗。”

  孙知府:“关君实是不是叫你们多征了三成?”

  答:“多征?没有的事,关堡主一再叮嘱小人,一定要按上级规定的数目征缴,不许多收一毫一厘,谁要敢多收就打谁的板子。我们谁也不敢多收。大人不信可查帐目。”

  孙知府:“好,你们画押。”

  画押。

  双牛:“老爷,他们都是关君实的奴才,他们说的都是瞎话!”

  孙知府:“陡!大胆刁民,抗粮不交,聚众闹事,还栽赃陷害保正,岂能容得!来人,重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双牛:“草民冤枉!草民冤枉啊!他确实多收了三成呀!”

  孙知府:“还敢胡言,打!”

  衙役打双牛。

  双牛怒极:“赃官!你是非不明,黑白不分,你收了这个坏蛋多少银子!”

  孙知府:“你这疯狗,见谁咬谁呀!打!狠狠地打!限你三天之内交齐皇粮,过一天就把你抓进大牢!少交一粒也要把你抓进大牢!”

  把状纸狠狠摔在双牛的脸上:“轰下堂去!”

  衙役:“出去!滚出去!”

  衙役连推带打把双牛轰出大堂。

  众人见双牛被打得这样惨,不由大惊:“啊?!怎么回事?打成这个样子!”

  双牛:“狗官不问青红皂白,硬说我们抗粮不交、聚众闹事、诬陷好人、图谋造反!”

  众人惊恐:“啊?!”

  双牛:“叫我们三日之内交齐皇粮,到时交不齐就抓进大牢问罪!”

  众人:“啊?!这……这可……怎么办呀?”

  双牛:“我不信大明这么大,就没有一处讲理的地方!”

  一人:“听说新来的庆阳知县是个好官,刚一上任,就把两个无恶不作没人敢惹的两个恶僧尼给宰了。”

  另一人:“我也听说了,最近又审清了一桩几年前的积案。”

  另一人:“听说是跟犯人一起喝酒破的案,神嘞!”

  突然,传来关君实阴阳怪气的声音:“怎么?还不服气呀?还想到庆阳县去告?好哇,去告吧,去吧,我等着你。不过,你得先打听清楚了,我家门上的御匾,是谁报请朝廷给我挂的?不知道吧?竖起耳朵听好喽,我家的御匾不是别人,正是庆阳县知县路崎刘大人路青天!是他亲笔写奏折为我向朝廷请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

  双牛:“你胡说!”

  孙知府:“胡说?”突然发现英公鉴走过来,高兴地对双牛等人:“看见了吧,来的那个人叫英公鉴,是庆阳县的书吏。是不是刘大人为关堡主请的御匾,问问他你就知道了。”对走来的英公鉴:“公鉴先生,你来得正好,我正有话要问你。”

  英公鉴:“孙大人,什么事呀?”

  孙知府:“褒奖关堡主的御匾,是刘大人上书向朝廷请的吧?”

  英公鉴茫然地:“没错,是刘大人呀,这您是知道的呀。大人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孙知府:“没什么,没什么,随便问问。”

  双牛:“哼!原来没一个好东西!”

  挣扎着站起来,趔趔趄趄地愤怒离去。

  英公鉴一怔:“哎?这个人是谁?他怎么了?”

  孙知府:“别理他,是个疯子!”

  英公鉴:“疯子?”

  (19)县衙,书房,日。

  英公鉴和路崎在说话。

  路崎:“你说你在街上遇见谁了?”

  英公鉴:“孙知府,就在他府衙前的街上。不知为什么,他突然问起我是不是您向朝廷上书为关君实请的御匾。”

  路崎:“喔?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英公鉴:“是呀,我也觉得奇怪,可是问他,他说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路崎:“在场的都有什么人?”

  英公鉴:“他的几个属下和一些看热闹的百姓,喔,对了,关君实也在场,噢,还有个年轻人,象是农民,好象是挨了打,身上有血,腿一瘸一拐的,还没头没脑地骂了句:‘没一个好东西!’”

