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之美》第五章 在诗魔的天空下

  【41】滴落的旧时光

  因为台风要来

  我郁闷了一整天

  但我并不感到寂寞

  在阅读中

  我有片刻的欢娱

  我享受这宁谧的时刻

  心底泛起波澜

  睡意全无

  “窗外雨帘帘

  桃花灼灼”

  我不记得那些

  滴落的旧时光了

  

  【42】在诗魔的天空下

  ——赠洛夫先生

  被羊啃过的植物

  又长出来了

  那场湖南大雪

  也没有征服它

  雪落无声,该睡的都睡了

  去夏,衡阳宾馆的蟋蟀

  偶尔也会咳嗽一两声

  我没有吵醒它

  思念很浓啊!昙花再短

  也是从你心里长出的香草

  一截木头漂向海外

  一截木头漂向你胸中的水井

  你在午夜裸奔

  你在我的城市倾向虚无

  倾向我孤寂的内心

  虫们开始沉默

  心中的灯火渐次亮起

  我索性摘去星辰

  让黑夜再黑些

  【43】把黑夜点燃

  此刻,过于安静

  秩序过于混乱

  天空如此

  河流如此

  人心亦如此

  酒醉之后

  我通过窗棂

  看一望无际的原野

  星,发出微弱的光芒

  如海上不灭的明灯

  把黑夜点燃

  

  【44】怀抱莲花

  海水蔚蓝

  生命如莲花

  你穿着蓝色的裙子

  赤裸的双脚

  淌过沙滩

  你的内心干净

  目光深邃

  美丽的海景

  令人窒息

  一只蟾蜍虎踞荷塘

  不声不响

  红尘中

  你怀抱一束莲花

  绽放轻盈

  

  【45】湖南牌楼

  请还我以高贵的乡土血统吧

  请还我以纯正的湖南乡音吧

  请还我以雪山的童贞吧

  请还我山民的面目吧

  ……

  没有人回答一个诗者竭力的呼喊

  牌楼,沉默着,梦想的睫毛上

  闪亮着晶莹的泪水,她像一个哀怨的新娘

  以苍凉倔犟的姿态屹立在琉璃的建筑群中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哪里是我土生土长的山村啊!

  春光乍泄,鹰鹫嘶鸣

  一个浪子站在夕阳的山脚下

  吼出了淤积多年的衷情,作为一段历史的见证者

  我有必要记下这悲悯的一刻

  在夫夷的土地上,她曾那样娇柔的宠我、爱我

  而此刻,她却像一个疾病缠身的老妪

  咳出了浑圆的落日,这是哺育我长大的母亲吗?

  

  【46】下班之后

  

  上了一夜班,我疲惫的身躯

  骑着的那辆二手的电动车

  停在了妻子工作的公司门口

  妻子在这家台资厂做啤工

  车间里温度很高,且要上夜班

  

  她和每一个害怕衰老的女人一样

  对熬夜的工作有着天然的警惕和抗拒

  但她最终还是克制了这种恐惧的心理

  我问她制胜的法宝

  她用手指了指手机屏幕上

  那两个天真可爱的孩子说

  ——他们让我变得强大了

  

  我嘿嘿一笑,她唉了一声说

  又是他们让我变老了

  再贵的粉也抹不去岁月的沧桑了

  话音未落,她又唉了一声

  但工业区附近的山水并没有变绿

  在叹息中,我载着她

  拐进了幸福的港湾……

  

  【47】在路上

  十字路口,走过一个穿长裙的

  长发飘飘的美女

  车子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

  妻子知道我喜欢这种类型

  但她并没有吃醋,温柔一笑

  淡淡地说:注意开车啊

  明天我给你介绍下,从此以后

  再出去的时候,我就收起了那份邪气

  【48】这些年

  在南方的这些年

  我像风一样

  搬运着自己的命运

  白雪压枝

  松树抖动着双肩

  我听到灵魂撒裂的声音

  风在动,槐花孤独地开了

  早晨,多么安静

  我们多么糟糕

  乡音如铜铃,清脆、喑哑

  在一个雨后的黄昏

  我才意识到心中

  若有若无的悲伤

  【49】凤凰山

  还是那一缕阳光,还是那一缕清香

  阳光步入古道,我看见满目的绿树和红花

  浅草低附,山风含香,当绿色进驻我们的心灵

  当春风拂去命运的浮尘

  一棵树开满了花,一棵树结满了果

  从山脚到山巅,从山巅到山脚

  再到我们的内心,每一步都是灵魂上升的阶梯

  在烟霭飘渺的山间,鲜花迷离

  乱象丛生。但你只要闻一下佛香

  就不会误入歧途,误入天阶的另一端

  【50】草暖公园

  阳光鲜嫩,绿荫如茵

  在草暖公园,孩子们尽情地

  嘻笑着、打闹着

  我能感到他们急蹙的呼吸

  像树叶轻微的抖动

  像阳光晃动的光影

  那片带雨的云向远方浮动着

  浮动着,我突然想起故乡

  想起她画眉的样子

  想起她晴转多云的脸

  一缕炊烟,正拧紧我心的发条

评论