  路崎:“他在骂谁?”

  英公鉴:“还没等我问,他就很气愤地走了。孙知府说是个疯子。”

  路崎:“疯子?真是疯子?”

  英公鉴:“也许是,可又不大象。”

  路崎:“地面上什么人也有,不是疯子也许是混混儿。关君实捐资兴学的事,多数人称赞,认为是难得的善举;可也不能排除有人反对,认为是出风头,沽名钓誉捞资本。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突然想起什么:“朝廷给关君实的御匾已经下来不少时候了吧,可是我还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他,作为父母官有点说不过去呀。”

  英公鉴:“我去把他叫来。”

  路崎:“不要了,住在一个县,总会有机会的。”

  

  (20)田野,日。

  双牛在干活。

  一青年急匆匆跑来,急切地:“双牛哥!双牛哥!你快回家去吧!不好了!出事了!”

  双牛一惊:“啊!?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俺娘……”

  青年:“不是,关堡主带着人去你家啦!”

  双牛大惊失色:“啊!?”

  双牛预感到要出大事,焦急地向村里跑去!

  

  (21)双牛家,同时。

  关君实带领阎三片及恶奴在翻箱倒柜地搜查。

  阎三片:“老爷,都搜遍了,就这么点儿粮食。”

  双牛妻磕头哀求:“堡主,您不能拿走呀,俺家就这点粮食了,还靠它活命呢!您高抬贵手,再容俺些时候吧!”

  关君实:“三天交清皇粮,这可是官府的判决,官府的判决就是朝廷的王法,你敢违抗王法?”

  双牛妻:“俺不敢,俺不敢。”

  双牛娘:“俺实在是没有粮食呀,你把它拿走,俺、俺就得饿死啊!”

  双牛妻:“娘,您身体不好,别着急。”转对关君实:“你看她病成了这个样子,您就可怜可怜,再宽限几天吧,求求您了。”

  山秀爹:“他家一时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粮食,乡里乡亲的,您就……”

  阎三片怒喝:“你是什么人,敢在关堡主面前多嘴多舌!”

  双牛妻:“老爷息怒,他是俺爹。”

  关君实:“官府的判决可不是儿戏,不是想改就能改的,官府判决三天交清,过一个时辰也不行!没粮食嘛……”

  阎三片接话:“可以用人顶呀……”

  山秀爹急:“啊!?不能!你们不能抢人,她……她已经怀孕了……”

  

  (22)路上,同时。

  双牛在拼命地往家里跑,他满脸怒容,大汗淋漓!

  路上的人议论纷纷,有知道情况的对他颇为同情,不住地摇头叹息。

  

  (23)双牛家,同时。

  关君实对阎三片等恶奴:“少罗嗦,带走!”

  双牛娘见恶奴抢双牛妻,急了:“不能啊!你们不能带她走!你们把我带走吧!我替她去!”

  从床上跌跌撞撞爬下来去阻拦恶奴们。

  关君实:“去你个老不死的!”

  双牛娘:“你们大白天的就公开抢人,还有王法没有啊?”

  关君实:“王法?老子有朝廷赏赐的御匾,御匾?知道什么是御匾吧?御匾就是皇上,就是王法!”

  双牛娘:“你们不能抢她走,她怀着身孕呐!”

  阎三片:“老东西!找死呀!”

  踢倒双牛娘,双牛娘碰在破桌子上,鲜血涌流。

  双牛妻挣扎、哭喊:“娘!娘!娘啊!”

  山秀爹:“亲家母!亲家母!”一摸双牛娘口鼻,大惊失色:“啊!?这……死……死了!亲家母!亲家母!”

  双牛妻听说婆婆死了,挣脱跑回:“娘!娘!娘啊!啊?!你们!你们还我婆婆!凶手!我跟你们拼了!”

  关君实:“她是反叛家属,又阻止执行公务,死了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带走!”

  山秀爹:“亲家母啊!”

  关君实威胁地对山秀爹和围观的乡亲:“她是反叛家属,不许为她收尸,让她腐烂变臭,喂蝇子喂蛆!谁敢为她收尸,与反叛同罪!”

  恶奴拖着挣扎反抗的双牛妻呼啸而去。

  山秀爹和在场的乡亲们都惊呆了。

  山秀爹清醒后哭天呼地:“啊?这……双牛!双牛!你在哪呀?你怎么还不来呀!亲家母!闺女啊!我的闺女啊!”

  双牛破门而入,望着被砸得狼籍不堪的家,顿时气呆了。他发现躺在血泊中的母亲,猛扑过去把娘抱起来:“娘!娘!您醒醒!您醒醒呀!娘!您这是怎么了?”转对山秀爹:“娘怎么了?怎么了!你说!您快说呀!”

  山秀爹哀哀地:“她、她让关堡主打、打死了!亲家母啊!”

  嚎啕大哭。

  “啊!?”双牛气得浑身发抖。

  双牛发现妻子没在场:“山秀呢?山秀在哪儿?她怎么没在?她到哪儿去了?您说呀?您说呀?她怎么没在家?她到哪儿去了?”

  山秀爹已泪流满面:“秀儿……她……”

  双牛急了:“她到底怎么了?您说!您快说呀!”

  山秀爹:“她……她叫关堡主抢……抢走了……”

  双牛愤怒到了极点:“啊!?狗娘养的!他是要把人逼死啊!”

  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山秀爹赶忙把他抱住:“女婿,你不能去!去也是送死啊!”

  双牛已失去理智:“他欺人太甚了!你别管!”

  山秀爹:“你去也没用,他有官府撑腰,有官府的判决,反抗官府的罪名谁也担当不起呀!你躲还怕躲不及呢,你千万不能自己送上门去呀!听岳父一句话,赶快逃走吧!”

  双牛:“不!我不能!娘死了,山秀生死不知、下落不明,我怎么能走!我一定要把山秀救出来!”

  山秀爹:“不行,你怎么能斗得过他!山秀不要你管!”

  双牛:“爹!你放开我!”

  山秀爹:“你不能去!我不让你去!”

  乡邻帮着山秀爹劝双牛:“山秀爹说得对,朝廷都给他送了御匾,又有官府撑腰,咱小小百姓怎么能斗得过他呀?忍了吧。”

  双牛:“御匾?朝廷瞎了眼,竟然给这样无恶不作的人挂御匾!我去给他砸了!”

  山秀爹:“双牛,你千万不能胡来呀!”

  双牛:“您别管,大不了是个死!”

  山秀爹急呼:“双牛!你不能去!不能去啊!回来!你快回来!”

  双牛挣脱山秀爹,抄起一把铁锨,向外跑去!

  山秀爹:“天哪!这……这可怎么办啊!拦住他!别叫他去呀!”

  

  (24)街上,日。

  双牛满脸怒容,提着铁锨边跑边骂!

  不少人在后面喊:“双牛!双牛哥!你等等!别胡来!”

  紧紧追赶!

  双牛已经失去理智,疯了似的只顾向前飞跑!

  (25)关家堡客厅,日。

  关君实正在客厅同小妾一起喝酒。

  护院的堡丁惊慌失措地跑进来,被阎三片喝住:“慌慌张张的,你没见堡主在喝酒吗?不想活了!”

  堡丁:“报……报告总……总管,大……大事不……不好了!”

  阎三片:“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堡丁:“双牛那小子带着一帮人朝……朝咱们这里来了!”

  关君实听见,喝道:“不就是几个穷小子吗?看把你吓成了这个样子,没出息!”

  堡丁:“回禀堡主,那小子手里抄着家伙,看样子是来拼命的!”

  关君实:“好哇,我正要找他呢,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又一堡丁急慌慌跑进来:“堡主,不、不好了!双牛那小子要砸御匾!”

  阎三片一听急了:“啊!?快!把所有的堡丁都调集到大门口,无论如何也不能叫他毁了朝廷的御匾!”

  堡丁:“是,我这就去!”转身欲走。

  关君实突然叫住他:“站住!回来!别去!”

  阎三片焦急:“堡主,御匾可不是寻常之物,是朝廷对您的恩宠,是世世代代的荣耀,说什么也不能叫他给毁了呀!”

  关君实阴险地:“不!叫他毁!他不毁也要想法激他、气他,叫他毁!只要他一毁御匾,哼哼,他反叛朝廷的罪名就铁定了!”

  阎三片恍然大悟:“唔,对对对!那谁也就救不了他,他是定死无疑了!堡主想得高!”

  关君实:“走,去看看。”

  

  (26)关家堡前,日。

  双牛抡着大铁锨怒冲冲来到门前:“关君实!狗娘养的!有种你出来!我跟你拼了!”

  山秀爹劝他:“双牛!别胡来!”

  双牛:“你闪开!不要你管!”

  把山秀爹推了个趔趄!

  堡丁手持武器呼啦啦从门内出来,把双牛截住。

  后面出来的是关君实和阎三片。

  关君实脸上露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哈哈!是双牛啊,我等你多时了,你总算来了。怎么?听说是来跟我算帐的?好啊,算吧。我是明人不做暗事,你媳妇是在我这里,而且我已经跟她睡过觉了,那滋味……”

  双牛怒极:“你个禽兽!我砍了你!”

  扑向关君实,被恶奴挡住。

  关君实:“禽兽?不错,我就是禽兽。可是,我有朝廷赏赐的御匾,我这个禽兽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家的庄稼长得好,我想要就去割;谁家的闺女媳妇长得俊,我想要他就得给我送来!谁叫我有御匾呢?你不服气呀?有能耐你把它给我劈了!就怕你小子不敢!那可就怪不得我了,你小子就眼巴巴看着我跟你老婆睡觉吧!哈哈哈!”

  双牛的眼睛气红了,饿狼似的大嗥一声:“啊——!”抡起铁锨向关君实砍去!

  恶奴迎击,一场混战。

  关君实暗对阎三片:“引他去砸御匾!”

  阎三片点头:“知道了!”

  阎三片跳进圈里,与双牛撕打。

  阎三片:“有老子在,你休想动御匾一根寒毛!再说,你小子是熊包,也没那个胆量!御匾就挂在那儿,你敢碰它一下?你不敢!你小子是嘴上的把式,老鼠抗枪窝里横!你瞪什么眼,有本事砸呀!砸呀!你敢吗!”

  双牛:“呸!老子砸的就是你这御匾!你们干尽坏事,压根儿就不配挂这御匾!不把它砸个粉碎,难解老子心头之恨!”

  阎三片:“你敢!反了你啦!”

  关君实:“敢动御匾一根毫毛,叫你人头落地!”

  农民:“双牛,不要上当!”

  山秀爹:“双牛,千万不能砸御匾,别上当!”

  双牛已急红眼,哪里听得进去。恶狠狠地对关君实:“我砸砸何妨!嘿!”

  双牛抡铁锨纵身去砸御匾,本来铁锨够不到御匾,阎三片趁势用手往上一托他的屁股,铁锨重重地砍在御匾上,“咔嚓!”一声,御匾折为两段!

  众人大惊:“啊!?”

  霎那间画面凝固住了!

  片刻,有人大喊:“双牛!快逃!要不你就没命了!”

  拽起双牛要往外逃走。

  关君实:“逃?你逃不了!抓活的!”

  关君实亲自动手与双牛等人混战,最后,双牛被活捉。

  (第14单元完)

  第15单元

  [接上单元]

  (1)街上,日。

  一辆囚车在街上行走,引来众人的围观。

  囚车上的犯人正是双牛,他被打得遍体鳞伤、气息奄奄。

  囚车前面显眼的地方放着被砸坏的御匾。

  街上的人们指指点点。

  阎三片故意大声地:“大家都来看呐!快来看啊!反叛朝廷的蟊贼,抗粮不交,聚众闹事,胆大妄为,竟敢砸朝廷的御匾!不是造反是什么!打啊!打死这个反贼!”

  在阎三片的煽动下,不了解真相的人们纷纷向囚车里的双牛斥骂、扔砖头!

  骑在马上的关君实扬扬得意。

  

  (2)知府大堂,日。

  衙役喊堂威:“呜喂——”

  孙知府端坐中央。

  关君实:“启禀府尊大人,叛贼双牛,抗粮不交,聚众闹事,竟敢砸毁朝廷的御匾,实在胆大包天,狂妄至极,不严惩难显朝廷威严,不足以震慑不法刁民!请府尊明察!”

  孙知府一拍惊堂木:“陡!刁民双牛,本府问你,这钦赐御匾可是你砸毁的?”

  执事小声地:“大人,他昏死过去了。”

  孙知府:“冷水泼醒。”

  执事对衙役:“冷水泼醒。”

  “是。”衙役答应一声,将一桶冷水浇在双牛头上。

  双牛孙醒过来,对关君实、孙知府等人怒目而视!

  孙知府对双牛:“本府在问你,这御匾可是你砸毁的?”

  双牛:“不错!是我砸的!朝廷不察真相,竟然把御匾赏给无恶不作的恶人,要它何用!”

  关君实:“大人,您听见了吧,他浑身反骨,对朝廷有刻骨的仇恨!对于这样的恶人,绝不能心慈手软,要是再把他放出去,他还会继续作恶的,一定要严惩,不能留下祸害!”

  双牛:“对!你说得很对!只要把我放出去,我一定要把你杀死!把你全家统统杀死!一个不留!一个也不留!这样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孙知府:“他疯了,把他的嘴堵上,快堵上!押入死牢,严加看管,申报刑部,斩首示众!”

  “是!走!”衙役把双牛押下大堂。

  

  (3)知府客厅,日。

  孙知府意味深长地对关君实:“关堡主,这回双牛算是死定了,你心满意足了吧?”

  关君实:“呵,这,嘻嘻,他抗粮不交,砸毁御匾,是他咎由自取,自作自受。为朝廷锄了一害,我当然高兴,当然高兴。”

  孙知府:“那匾真的是他砸的?”

  关君实:“这还能有假,当时在场的人很多,都看见了的。”

  孙知府:“怎么我听说,他想砸御匾,可是跳不了那么高,是你在关键时候,也就是他跳起来砸御匾的一刹那,趁势向上托了他一下,他才砸到了御匾。要是没你的帮助,恐怕御匾是不会被砸坏的吧……”

  关君实急否认:“没、没有的事,绝、绝无此事。”

  孙知府:“没有你怕什么?汗都出来了。我是跟你说着玩的。”

  关君实:“呵?说着玩?这个玩笑可不能随便开呀。”

  孙知府:“来来,锄掉了地面一害,应当庆贺,干一杯。”

  关君实:“哎,好好,谢大人。”示意阎三片。

  阎三片领悟:“喔喔。”忙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给关君实。

  关君实对孙知府:“大人,这是第二批该分给您的粮食,您过过目。”

  孙知府:“不必了,我相信你是不会骗我的。”

  关君实:“那是,那是。”

  

  (4)双牛家,阴。

  阎三片带着恶奴在门上贴封条。

  山秀爹跪地苦苦哀求:“求关堡主高抬贵手,叫小人把亲家母的尸骨埋了吧,要不会烂掉的。求您了!求您了啊!”

  阎三片:“去你的!再罗嗦连你一块治罪!”

  恶奴贴好封条。

  阎三片对众人:“双牛反叛朝廷,是诛灭九族的大罪!他娘的尸首不许收殓,让她腐烂!变臭!苍蝇叮大蛆咬!这是她儿子跟关堡主作对的下场!谁要敢私自打开封条葬埋尸体,哼哼,可别怪关堡主不客气!”

  带恶奴扬长而去。

  山秀爹:“天呐!亲家母,您一世胆小,忍气吞声,吃斋念佛,从不招谁惹谁,您怎么落了这么个下场呀!老天爷啊!您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不睁开眼看看啊!”

  众人陪着落泪,摇头叹气,散去。

  镜头上摇,天空中乌云在翻滚,远处响起沉沉的闷雷。

  (5)街市-郊野,日。

  风和日丽,山河如画,景色宜人。

  街市上十分热闹,招幌迎风,市声嘈杂。

  路崎和梁凤鸾以及欧阳无尘、英公鉴等人走来。

  路崎:“来庆阳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好好看过庆阳的街景市容。”

  英公鉴:“庆阳的街景市容,世风民俗,跟京城不一样吧?”

  路崎:“不一样,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真是一点儿也不假。不但养一方人,也养一方的世俗民风呀。京城地近塞外,背靠雄伟的燕山,面临一马平川广袤无边的平原,养就了恢弘大气、豪迈奔放性格;庆阳则不然,地处江南水乡,山清水秀,雨软风柔,景色清新秀丽、纤巧娇媚,刮的风也透着潮润和温馨,女人都象粉团捏的,柔软娇媚,说话都娇声细气,跟唱歌一样。你看这房舍的规模、建筑、样式,跟北京的也大不一样,京城讲的是规模恢宏,坚实高大,巍巍然宛若泰山,显示的是威严、气势。庆阳……何只庆阳,整个江南讲究的是典雅纤巧,含蓄蕴藉,有一种朦胧的是韵味。”

  众人称赞:“有道理,真是这么回事。”

  “大人还真有诗人潜质。”

  路崎飘飘然:“大人本来就不俗嘛。不仅如此,还有呢……”

  路崎还要往下讲,突然前面传来一女子的喊声:“有人抢东西!抓贼呀!快来抓贼呀!”

  街上顿时大乱:“啊!贼在哪儿?哪个是贼?”

  欧阳无尘飞身上前:“贼在哪儿?欧阳爷爷在此,小小毛贼休走!毛贼在哪儿?毛贼,你出来!”

  突然,空中响起一个清脆女子的声音:“小子休喊,姑奶奶逗着你玩哩!”随着喊声,一道黑影从他头顶飞过来,手里的兵器寒光闪闪。

  英公鉴惊呼:“有刺客!保护老爷!”

  梁凤鸾纵身飞起,与欧阳无尘一起去擒拿黑衣人。

  黑衣人动作极快,如疾风闪电。交手几个回合,欧阳无尘和梁凤鸾眼看就要捉住她了,又被她巧妙地逃脱了。

  欧阳无尘的剑尖割下她一块衣襟。

  梁凤鸾一看衣襟,大惊:“啊?明黄缎子绣襦!是宫里的御用之物!”

  路崎等走过来:“真的?你没有认错?”

  梁凤鸾:“我是老太后的干女儿,经常出入皇宫,跟在宫里长大差不多,宫里的东西,我怎么会认不出来。”

  路崎思索:“那……莫非她是宫里的?不会,宫里的女子怎么会……”

  英公鉴突然发现:“老爷,快看,欧阳无尘的宝剑上插着一张纸!”

  路崎接过纸,念:“莫道庆阳风光美,可闻尸臭迎面来?这……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摇头。

  路崎:“尸臭?哪里有尸臭?”

  路崎用鼻子闻,众人跟着闻。

  梁凤鸾:“什么臭呀?啊?尸臭?好恶心人!啊吐吐!恶心死人了!阳光灿烂,景色宜人,柳绿花红,莺飞燕舞,哪里有什么尸臭哇?这个蒙面人真坏,故意恶心我们,扫大伙的雅兴!”

  英公鉴:“平白无故她为什么不说别的,偏偏要说有尸臭呢?”

  路崎:“是呀,莫非……”

  欧阳无尘:“这个蒙面女子不知有什么来历,总是在关键时候出现,多数时候是帮助我们。”

  路崎:“是呀,她帮助我们,本来是大好事,为什么又不肯露面呢?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英公鉴:“无缘无故她是绝不会说起尸臭的,一定有所指,莫非地面上发生了案子?”

  路崎:“你是说咱们庆阳地面发生了大案子?”

  英公鉴:“我只是猜想。”

  路崎:“要有就不是一般的小案子。”

  英公鉴点头。

  路崎:“她是往那边去了,一定还没有走远,把她追上问问清楚。”

  欧阳无尘:“好。”

  众人追去,欧阳无尘、梁凤鸾跑在最前面。

  

  (6)街上-野外。

  众人在到处追赶、寻找。

  欧阳无尘问梁凤鸾:“那边有吗?”

  梁凤鸾:“没有,这么大个庆阳县到哪里去找哇。也许早就不在庆阳,到别处去了。”

  路崎:“她既然告诉了咱们,就会暗中观察咱们的动静,绝不会现在就离开的。”

  众人点头:“有道理。”

  路崎:“再往前找找。”

  众人往前走去。

  

  (7)双牛家附近,日。

  路崎等人寻找过来。

  人们从双牛家门前经过时都用手捂着口鼻,憋住气急急跑过,跑过后大口大口地喘气。

  路崎走过去问一个刚跑过来正在喘气的农民:“老乡,那家院里怎么了?你为什么捂着鼻子?”

  被问的人显得极为慌促不安,连连摆手:“呵……不……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没说……”

  急急离去。

  被问的人个个如此,神色惊慌,害怕地赶忙离去,好象生怕受到牵连。

  梁凤鸾:“嘿!怪了!难道那座院子里有鬼呀!我去看看。”

  她好奇地向那所院子走去,走近院子时,突然一股恶臭袭来,恶心得她哇哇呕吐起来:“啊?!恶心死了!这是什么味呀!哇——”恶心地大吐起来。

  路崎:“喔,怪不得人们捂着鼻子。我去看看。”

  梁凤鸾:“你别去,别去,你肯定受不了。”

  路崎:“没事,我憋一大口气。”

  梁凤鸾:“给,把鼻子捂上。”

  把手帕递给路崎。

  英公鉴与欧阳无尘唧眉弄眼。

  梁凤鸾看见,羞得满脸通红。

  路崎没有察觉,憋了一大口起,用手帕捂住嘴,向院子走过去。

  英公鉴、欧阳无尘跟了过来。

  院子里破烂不堪,门上贴着封条。

  路崎:“这一家象是犯了事,被封了门。”

  英公鉴:“恶臭是从屋里传出来的。”

  欧阳无尘:“屋门封着,那是什么臭味?死猪?死羊?”

  英公鉴:“不象,牲畜家禽腐烂不是这个味。”

  欧阳无尘:“那……总不会是……啊?莫非是蒙面女子说的……”

  路崎推门。

  英公鉴:“大人,您要干什么?”

  路崎:“进去看看。”

  英公鉴:“您不能去。要真是尸体,一定腐烂得不成样子了,您会受不了的。我去。”

  路崎:“没事,我不怕,我人丑,自小不怕脏。”

  说着,翻过短墙,向窗户走去。

  英公鉴和欧阳无尘也翻过短墙。

  他们刚翻过去,路崎便一边呃逆一边捂着口鼻跑了回来。

  英公鉴、欧阳无尘:“大人,怎么了?怎么了?不要紧吧?”

  路崎边呕吐边抚摩胸口:“哎呀!恶心死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臭这么恶心人的呢!死的好象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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